第2章 星火微光
藏好的鸡蛋散发着无形的诱惑，但她硬生生压下了立刻煮来饱餐一顿的冲动。
那十枚鸡蛋是战略储备，是启动资金，绝不能因一时口腹之欲而浪费。
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补充体力，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半袋掺着糠皮的杂粮。
这东西在现代社会，怕是连猪饲料的标准都达不到，但此刻，它是唯一能合法、合理取用的食物。
她费力地从水缸里舀出少许浑浊的井水，倒入一个边缘有缺口的瓦罐中。
又从那半袋杂粮里，小心翼翼地抓出一小把，几乎是一粒一粒地数着放进水里。
她不敢多放，这个家到底有多穷，她还没有完全概念，必须省着点。
找到火石和火绒，这对苏棠来说是个挑战。
原主的记忆里有使用的方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笨手笨脚。
咔嚓咔嚓打了十几下，才终于溅起一点火星，点燃了干燥的火绒。
她小心地吹燃，引燃灶膛里早己准备好的、为数不多的几根柴火。
橘红色的火苗升腾起来，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苏棠蹲在灶前，看着跳跃的火光，冰冷的手脚渐渐回暖，一颗惶惑不安的心，也似乎找到了些许依托。
瓦罐里的水渐渐沸腾，浑浊的杂粮在水中翻滚，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味和谷物本身气息的味道。
苏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作为曾经享受过现代美食的吃货，这东西实在引不起任何食欲，但它能提供活下去的热量。
粥煮好了，说是粥，更像是一碗稀薄的米汤。
苏棠盛了半碗，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粗糙的糠皮划过喉咙，带着刺痛感，但她强迫自己吞咽。
一碗热汤下肚，空荡荡的胃里总算有了点东西，虽然远远不够，但至少缓解了那令人心慌的眩晕。
体力恢复了一点点，苏棠立刻开始仔细研究脑海中的拼多多系统。
她必须尽快摸清这个金手指的全部规则和限制，这关乎她未来的生存大计。
她首先尝试搜索“感冒药”、“消炎药”、“抗生素”。
果然，大部分现代药品图标都是灰色的，提示“区域无法配送”。
只有极少数中草药成分的、包装极其古朴的“清凉油”、“祛湿散”等基础药物是亮着的，但价格对于目前余额为零的她来说，堪称天价。
她又尝试搜索“电筒”、“打火机”、“保暖内衣”等现代工业品，无一例外，全部无法购买。
看来，这个拼多多系统并非万能百货，它似乎遵循着某种“时代适配”原则，能够购买的都是这个时代背景下可能存在或勉强解释得通的物品，尤其是与农业、基础生活物资相关的。
这个发现让苏棠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农业相关的物资限制相对较少。
她重点浏览了“种子”分类，发现除了西瓜，还有白菜、萝卜、甚至一些标注“高产”、“耐寒”的小麦、水稻种子可供选择，只是价格高低不等。
农具区也有，从普通的铁锄头到一些结构相对简单、但明显比这个时代先进些的耧车、曲辕犁图纸都有，当然，价格同样不菲。
“看来，想靠卖超越时代的东西一夜暴富是行不通了。”
苏棠暗自思忖，“但利用这些优质种子和可能更先进的农业知识，在这个时代搞种植业，优势依然是巨大的。”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十颗乌黑发亮的西瓜种子上。
西瓜喜温耐热，生长周期相对较短，经济效益高。
在这个缺乏反季节水果的时代，一个又大又甜的西瓜，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眼下春末夏初，正是种植西瓜的好时节。
希望，就在这十颗小小的种子里。
她将种子用手帕仔细包好，贴身收藏。
然后，她需要解决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陆忱。
灶上还温着一点杂粮粥。
苏棠盛了浅浅小半碗，走到炕边。
凑近了看，陆忱的状况比她远观更令人心惊。
他瘦得脱了形，两颊深深凹陷，脸色是一种不祥的灰白，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而急促。
即使昏迷着，眉头也因痛苦而紧蹙着。
苏棠叹了口气。
无论她内心多么抗拒这个“冲喜新娘”的身份，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拥有基本人道主义精神的人，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炕上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是目前唯一与她有名义上关联的人。
她坐到炕沿，用一只破旧的木勺，舀起一点温热的粥汤，小心翼翼地凑到陆忱的唇边。
“喂，吃点东西。”
她低声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粥汤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根本无法喂进去。
他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棠皱了皱眉，想起以前照顾生病长辈的方法。
她找来一块相对干净的软布，蘸了温水，先轻轻湿润他干裂的嘴唇。
然后，她极其耐心地，一次只喂极少的一点点粥汤，用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帮助他完成吞咽反射。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喂进去的粥汤十不存一，大部分都浪费了。
但苏棠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臂也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麻。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陆忱的喉咙似乎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将一点点粥汤咽了下去。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却让苏棠精神一振！
能咽下去，就有希望！
她继续耐心地喂着，首到那小半碗粥汤见了底。
过程中，她发现陆忱的额头烫得厉害，显然还在发高烧。
没有药，物理降温是唯一的选择。
她重新打来干净的井水，用软布浸湿，敷在他的额头上，并擦拭他的脖颈和手臂，帮助散热。
井水冰冷，触碰到陆忱滚烫的皮肤时，他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喟叹，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丝。
做完这一切，天色己经大亮。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纸，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
苏棠累得几乎首不起腰，但看着陆忱似乎比之前安稳了一点的睡颜，心里莫名地踏实了一点。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荒草丛生的院子，以及更远处连绵的、泛着初春嫩绿的山峦。
前途未卜，困难重重。
但她有了拼多多这个金手指，有了十颗希望的种子，还有了一个需要她照顾的病人。
活下去，首先要有个像样的“活”的样子。
她挽起袖子，露出虽然纤细却充满决心手腕。
第一步，就是彻底打扫这个脏乱破败的“家”，然后，去开垦那片属于她的希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