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父母早逝,她自小在远房亲戚的接济下长大,如今前来的也只有这几位沾着远亲的长辈。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灵堂角落,手里捏着廉价的香,脸上没有半分悲戚,反倒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话语里满是对陆家补偿金的算计。
“你说陆家那么有钱,能给咱们多少?
怎么也得几十万吧?”
“我看不止,毕竟是陆总的前妻,再怎么不待见,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灵堂中央,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立在供桌上,那是沈知意去年生日时在画室里偷***的。
镜头里的她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眉眼弯弯,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可眼底深处却藏着化不开的落寞——那是盼了陆烬一天生日祝福,最终只等到他夜不归宿消息时的神情。
沈知意轻飘飘地飘在灵堂的阴影里,看着这一切,心里反倒异常平静。
没有泪,没有痛,只剩一种尘埃落定的麻木。
或许,这样冷清的结局,才配得上她十三年卑微的执念,配得上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不知在灵堂里悬浮了多久,她的意识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又飘回了陆家别墅。
这里是她名义上的“家”,可三年来,除了空旷的房间和冰冷的家具,她从未感受过半分温暖。
但今日,别墅却与往日截然不同,璀璨的灯火从雕花铁门外就一路铺展到客厅,欢声笑语混着悠扬的钢琴曲,隔着厚厚的门板都能飘进耳朵里,与灵堂的肃穆冷清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她穿过门板飘进去,才发现客厅里正举办着盛大的生日宴。
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衣香鬓影间,林薇薇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裙摆上缀着细碎的珍珠,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她手里捧着一个足有三层的奶油蛋糕,脸上洋溢着娇甜的笑容,而陆烬就站在她身侧,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看向林薇薇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是沈知意从未奢望过的神情。
“阿烬,谢谢你为我办的生日宴,我真的好开心。”
林薇薇亲昵地挽住陆烬的胳膊,声音软绵地撒娇,眼底满是依赖。
陆烬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的宠溺毫不掩饰:“只要你开心,这点不算什么。”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打趣的笑声,有人举杯说道:“陆总对林小姐也太好了吧!
以后要是修成正果,肯定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
林薇薇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羞涩地抬眼看向陆烬,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陆烬没有否认,只是唇角噙着淡笑,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人群,像是在确认没有无关人士打扰。
下一秒,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喧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那个碍眼的女人,终于消失了。
以后,没人能再打扰我们了。”
“碍眼的女人”。
这五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沈知意的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看着眼前刺眼的甜蜜,看着陆烬眼中毫不掩饰的厌烦与解脱,突然觉得自己十三年的暗恋、三年的隐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些深夜的等待、受委屈时的沉默、被误会时的隐忍,此刻想来都愚蠢得可笑。
她没有再看一眼,也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穿过人群,朝着别墅角落那间被遗忘的画室飘去。
那里曾摆满她的画板和颜料,是她在这座冰冷别墅里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地方,也是她藏着所有心事与爱恋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