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凡尘微光，阴影萌生我叫李默，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像是被强行塞进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里，沉入冰冷刺骨的深海，无光，无声，
唯有神魂被碾碎前的无尽窒息。所以当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六岁，
回到这座名为青阳的江南小城时，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
青阳城的夏日，永远是这般潮湿而闷热。黏腻的空气像一张无形的大网，
将整座城池罩在其中。我坐在李家大宅最偏僻的杂物间里，
窗外是聒噪的蝉鸣和下人们懒散的交谈声，而我面前，
是一张从账房偷拿的、布满霉点的废弃皮纸。烛火昏黄，映出我额角的细汗。
我手执一支磨秃了半截的狼毫，正全神贯注地在皮纸上涂画。这不是商行账目，
也不是风月文章，而是一场关于“生与死”的沙盘推演。
议题是：“三年一度的清风谷仙门选拔，如何才能既不被选中成为天之骄子，
又能安然无恙地沾染一丝仙缘，为日后不可知的风险留条后路？
”作为一名熟读网文三百卷的穿越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人命如纸的世界里，
所谓的“天才”往往是“天裁”的同义词。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动用我那“不受宠的三公子”身份能接触到的一切资源，
查阅了青阳城近百年来所有被仙门选上的幸运儿的卷宗。结果令人不寒而栗。
一百二十三名弟子，七成，也就是八十六人，在入门十年内死于宗门内部的明争暗斗；两成，
二十五人，死于外出历练，尸骨无存；剩下的一成，仅仅十二人，
下落不明——这在修仙世界里，通常意味着更凄惨的结局。“看，这就是出风头的下场。
” 我在皮纸上用朱砂批下结论，字迹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长生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更是藏头露尾。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才是一切。我，李默，青阳城富商李家的三子。
上头有个精明强干的大哥李显，早已内定为家族继承人；下头有个嘴甜爱笑的幺弟李瑞，
是爹娘的心头肉。而我，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性格沉闷，天赋平平，
是那个站在全家福最角落，连笑容都显得多余的边缘人。完美的伪装。正因如此，
当清风谷的仙使驾着仙鹤降临青阳城，全城为之沸腾时，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父亲李万金几乎是拿出了半副身家，打点关系，只为让大哥和幺弟能排在测试队伍的前列。
而我，则是被他一脚踹出家门，厉声呵斥着跟去“开开眼界”的陪衬。“废物东西，
待在家里发霉吗？去给你大哥和幺弟提鞋都不配！”我低着头，诺诺应是，
心中却在为父亲的“神助攻”默默点赞。仙缘选拔的广场上，人山人海。那名仙使白衣飘飘，
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群嗷嗷待哺的牲口。大哥李显上前，手按测灵石，
三道驳杂的光晕亮起——黄、青、蓝，三灵根，资质平平，仙使微微点头，
算是给了个“记名”的资格。轮到幺弟李瑞，他一脸紧张地上前，小手刚一触碰，
测灵石便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双色光华，一金一红，交相辉映！“上品金火双灵根！
”仙使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动容。全场哗然，
父亲李万金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家鸡犬升天的未来。最后是我。
在无数或羡慕、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中，我慢吞吞地走上前，
按照流程将手按在了那块冰凉的石头上。一息，两息，三息……测灵石毫无反应。不，不对。
它不仅没有亮起，反而……原本流转于其上的淡淡光辉，在我手掌接触的地方，
像是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吸了进去，变得黯淡无光。广场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哈哈哈，这是什么？废根？”“连凡人都不如，
测灵石的光都被他吸没了！”仙使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拂袖斥道：“污秽之根，
不详之兆！下去，清风谷山门，连杂役都不要你这等人！”我在震耳欲聋的嘲笑声中，
缓缓低下头，快步走回人群的角落。没有人看到，我低垂的嘴角，正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完美！这正是我无数次推演中，风险最低、收益为零的“最佳”结果。从此以后，
仙门是路人，我李默，将彻底与这趟浑水划清界限。然而，
就在我手掌离开测灵石的那一刹那，
一种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发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悄然涌上心头。那感觉，
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香。我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回家的路上，幺弟李瑞成了整条街的焦点。父亲意气风发，大哥脸色复杂，而我，
依旧是那个被遗忘的影子。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一群家丁打扮的恶汉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倨傲的年轻人，正是城中唯一拥有修仙者坐镇的赵家嫡子，赵阔。
“李老爷，恭喜啊！”赵阔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目光却贪婪地盯着我那不知所措的幺弟，
“令郎真是好资质。我赵家欲与李家结个亲，让令郎入赘我赵家，不知李老爷意下如何？
”强行索要赘婿？不，这是图穷匕见，想要夺走我弟弟的修行资质！我心中警铃大作。
父亲又惊又怒：“赵公子，小儿顽劣，配不上赵家……”“哼，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赵阔脸色一沉，他身后一名炼气初期的修士狞笑着上前，单手一挥，
一股无形的气浪便将我父亲和大哥推倒在地。凡人之于修士，如同蝼蚁之于巨象。混乱中，
那修士见我挡在幺弟身前，眼中凶光一闪，不耐烦地一掌拍来。“滚开，废物！”那一掌，
带着呼啸的劲风，裹挟着一股我从未感受过的狂暴能量。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根据推演，这一掌之下，我必死无疑。
出于穿越者的战斗本能，我拼尽全力侧身躲闪。但炼气期修士的一击，
又岂是凡人能完全避开的？掌风结结实实地扫中了我的胸口。剧痛，骨裂，
死亡……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到来。那股狂暴的灵力涌入我体内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
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潜藏于我四肢百骸深处、冰冷而霸道的“饥饿感”，
在一瞬间被唤醒，然后发出了贪婪的咆哮！它张开无形的大口，将那股灵力……吃了下去。
我的身体毫发无伤，甚至还传来一种诡异的饱腹感。反倒是那名赵家修士，
在手掌扫中我之后，身形猛地一僵，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一分，脚步踉跄地后退半步，
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凭空抽走了一丝“什么”，虽然微弱，
却让他极不舒服。混乱仍在继续，城卫兵的呵斥声远远传来，赵家的人忌惮仙使还在城中，
不敢太过放肆，最终悻悻而去。而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我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看着平平无奇的掌心，瞳孔骤然紧缩。我终于明白了。我的暗灵根，不是“废”。
它不是无法吸收灵气，而是……吃灵气！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是我最大的底牌，
也是……我最恐怖的诅咒。第二章：暗影独行，血色筑基赵家之事后，我“受惊成疾”，
卧床不起。父亲来看过我一次，扔下一句“没用的东西”，便再也未曾踏足我的小院。
这正合我意。我利用这完美的借口，彻底闭门不出，将自己从李家的日常中剥离出去。白天，
我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手捧医书，偶尔咳嗽几声，扮演着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孱弱少年。夜晚，
当整个李家大宅都沉入梦乡，我便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我以“调养身体”为名，
从账房支取了远超常规的银钱。大哥忙于应付赵家的商业打压，父亲则在为幺弟的仙途奔走，
无人理会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小动作。我用这些钱，雇佣了城中最可靠的工匠，
在我那偏僻院落的地底深处，挖掘了一个三丈见方的密室。墙壁用三层青石砖砌成，
夹层填满了隔音的木炭和干草，地面铺设着能隔绝神识探查的黑纹岩。这里，
成了我真正的世界。我开始疯狂地“进食”。起初，我不敢碰任何与修仙直接相关的东西。
我让下人去搜罗城中的古玉、前朝的铜钱、百年份的药材。这些东西在凡人眼中是珍宝，
在修士眼中却是不值一提的俗物，因为它们蕴含的“灵气”早已消散殆•尽。
但在我的暗灵根面前，万物皆有其“能量”。深夜的密室里，我手握一块成色上佳的暖玉。
在我的催动下，那股冰冷的饥饿感再度浮现。玉石温润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触感也从温热变得冰凉，最终“咔”的一声，在我掌心化为一捧细腻的白色粉末。
而我的体内，一股冰冷、纯粹，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认知范围的力量，正极其缓慢地壮大着。
我没有功法，一切全靠本能摸索。每一次吞噬，都像是一场酷刑。驳杂的能量涌入体内，
被暗灵根强行撕碎、咀嚼、消化，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
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我的经脉中穿刺。我常常痛得在地上翻滚，汗水湿透衣衫，
却死死咬住嘴里塞着的布条，不发出一丝声音。我像一头在黑暗深渊中独自前行的孤狼，
舔舐着伤口，忍受着孤独，只为等待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的那一天。一年光阴，倏忽而过。
这一年里，赵家对李家的打压变本加厉，李家的布行、粮店接连倒闭，家业岌岌可危。
而那个被清风谷拒之门外的赵阔，更是将所有怨气都撒在了李家头上，
三番五次带人上门挑衅，扬言不把我幺弟弄到手，便要李家满门鸡犬不留。父亲愁白了头，
大哥焦头烂额，唯有我，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
感受着体内那股已然壮大到不可同日而语的力量。通过一年不间断的吞噬，我的实力，
粗略估算，已不亚于一名炼气中期的修士。但我的力量形式与他们截然不同，
它无声、无形、无光，是纯粹的“暗”。我推演过无数次，逃避，只会让赵家更加得寸进尺。
唯有主动出击，斩断这只伸向李家的黑手，才能换来暂时的安宁。这一夜，月黑风高。
赵阔又一次带着两名炼气初期的家仆，醉醺醺地踹开了李家的大门。我等的机会，来了。
我换上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如同一道鬼魅，悄然潜出了我的小院。借着夜色的掩护，
我攀上墙头，看着院中耀武扬威的赵阔三人。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脚下的阴影里，
一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我催动体内的暗能量，没有施展任何绚烂的法术。
我只是将这股力量发散出去，融入周围的黑暗。于是，我身边的光线被扭曲，声音被吞噬，
连修士赖以视物的神识，在接触到这片区域时，也会被同化、消解，
形成一片绝对的“盲区”。我成了一个活动的阴影，一个无法被观测到的存在。
我像一个顶级的刺客，悄无声息地滑下墙头，
手中握着一柄我花了重金从铁匠铺买来的、淬了剧毒的凡铁匕首。一名家仆正背对着我，
嚣张地叫骂着。我从他身后的阴影中现身，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冰冷的匕首，
精准而迅速地从他脖颈的大动脉划过。没有惨叫，只有血液喷涌的“噗嗤”声。
另一名家仆察觉到不对，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同伴软软倒下的尸体，
和他身后那个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黑色鬼影。他惊恐地张大了嘴，正要施法，
我的身影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匕首带着死亡的寒意，从他张开的口中，直贯后脑。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院子里，只剩下那个酒意未消的赵阔。
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骇地看着两具倒下的尸体，以及那个缓缓向他走来的我。
“鬼……鬼啊！”他屁滚尿流，转身就跑。我没有追。我只是站在原地，抬起手，
对着他的背影，遥遥一握。一缕精纯的暗能量脱手而出，无声无息地追上了他，
没入他的后心。奔跑中的赵阔身体猛地一僵，
体内的灵力瞬间被这股外来的黑暗所吞噬、湮灭。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生机断绝。死寂。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和我急促的喘息声。看着地上三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我冲到墙角，扶着墙壁，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这不是游戏，不是电影。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感受到的，不是强大带来的快感，而是对死亡那深入骨髓的极致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