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江的河水裹挟着上游的腐叶,在河道里淤积成墨绿色的死水,岸边的芦苇丛中,瘴气像淡灰色的轻纱,从清晨到日暮都不曾散去。
这里的村落多依山傍水而建,竹楼的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草药和玉米,田埂上的水牛甩着尾巴驱赶蚊虫,若是往常,孩子们会在河边摸鱼捉虾,妇女们则坐在竹楼里织着筒裙,空气中满是稻花香和烟火气。
可这一年,这份寻常的烟火气,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彻底碾碎。
瘟疫最先爆发在南疆最南端的“勐腊苗寨”。
这个依着无量山而建的村落,世代以种植普洱茶和采集山货为生。
寨子里的老寨主是个懂些草药的老人,起初只是几个村民出现了低热、乏力的症状,他以为是暑气侵体,便煮了些金银花水给大家喝,可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重。
三天后,第一个患者开始咳血,咳出的血带着黑色的絮状物,皮肤也开始出现溃烂,溃烂处流出的脓液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老寨主慌了,他带着寨子里的草药郎中走遍了整个苗寨,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子——用艾草熏烤、用烈酒擦拭伤口、用苦艾熬汤灌服,可都无济于事。
患者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短短五天,勐腊苗寨就有一半人染病,死者的尸体堆在寨外的空地上,因为没人敢靠近,只能任由野狗和乌鸦啃食。
寨子里的年轻人带着老人和孩子往北方逃亡,可他们不知道,这场瘟疫己经像一张无形的网,开始向南疆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半个月后,瘟疫传到了南疆的首府“永昌城”。
这座曾经繁华的边城,是连接中原与南诏国的商路枢纽,平日里街上挤满了往来的商客,茶馆酒肆里人声鼎沸。
可如今,永昌城的城门紧闭,城墙上贴着官府的告示,上面用朱笔写着“瘟疫肆虐,禁止出入”,字迹被雨水打湿,晕成一片暗红色,像极了患者咳出的血。
城内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偶尔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咳嗽声和哭声,却没人敢开门相助——因为谁都知道,一旦沾染瘟疫,就意味着死亡。
永昌知府周大人是个清廉的官员,他看着城中的惨状,急得满嘴燎泡。
他一边组织衙役掩埋尸体,一边派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请求朝廷派太医前来赈灾。
可南疆距离京城有三千里路程,快马也要走十几天,在这十几天里,瘟疫己经蔓延到了永昌城周边的十几个州县,死者不计其数。
有个叫陈阿福的货郎,原本在永昌城做小生意,瘟疫爆发后,他侥幸没有染病,便带着积攒的银子往北方逃亡。
他走了三天三夜,路过一个叫“***坡”的村落时,看到村口的歪脖子树上挂着十几具尸体,尸体下面的土地被血水泡成了暗红色,几只野狗正在撕扯尸体的胳膊,场景惨不忍睹。
陈阿福吓得魂飞魄散,骑着马拼命往前跑,首到再也跑不动,才在一个破败的山神庙里停下来。
他靠着庙门,大口喘着气,想起自己在永昌城的妻儿,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在当时的南疆随处可见。
有的村落整个被瘟疫吞噬,只剩下空荡荡的竹楼和散落的农具;有的家庭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只剩下孤儿寡母,在空荡的屋子里守着尸体哭泣;逃荒的人挤满了通往北方的官道,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拖着病体,手里拿着乞讨的碗,可路上根本没有能给他们施舍的人——因为大家都在逃亡,都在挣扎求生。
消息传到京城时,皇帝正在御花园里赏花。
当他看到奏折上“南疆瘟疫,死者逾十万”的字样时,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他当即下令,让太医院院判李太医带着十位太医,携着太医院珍藏的药材,即刻前往南疆赈灾。
李太医是大靖有名的神医,曾治好过太后的顽疾,医术高超,为人也正首。
接到圣旨后,他不敢耽搁,当天就带着太医们和药材出发了。
他们日夜兼程,只用了八天就赶到了永昌城。
可当他们看到城中的惨状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瘴气弥漫,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和腐臭味,就连他们带来的药材,对于这种烈性瘟疫,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李太医尝试了各种方法:他让太医们用黄连、黄芩、黄柏等清热解毒的药材熬成汤药,分给患者服用,可患者喝了之后,病情反而加重了;他又尝试用针灸的方法,***患者的穴位,希望能缓解症状,可银针刚一刺入,患者就开始咳血,没过多久就断了气。
更可怕的是,有三位太医在救治患者的过程中,不小心沾染了患者的血液,也染上了瘟疫,不到两天就不治身亡。
李太医看着死去的同僚,看着越来越多的患者,急得头发都白了。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整个南疆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他一边让人快马加鞭回京城,请求皇帝再派援兵和药材,一边亲自深入疫区,观察患者的症状,希望能找到治愈瘟疫的方法。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患者一个个死去。
天庭也很快得知了南疆的瘟疫。
天帝坐在凌霄宝殿上,听着太白金星汇报南疆的惨状,眉头紧锁。
他知道,南疆的百姓也是三界生灵的一部分,若是任由瘟疫蔓延,不仅会导致凡界生灵涂炭,还可能引发三界失衡。
于是,他下令,让掌管天庭医道的玉衡仙官派几位低阶医仙,带着天庭炼制的“祛邪丹”下凡,帮助凡间化解这场灾难。
玉衡仙官接到命令后,心里很不情愿。
在他看来,凡人生死自有天定,根本不值得天庭耗费神力去救助。
但他又不敢违抗天帝的命令,只好派了三位自己并不看重的低阶医仙,带着少量的祛邪丹下凡了。
这三位医仙从未去过凡界,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
他们身着华丽的仙袍,降落在永昌城外的一座山头上,刚一落地,就被南疆浓郁的瘴气呛得连连咳嗽。
当他们看到城门口堆满的尸体,看到逃荒者衣衫褴褛、满身脓血的模样时,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凡界的瘟疫,竟如此污秽。”
为首的医仙捂着鼻子,语气中满是不屑,“这种低贱的生灵,也配让我们动用天庭的仙药?”
另一位医仙附和道:“就是,玉衡仙官说得对,凡人生死自有天定,我们根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如把祛邪丹交给当地的官员,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早点回天庭。”
第三位医仙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里面装着几十粒祛邪丹。
他们降落在永昌知府衙门前,周大人看到仙人下凡,赶紧带着衙役们跪迎。
为首的医仙将玉瓶扔给周大人,冷冰冰地说:“这是天庭的祛邪丹,每日一粒,能驱邪避毒。
不过,凡人资质低下,能不能治好,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说完,不等周大人道谢,三位医仙就化作一道白光,飞回天庭了。
周大人如获至宝,赶紧打开玉瓶,取出祛邪丹。
可他看着手中的几十粒丹药,又看了看城中成千上万的患者,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么点丹药,根本不够用。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丹药分发给城中的权贵和富商。
可这些权贵和富商大多没有染病,他们拿到丹药后,不是自己服用,就是高价卖给其他人。
而那些真正需要丹药的普通百姓,根本得不到任何救治。
更可怕的是,祛邪丹是用天庭的灵气炼制的,凡人体质根本承受不住。
有个叫王二的贫民,好不容易从一个富商手里买了一粒祛邪丹,他以为这是救命的仙药,赶紧吞了下去。
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剧烈呕吐,吐出的血带着黑色的血块,肚子也像被火烧一样疼,不到半个时辰就死了。
像王二这样的情况,在当时的南疆还有很多。
三位医仙回到天庭后,向玉衡仙官汇报了南疆的情况。
他们添油加醋地说,南疆的瘟疫是凡界孽障所致,瘴气太重,有损仙体,而且祛邪丹对凡人根本不起作用,还会导致凡人死亡,若是再派医仙下凡,恐怕会引祸上身。
玉衡仙官听了,心里很高兴,他赶紧带着三位医仙去凌霄宝殿,向天帝上奏:“启禀天帝,南疆瘟疫乃凡界孽障所致,非仙药能解。
凡间浊气太重,医仙下凡不仅无法化解瘟疫,还可能沾染浊气,有损仙体。
依臣之见,不如任其自生自灭,以免波及天庭。”
天帝听了,心里有些犹豫。
他知道玉衡仙官一向轻视凡俗,可他也担心医仙下凡会遇到危险。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太白金星站出来说:“天帝,南疆百姓也是三界生灵,若是任由瘟疫蔓延,恐会引发凡界动荡,进而影响三界秩序。
臣以为,应当再派医仙下凡,助凡间化解这场灾难。”
玉衡仙官反驳道:“太白金星此言差矣!
凡人生死自有天定,我们若是强行干预,就是违背天命。
而且,医仙的职责是守护天庭众神,不是为凡俗服务。
若是因为凡俗而折损仙体,岂非得不偿失?”
两人在凌霄宝殿上争论起来,其他神仙也各有各的看法,有的支持玉衡仙官,有的支持太白金星。
天帝看着争论不休的众神,最终叹了口气,说:“罢了,既然医仙下凡有风险,那就暂时先不派医仙了。
至于南疆的瘟疫,就看凡界自己的造化吧。”
天庭的漠视,让南疆彻底陷入了绝望。
人们不再相信有救,不再相信有希望,只能在瘟疫的折磨中等待死亡。
林墨是在一个雨夜得知南疆瘟疫的消息的。
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雷声滚滚,闪电像一条条金色的巨龙,在天空中肆虐。
林墨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正准备收拾药柜,突然听到药庐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敲门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年轻人的哭声。
林墨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脸上满是泪水和雨水,背上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
年轻人看到林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郎中,求求你,救救我爷爷!
我们是从南疆逃来的,爷爷染上了瘟疫,一路上的郎中都不敢治……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林墨赶紧把年轻人扶起来,让他把老者背进药庐。
他关上房门,以免雨水进来,然后赶紧走到老者身边,仔细观察老者的症状。
老者脸色发黑,嘴唇发紫,呼吸微弱,胸口剧烈起伏着,每呼吸一次,都会咳出少量的血,血中还带着黑色的絮状物,皮肤上也有几处溃烂的伤口,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林墨心里一沉,他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但他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极其烈性的疾病,传染性极强。
他赶紧让年轻人站到一边,不要靠近老者,然后取出一根金针,小心翼翼地刺入老者的手腕,为他搭脉。
脉象微弱而急促,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林墨知道,老者的情况很危险,必须尽快治疗。
他先给老者喂了一碗温水,补充水分,然后取出几根金针,在火上烤了烤,消毒后,快速刺入老者的眉心、膻中、足三里等穴位,指尖轻轻捻动,试图通过针灸来缓解老者的症状。
可往常灵验的金针,这次却没有任何效果。
老者的高热依旧不退,咳血反而更严重了,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林墨急得满头大汗,他翻遍了药柜里的所有草药,找出了黄连、黄芩、金银花、板蓝根等清热解毒的药材,用铜钵碾成粉末,然后用温水调成糊状,小心翼翼地喂给老者吃。
可老者刚吃下去,就全部吐了出来,还咳出了更多的血。
年轻人看到爷爷的情况越来越糟,哭得更厉害了:“郎中,我爷爷是不是没救了?
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他这辈子还没享过福,不能就这么死了……”林墨看着年轻人绝望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疾病,也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感觉。
他安慰年轻人说:“你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你爷爷的情况虽然危险,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
林墨坐在老者身边,仔细观察着老者的症状,脑海中快速回忆着苏老郎中教给他的医术,试图找到一丝突破口。
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找不到任何能治疗这种疾病的方法。
他只能不停地为老者擦拭身体,更换被褥,希望能让老者舒服一些。
就这样,林墨守了老者一夜。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天也亮了,可老者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年轻人抱着爷爷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林墨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默默地帮年轻人处理好老者的后事,然后拿出一些银子,递给年轻人:“你拿着这些银子,赶紧往北方走吧,那里暂时还没有瘟疫。
路上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年轻人接过银子,对着林墨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背着爷爷的尸体,慢慢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林墨站在药庐门口,看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逃荒者的增多,瘟疫很快就会蔓延到青峰山脚下。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越来越多的南疆逃荒者来到了青峰山脚下。
他们大多染上了瘟疫,有的刚到药庐门口就晕倒了,有的还在半路上就断了气。
林墨把药庐里的病床都占满了,还在药庐外搭了几个简易的棚子,用来安置患者。
他日夜不休地救治,累得眼睛布满血丝,双手因为熬药、扎针而变得粗糙,可患者的数量还是在不断增加,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药庐。
有一天,林墨正在给一个重症患者扎针,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眼前发黑,差点摔倒。
他知道自己是太累了,气血耗尽,可他不敢休息——他一休息,就可能有人失去生命。
他扶着桌子,强撑着站起来,想去拿些草药,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木盒。
木盒摔在地上,里面的残卷掉了出来。
林墨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残卷,就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流从残卷涌入他的体内,瞬间传遍全身,缓解了他的疲惫。
更奇怪的是,残卷上的古怪文字突然开始发光,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药庐,那些文字像是活了一样,一个个跳进林墨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无数模糊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闪现:九天之上的医阁,阁中藏着无数奇珍药草;他穿着素白长衫,在丹鼎前炼制神丹,金色的火焰在鼎下燃烧;他与玉衡仙官在南天门上争辩,声音坚定而有力;他自封神力,化作一粒微尘,坠入凡界……一幅幅画面清晰起来,如同昨日重现。
“我……我是林观音?”
林墨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普通的郎中,而是应天地医道而生的先天真神;他终于知道,老郎中留下的残卷,记载的是他的来历和上古医道;他终于记起,自己当年堕入轮回,是为了守护凡俗,践行“医道无仙凡”的信念。
觉醒的瞬间,他周身的灵气骤然爆发,素白的光芒从他体内溢出,笼罩着药庐里的患者。
那些患者的高热开始消退,咳血渐渐停止,溃烂的皮肤也慢慢愈合。
林墨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到体内涌动的神力,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南疆的百姓,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他将残卷收好,放进木盒里。
残卷上的文字告诉他,这场南疆瘟疫并非普通的疾病,而是由上古疫鬼作祟引起的——这疫鬼是当年玄幽子的一缕怨念所化,潜伏在南疆的瘴气中,借着湿热的气候引发瘟疫,目的是为了扰乱三界医道,报复当年林观音的“背叛”。
玄幽子是上古时期的一位医道修士,曾与林观音一起在九天医阁研习医道。
他医术高超,却心胸狭隘,嫉妒林观音的天赋和地位。
后来,他为了争夺医道职权,偷走了九天医阁的医脉,试图掌控三界医道。
林观音为了阻止他,与他展开了一场大战,最终将他打败,封印了他的修为。
玄幽子因此心生怨恨,在临死前,将自己的一缕怨念注入瘴气之中,化作疫鬼,等待着报复的机会。
要化解瘟疫,不仅要治疗患者,还要找到疫鬼的本体,将其降服,同时炼制上古神丹“九转还魂丹”,用来净化南疆的瘴气,预防瘟疫复发。
而炼制九转还魂丹,需要三种罕见的药材:南疆深处无量山的“九叶还魂草”、幽冥魂灵谷的“幽冥仙草”、昆仑之巅的“昆仑神芝”。
林墨知道,前路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