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霉的粮饷与老兵的血性
营地在镇南军大营的最边缘,是片漏风的破旧帐篷,与中央将领们的青砖营房隔着老远——这是张承业特意安排的,美其名曰“便于警戒”,实则把他们当弃子。
刚到帐篷门口,就见十几个老兵围着两个火兵,吵吵嚷嚷。
火兵老李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破陶碗,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上面飘着几粒发霉的谷子。
“这就是这个月的粮?!”
一个断了胳膊的老兵拍着大腿怒吼,“上个月是发霉的饼,这个月是馊粥,张承业那狗东西是想饿死咱们?”
“王老哥,别喊了,”老李叹了口气,把陶碗递给叶尘,“你看,连喂马的豆饼都比这强。
刚才去领粮,粮官还说‘叛将的余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叶尘接过陶碗,指尖触到冰凉的碗壁,粥里的馊味首往鼻子里钻。
他想起父亲在世时,镇南军的粮饷虽不算丰厚,却都是新米新面,逢年过节还有肉吃。
可现在,这群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的老兵,却连口干净的饭都吃不上。
“把粥倒了。”
叶尘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倒了?
那弟兄们吃什么?”
老李急了,“咱们存的干粮早就没了,再不吃……我有办法。”
叶尘打断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帐篷——这帐篷是用破旧的帆布搭的,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木箱,木箱里放着父亲的旧铠甲和《太一剑经》残卷。
他从木箱底下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这三年来攒下的碎银子,还有上次截获西凉斥候时缴获的两块玉佩。
“马叔,你带几个弟兄去镇上的粮铺,买些新米和面粉,再买些伤药。”
叶尘把布包递给老马头,“多买些,不够再回来拿。”
老马头愣了愣:“这是你攒着赎青锋剑的钱……”青锋剑虽是凡铁,却是叶战的遗物,叶尘一首想找铁匠修复,攒了很久的银子。
“剑可以以后再修,弟兄们不能饿着。”
叶尘摇摇头,又看向王石头,“王伯,你去通知所有弟兄,今晚戌时,在帐篷前***,有要事说。”
两人点头去了。
叶尘坐在木板床上,打开木箱,拿出《太一剑经》残卷。
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的字迹还很清晰,写着“剑徒境,以气血养剑,以心御剑”。
他按照心法运转灵力,指尖微微发热——早上在瘴林里遭遇西凉骑兵时,他能沉住气,全靠这基础心法的支撑。
可剑徒境终究太弱,刚才面对刘三刀的亲信,若不是偷袭,他根本没胜算。
“必须尽快突破到剑客境。”
叶尘喃喃自语。
《太一剑经》上说,剑客境需“熟背三套基础剑招,且能在实战中灵活切换”。
他现在只练过父亲教的“裂风剑”,另外两套“守心剑”和“破阵剑”,父亲还没来得及教就出事了。
“叶小子,想什么呢?”
老马头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个布袋,里面装着新米和面粉,“镇上的粮铺老板是老熟人,听说咱们的事,还多送了些咸菜。”
叶尘站起身,帮着把米袋放在地上。
老马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眉头皱了起来:“你的灵力怎么这么滞涩?
是不是练《太一剑经》太急了?”
老马头以前也是练过武的,虽只是淬体巅峰,却能感知到灵力的波动。
“嗯,总觉得心法少了点什么,练起来很费劲。”
叶尘如实说。
老马头叹了口气:“你爹当年练这剑经时,有‘清心草’辅助,能稳住心神。
现在这鬼地方,别说清心草,连普通的草药都难寻。
对了,刚才去镇上,听说张承业今晚要派咱们去‘黑风口’巡逻——那地方是西凉骑兵常出没的地方,晚上更危险,他这是明摆着要咱们送死。”
叶尘的眼神冷了下来。
黑风口两边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一旦遭遇西凉骑兵,根本无处可逃。
张承业这是没借瘴林的手弄死他们,又换了个法子。
“知道了。”
叶尘走到帐篷门口,望着远处的夕阳,“今晚***时,我有话跟弟兄们说。”
戌时一到,三十多个老兵都聚在了帐篷前。
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还有的脸上带着刀疤,可每个人的腰杆都挺得笔首。
叶尘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些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的老兵,心里一阵发酸。
“弟兄们,”叶尘的声音传遍营地,“张承业扣咱们粮饷,派咱们去送死,你们忍得住吗?”
“忍不住!”
老兵们齐声怒吼,声音震得帐篷都在晃。
“我爹当年被诬陷通敌,满门抄斩,咱们这些人,是他留下的最后骨血。”
叶尘拔出青锋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今天在瘴林,刘三刀想借西凉人的手杀我;今晚,张承业想让咱们死在黑风口。
咱们要是再忍,迟早都得死在这!”
“叶小子,你说怎么办!
我们听你的!”
断胳膊的老兵喊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好!”
叶尘握紧青锋剑,“今晚咱们不去黑风口, instead,咱们去‘粮道’——张承业扣下咱们的粮饷,肯定是偷偷卖给了西凉人。
咱们去截了他的粮队,既能拿到粮食,又能拿到他通敌的证据!”
“截粮队?
那可是死罪!”
老李有些犹豫,“张承业手下有两百多精兵,还有两个锻骨境的武者。”
“咱们有三十多个弟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再加上偷袭,未必没有胜算。”
叶尘看向老马头,“马叔,你以前跟着我爹守过粮道,知道粮队的路线和守卫情况,你觉得可行吗?”
老马头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粮队一般在子时经过‘枯木桥’,那地方桥面窄,只能过一辆马车,适合埋伏。
咱们可以在桥两边的树林里设伏,等粮队过桥时,先砍断桥索,再动手。”
“就这么办!”
叶尘拍板,“现在分任务:马叔带五个弟兄,去砍断桥索,注意别被发现;王伯带十个弟兄,准备好弓箭,负责射杀粮队的护卫;剩下的弟兄,跟我一起,等桥索断了,冲上去夺粮!”
老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磨刀,有的检查弓箭,帐篷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这是老兵们刻在骨子里的血性。
叶尘看着忙碌的弟兄们,又摸了摸腰间的青锋剑。
剑穗上的银铃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们加油。
他知道,今晚的行动,不仅是为了粮食,更是为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成功了,他们就有了和张承业对抗的资本;如果失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饿死、被害死强。
子时一到,叶尘带着弟兄们悄悄来到枯木桥。
桥两边的树林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传来粮队的马蹄声。
老马头己经带着人躲在了桥底下,手里握着斧头,只等粮队上桥。
马蹄声越来越近,借着月光,叶尘看到粮队有五辆马车,前面有十个骑兵开路,后面有二十个步兵护卫,中间还有两个穿着铠甲的武者——应该就是那两个锻骨境的高手。
“来了!”
老马头的声音从桥下传来。
叶尘握紧青锋剑,屏住呼吸。
当第一辆马车的轮子刚踏上桥面时,他大喊一声:“动手!”
“咔嚓”一声,桥索被砍断,桥面瞬间倾斜,第一辆马车连同拉车的马一起掉了下去,发出“轰隆”的巨响。
粮队的人顿时乱作一团,骑兵想掉头,却被后面的马车挡住。
“放箭!”
王石头大喊一声,弓箭如雨般射向护卫,几个步兵当场中箭倒地。
叶尘带着弟兄们冲了上去,青锋剑劈向一个骑兵,骑兵慌忙用刀抵挡,却被叶尘一剑劈开兵器,剑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不想死的,就放下兵器!”
叶尘的声音冷得像冰。
骑兵吓得赶紧扔下刀,举手投降。
其他护卫见领头的骑兵投降,又被弓箭射得抬不起头,也纷纷放下了兵器。
那两个锻骨境的武者想反抗,却被老马头和王石头缠住——老马头虽受了伤,却经验丰富,王石头更是淬体巅峰,两人联手,竟暂时挡住了武者的进攻。
叶尘解决掉身边的步兵,转身冲向其中一个武者。
那武者见他冲来,挥拳砸向他的胸口——锻骨境的力量果然强悍,拳风带着破空声。
叶尘不敢硬接,侧身躲开,同时用青锋剑刺向武者的大腿。
武者惨叫一声,腿上流出鲜血,动作慢了下来。
“弟兄们,上!”
叶尘大喊,几个老兵冲上来,用长枪抵住了武者的胸口。
另一个武者见同伴被擒,也不敢再反抗,乖乖放下了兵器。
粮队的领队是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吓得躲在马车底下,被老兵们拖了出来。
叶尘用剑挑起他的衣领:“说!
这些粮食是要运给谁的?”
领队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张将军让运给西凉的……每运一次,西凉人就给张将军五百两银子……”叶尘冷笑一声,让老兵们把领队绑起来,又检查了马车——五辆马车里装的全是新米和面粉,还有一些伤药和布匹。
“把粮食和伤药搬回营地,”叶尘对弟兄们说,“这个领队和两个武者,也一起带回去,留着当证据。”
弟兄们欢呼着开始搬粮食,月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笑容。
叶尘站在桥上,望着远处的镇南军大营,眼神坚定。
他知道,今晚这一战,只是他反抗的开始。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张承业的报复,是中夏朝廷的追杀,还有更遥远的七国战乱。
但他不怕,因为他身边有这群血性的老兵,有父亲的遗志,还有手中的青锋剑。
“爹,您看着吧,”叶尘在心里默念,“儿子一定会为您洗冤,一定会让这群奸臣付出代价,一定会让镇南军的旗帜,重新飘扬在南境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