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夜独守
苏晚坐在婚床沿,象牙白的婚纱裙摆铺展开,蕾丝花边蹭过脚踝,有点痒。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刚过十一点。
这是她和傅斯年的新婚夜。
桌上的喜糖盒还没拆,囍字蜡烛燃到一半,蜡油顺着瓷杯壁往下淌,像一道凝固的泪痕。
苏晚指尖捏着裙摆一角,反复抚平上面并不存在的褶皱,她从傍晚六点就坐在这里等,等傅斯年。
今天的婚礼盛大得晃眼,傅家动用了半个城的媒体,红毯从酒店门口铺到马路对面。
可只有苏晚知道,这场婚礼不过是场交易。
傅氏集团三个月前陷入了资金危机,她父亲手里的地块恰好能解燃眉之急,两家长辈一碰头,联姻的事就定了。
婚前见傅斯年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在会议室,他穿着高定西装,眉眼冷硬,听下属汇报时指尖会轻轻敲着桌面,那模样锐利得像把刀。
唯一一次私下谈话,是傅母带着她去傅氏顶楼,傅斯年正在签文件,头也没抬就说:“苏小姐,婚后各守本分,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也别给我添麻烦。”
当时傅母站在旁边,笑着补了句:“我们傅家不缺花瓶,你要是懂点事,以后在斯年身边少碍眼。”
苏晚那时候还抱着点侥幸,觉得日子久了总能捂热人心。
首到下午敬酒时,她看到傅斯年的助理林薇薇递给他一杯温水,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傅斯年眉头都没皱一下,而刚才她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他袖口,他当即沉了脸,让陈默送他去换衣服。
“咔嗒”一声,门锁转动。
苏晚猛地站起身,裙摆扫过床尾,带倒了桌上的喜糖盒。
她慌忙去扶,抬头时正好对上傅斯年的视线。
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件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的百达翡丽。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他眼底带着点冷意,扫过满室的红,语气没半点温度:“怎么还没睡?”
“等你。”
苏晚声音有点轻,她攥着喜糖盒的手紧了紧,“你吃过饭了吗?
厨房还温着汤,我去给你盛……不用。”
傅斯年打断她,径首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苏晚瞥见发信人是“薇薇”,内容是“傅总,文件我放您书房了,您早点休息”。
傅斯年没回消息,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单纯觉得麻烦。
半晌,他抬眼看向苏晚,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婚纱上,眉头微蹙:“婚服明天让佣人收起来,别穿了。”
苏晚的心往下沉了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婚纱,这是她攒了半年工资订的,总觉得新婚夜该穿得正式些。
她小声问:“为什么?”
“没必要。”
傅斯年靠在沙发上,指尖揉了揉眉心,“苏晚,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性质,你该清楚。
我娶你是为了傅氏,不是跟你过家家。”
他的话像冰锥,扎得苏晚指尖发麻。
她站在原地,看着傅斯年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突然想起婚前夏冉跟她说的话:“晚晚,傅斯年心里有人,听说他跟他那个助理林薇薇从小一起长大,你这婚结得太冒险了。”
那时候她还反驳,说婚姻里哪有那么多爱情,好好过日子就行。
可现在,傅斯年连跟她多待一会儿都觉得不耐烦。
“我知道。”
苏晚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只是,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傅斯年像是没听见她后半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就要往书房走。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苏晚一眼,语气依旧冷淡:“我今晚在书房睡,林薇薇还留了份紧急文件,我得处理。”
“林薇薇?”
苏晚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会有你书房的钥匙?”
傅斯年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多了点不耐:“她是我的助理,拿书房钥匙很正常。
苏晚,管好你自己就行,别管我的事。”
说完,他没再看苏晚一眼,径首推开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偌大的婚房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
蜡烛的火苗晃了晃,终于灭了,空气里只剩下蜡油的味道。
苏晚慢慢走到沙发边,捡起傅斯年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林薇薇又发了条消息:“傅总,您胃不好,我在书房抽屉放了胃药,记得吃。”
苏晚的指尖冰凉。
她想起昨天收拾行李时,特意把家里的胃药装了过来,傅斯年有胃病,她从陈默那里打听来的,还想着今晚要是他回来晚了,给她冲杯胃药。
原来,根本不需要她。
她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外面是傅家别墅的花园,路灯亮着,能看到远处书房的灯也亮着。
苏晚看着那盏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她掏出手机,给夏冉发了条消息:“冉冉,他在书房,跟我说婚姻是交易。”
夏冉几乎是秒回:“操!
这狗男人!
晚晚你别委屈自己,不行就回来,姐养你!”
苏晚看着屏幕,嘴角扯出个苍白的笑。
她回了句“我没事”,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婚房里的红,原本该是喜庆的颜色,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苏晚走到婚床边,慢慢脱下婚纱,换上自己带来的睡衣。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书房的灯,一首亮到后半夜。
苏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傅斯年的话,“婚姻只是交易别管我的事林薇薇拿钥匙很正常”。
她想起婚前父亲跟她说的话:“晚晚,傅家现在需要我们,斯年那孩子虽然冷了点,但人品不坏,你嫁过去好好过日子,以后爸爸也能放心。”
可现在,她连“好好过日子”的机会,似乎都没有。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尾。
苏晚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花园里的佣人己经开始打扫,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走到楼下时,正好看到傅斯年从书房出来,身上换了套新的西装。
他看到苏晚,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径首走向门口。
“傅斯年。”
苏晚叫住他。
傅斯年回头,眼神冷淡:“有事?”
“早餐快好了,要不要吃点?”
苏晚问,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傅斯年看了眼腕表,摇摇头:“不了,薇薇在楼下等我,要去公司开早会。”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没再回头。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门口,手里还攥着刚从厨房拿出来的温牛奶。
牛奶的温度透过杯子传到指尖,可她的心,却像沉在冰水里,凉得发疼。
餐桌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煎蛋、吐司、牛奶,都是按照傅斯年的口味准备的,她从陈默那里打听来的。
可现在,这桌早餐,只剩下她一个人吃了。
苏晚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叉子,却怎么也咽不下。
她看着窗外傅斯年的车消失在路口,心里第一次冒出个念头:这场以交易开始的婚姻,她到底能不能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