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黏黏糊糊，敲打在锈迹斑斑的空调外机上，发出单调又烦人的嗒嗒声。
雨水顺着肮脏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将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切割成模糊扭曲的色块。
林小凡坐在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面前那台老旧显示屏散发出的惨白光芒，映得他脸色有些发青。
屏幕上，两个窗口并排开着。
左边，是一份电子诊断报告。
基因链式崩解症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淬了毒的钉子，每次看到都能让他心脏骤停几秒。
视线下移，后面跟着的那一长串零，则更像是一柄冰冷的铁锤，反复捶打着他早己麻木的神经。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数那是几位数，那数字庞大得己经超出了他的人生想象。
右边，是一个刚搜索出来的页面——金鑫跨国孕产服务中心，“重金求子”的广告语写得极具诱惑力，旁边配着一张修图过度、笑容虚假的美女照片。
两百万。
这个数字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报受潮后的霉味和昨晚泡面汤残留下的廉价香精味。
房间逼仄而杂乱，换洗的衣物随意堆在墙角唯一的单人沙发上，几个摞起来的泡面箱充当着床头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医院的缴费单和空药盒。
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炸响，打破了房间里死寂的沉默。
林小凡浑身一激灵，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那个熟悉的、尾号是医院总机的号码。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赴刑场一般，接听了电话。
“是林小雨的家属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女声，语速快得像是在播报新闻，“你们欠缴的费用己经超过一周了，如果本周内再无法补齐，部分非紧急治疗和特效药供应就只能暂停了。
我需要提醒您，林小雨的情况，停药的风险很大。”
林小凡的喉咙发紧，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我知道，我知道…王护士，请您再宽限几天，就几天！
我正在想办法筹钱，真的，很快，很快就能交上…”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哀求，腰杆也在无人看见的电话这头微微弯了下去。
尊严？
那东西早在一次次催缴电话和磕头借钱中磨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最多到下周一。”
对方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这是最后期限。
再见。”
嘟…嘟…嘟…忙音响起，像是一记最后的宣判。
林小凡缓缓放下手机，手臂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他猛地向后一靠，破旧的电脑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重金求子”的广告上。
两百万…只要两百万…小雨就有救了…一个荒唐又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念头驱散出去。
这太离谱了，这明显就是个骗局！
可是…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呢？
除了这个，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去抢银行吗？
挣扎了足足十分钟，内心的煎熬几乎要把他撕裂。
最终，对妹妹的担忧压倒了一切。
他颤抖着手指，按照广告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您好~这里是金鑫跨国孕产服务中心，”一个甜得发腻，甜得近乎油腻的女声传了出来，背景音里还有隐约的其他电话声和键盘敲击声，像极了一个繁忙的客服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林小凡的心跳得厉害，声音有些发干：“我…我看到你们那个广告…哦！
您是咨询‘爱心志愿者’项目对吗？”
对方的声音立刻充满了“专业性”的热情，“先生您好眼光！
我们这边的客户都是海外顶尖的富豪家族，信誉绝对有保障！
成功受孕后，两百万现金酬谢立刻到账，绝不拖欠！”
“需要…需要我做什么？”
林小凡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烧。
“流程很简单啦！
首先呢，需要您提供一下您的基本信息，年龄、身高、体重、学历，还有近期的体检报告，主要是查一下有没有遗传病史和传染病史哦~我们这边要对客户负责的嘛。”
林小凡一一照实说了，对方时不时发出“嗯嗯，不错哦”、“条件很好呢”之类的评价，让他荒诞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好的，您的基本条件初步符合要求。”
女生话锋一转，“接下来呢，需要您预先支付一下诚意保证金和我们的服务介绍费，一共是五千元。
您放心，这个费用在您成功签约后是会全额退还的！
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些人恶意骚扰我们的客户啦~”来了。
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
“还要…先交钱？”
“当然啦先生！
这可是两百万的项目哦！
没有保证金怎么显示您的诚意呢？
我们这边也是要运作的呀~”对方的语气依旧甜蜜，但己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您看您是支付宝还是微信转账方便？”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破灭了。
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从他头顶狠狠浇下。
“我…我再考虑一下。”
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对方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那点虚假的热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哦，那就这样吧。
下次想好了再打过来。
嘟——”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呵…呵呵…”林小凡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笑声比哭还难听。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柔软的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他用双手死死捂住脸，指甲用力抠着头皮，仿佛这样就能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抠出去。
“我诚你妈的信！！”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气低吼了一声，眼眶因为愤怒和羞愧而微微发红。
雨不知何时停了。
乌云散开些许，一缕惨淡的月光挣扎着透过窗玻璃上的水痕，恰好照在电脑屏幕那份诊断报告的费用栏上，那串数字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小凡瘫在椅子上，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大口地喘着气。
绝望如同窗外无尽的夜色，浓重得化不开，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彻底吞没。
希望在哪里？
他不知道。
雨水顺着肮脏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将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切割成模糊扭曲的色块。
林小凡坐在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面前那台老旧显示屏散发出的惨白光芒，映得他脸色有些发青。
屏幕上，两个窗口并排开着。
左边，是一份电子诊断报告。
基因链式崩解症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淬了毒的钉子，每次看到都能让他心脏骤停几秒。
视线下移，后面跟着的那一长串零，则更像是一柄冰冷的铁锤，反复捶打着他早己麻木的神经。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数那是几位数，那数字庞大得己经超出了他的人生想象。
右边，是一个刚搜索出来的页面——金鑫跨国孕产服务中心，“重金求子”的广告语写得极具诱惑力，旁边配着一张修图过度、笑容虚假的美女照片。
两百万。
这个数字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报受潮后的霉味和昨晚泡面汤残留下的廉价香精味。
房间逼仄而杂乱，换洗的衣物随意堆在墙角唯一的单人沙发上，几个摞起来的泡面箱充当着床头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医院的缴费单和空药盒。
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炸响，打破了房间里死寂的沉默。
林小凡浑身一激灵，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那个熟悉的、尾号是医院总机的号码。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赴刑场一般，接听了电话。
“是林小雨的家属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女声，语速快得像是在播报新闻，“你们欠缴的费用己经超过一周了，如果本周内再无法补齐，部分非紧急治疗和特效药供应就只能暂停了。
我需要提醒您，林小雨的情况，停药的风险很大。”
林小凡的喉咙发紧，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我知道，我知道…王护士，请您再宽限几天，就几天！
我正在想办法筹钱，真的，很快，很快就能交上…”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哀求，腰杆也在无人看见的电话这头微微弯了下去。
尊严？
那东西早在一次次催缴电话和磕头借钱中磨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最多到下周一。”
对方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这是最后期限。
再见。”
嘟…嘟…嘟…忙音响起，像是一记最后的宣判。
林小凡缓缓放下手机，手臂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他猛地向后一靠，破旧的电脑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重金求子”的广告上。
两百万…只要两百万…小雨就有救了…一个荒唐又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念头驱散出去。
这太离谱了，这明显就是个骗局！
可是…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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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凡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烧。
“流程很简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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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凡一一照实说了，对方时不时发出“嗯嗯，不错哦”、“条件很好呢”之类的评价，让他荒诞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好的，您的基本条件初步符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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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
“还要…先交钱？”
“当然啦先生！
这可是两百万的项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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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边也是要运作的呀~”对方的语气依旧甜蜜，但己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您看您是支付宝还是微信转账方便？”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破灭了。
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从他头顶狠狠浇下。
“我…我再考虑一下。”
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对方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那点虚假的热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哦，那就这样吧。
下次想好了再打过来。
嘟——”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呵…呵呵…”林小凡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笑声比哭还难听。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柔软的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他用双手死死捂住脸，指甲用力抠着头皮，仿佛这样就能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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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气低吼了一声，眼眶因为愤怒和羞愧而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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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散开些许，一缕惨淡的月光挣扎着透过窗玻璃上的水痕，恰好照在电脑屏幕那份诊断报告的费用栏上，那串数字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小凡瘫在椅子上，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大口地喘着气。
绝望如同窗外无尽的夜色，浓重得化不开，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彻底吞没。
希望在哪里？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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