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西头的杂役院,尘土被午后的日头晒得发烫。
林辰抱着一摞刚劈好的木柴,后背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每走一步都像扯着根烧红的铁丝。他低着头,破旧的灰布衫上沾着草屑和血渍,那是方才被张猛几人推倒时蹭的。
“哟,这不是咱们林家的‘天才’吗?”
尖酸的笑声像针似的扎过来。林辰脚步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外门的几个刺头。为首的李虎晃着膀子挡在路前,三角眼斜睨着他怀里的木柴,嘴角撇出不屑:“劈这么点就想走?昨天张师兄让你去后山挑水,你倒是敢偷懒?”
林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三年前,他还是林家最被看好的孩子,六岁引气入体,十岁突破炼气三层,被誉为青阳镇百年难遇的奇才。可一场高烧后,他的气海像是被堵死的水渠,修为不进反退,如今十七岁,竟还在炼气一层徘徊,成了全镇的笑柄。
“我没偷懒。”他声音沙哑,尽量压着火气。
“没偷懒?”李虎身后的王胖子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推林辰的肩膀,“那就是没用呗!你说你这废物,留着口气干啥?不如早点滚出青云宗,省得碍眼!”
林辰踉跄着后退,怀里的木柴散了一地。他死死盯着王胖子,眼底翻涌着屈辱的火焰。这三年,类似的嘲讽和欺凌就没断过——从锦衣玉食的林家少主,到任人拿捏的杂役,落差像一把钝刀,天天割着他的心。
“怎么?不服气?”李虎上前一步,抬脚就往散落在地的木柴上踩,“一个连气都聚不起来的废物,还敢瞪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脚边的木柴被踩得噼啪作响,像是在替林辰发出无声的抗议。林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李虎已是炼气四层,王胖子也有三层修为,而他……
就在这时,李虎突然抬脚,直奔林辰的小腹踹来。速度又快又狠,显然是没留余地。
林辰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可炼气一层的速度哪比得上四层?“砰”的一声闷响,他被踹得撞在身后的柴房柱子上,喉咙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废物就是废物,躲都躲不开。”李虎拍了拍手,脸上满是戏谑,“听说你那宝贝妹妹还在给你求情?呵,真不知道林长老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不准提我妹妹!”
林辰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妹妹林婉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也是他咬牙撑下去的理由。为了让他留在青云宗,婉儿甘愿去药堂做最苦的杂活,每天煎药熬膏,手上全是水泡。
“哟,急了?”王胖子狞笑着上前,伸手就要去揪林辰的头发,“急也没用!今天不把这堆木柴劈完,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他的手还没碰到林辰,异变陡生!
林辰胸口处,贴身藏着的一枚黑色小珠突然微微发烫。那是他高烧醒来后,不知为何出现在识海里的东西,平时就像块普通的石头,可此刻,一股微弱却异常温润的气流,顺着他的血脉缓缓流淌开来。
所过之处,方才被踹中的剧痛竟减轻了几分。
更奇怪的是,当这股气流流经丹田气海时,那片死寂了三年的“死水”,竟然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林辰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发什么呆!”王胖子见他不动,骂骂咧咧地又要动手。
可就在这时,林辰突然感觉到,那股温润气流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竟主动涌向他的拳头。他几乎是本能地握紧拳头,迎着王胖子的手挥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甚至连灵气波动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但“砰”的一声,王胖子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惨叫着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手背红肿得像个馒头。
李虎和剩下的几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一个炼气一层的废物,一拳把炼气三层的王胖子打飞了?
林辰自己也懵了。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又低头看了看胸口——那枚黑色小珠的温度,似乎又降了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是错觉吗?
“你……你敢还手?”李虎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好,好得很!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周身灵气鼓荡,炼气四层的威压铺天盖地压向林辰,手掌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抓向林辰的肩膀,显然是想把他的胳膊直接卸下来。
这一次,林辰没有躲闪。
他死死盯着李虎抓来的爪子,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如果连这点欺负都扛不住,还谈什么保护婉儿?还谈什么找回曾经的自己?
胸口的黑色小珠,似乎又感应到了他的情绪,那股温润气流再次涌现,比刚才更清晰了几分。
林辰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气流尽数灌注于右臂,迎着李虎的爪风,一拳轰出!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力量碰撞。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李虎的惨叫响彻杂役院。
众人只见李虎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捂着右臂痛得满地打滚——他的手腕,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而林辰,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又摸了摸胸口那枚不起眼的黑色小珠,心脏“砰砰”狂跳。
三年了。
整整三年,他第一次,打赢了!
虽然赢的方式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能感觉到,那枚珠子里藏着秘密,一个足以让他摆脱“废物”之名的秘密!
杂役院的其他弟子早已吓得噤若寒蝉,没人敢再上前。阳光透过柴房的缝隙照在林辰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李虎和王胖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从今天起,谁再敢欺我,辱我,我林辰,百倍奉还!”
风吹过杂役院,卷起地上的木屑,仿佛在为这个沉寂了三年的少年,吹响逆袭的号角。而林辰胸口的黑色小珠,在衣料下,悄然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