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第一纨绔时值阳春三月，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两旁商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盛世景象。然而，
这份喧嚣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呵斥声粗暴地打断。“闪开！都闪开！惊了九殿下的马，
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只见数名豪奴开道，
簇拥着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宝马缓缓行来。马背上，
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公子正懒洋洋地靠着，他面容俊美绝伦，
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与恣意，手中一把泥金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掌心，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引不起他半分兴趣。这便是当朝皇帝第九子，宇文珏。“啧，陆清染，
你说这京城里头，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是本殿下没玩过的？”宇文珏打了个哈欠，
侧头问向并肩而行的一位蓝袍公子。那蓝袍公子，正是安国公世子陆清染，
京城里与宇文珏齐名的纨绔。他闻言笑道：“我的九殿下，
您昨儿才包了流云阁的头牌姑娘在画舫上听了一宿的曲儿，前儿斗鸡赢了小王爷三千两银子，
大前儿在珍珑阁为了个前朝花瓶一掷万金……这京城里的乐子，都快被您玩遍喽！
”宇文珏挑了挑眉，似是有些不满：“无趣，真是无趣得紧。”正说着，
目光扫过街角一个卖糖人的老叟，他随手从腰间扯下一块质地极佳的玉佩，
丢给旁边的随从：“去，把那老头的糖人全买了，分给街上的小孩儿。
”那玉佩价值不下百金，买下整个糖人摊子都绰绰有余。随从早已见怪不怪，
应了一声便去了。周围百姓有窃窃私语的，有摇头叹气的，更有那得了糖人的孩子家长，
忙不迭地拉着孩子磕头谢恩。“殿下仁善。”陆清染笑嘻嘻地拱了拱手，
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恭敬，反倒满是揶揄。宇文珏浑不在意，扇子一收，
指向不远处一座气派非凡的三层楼阁：“走，去如意楼瞧瞧，听说他们新来了个西域厨子，
会做什么……嗯，‘冰淇淋’？去尝尝鲜。”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如意楼前，
掌柜的早已亲自在门口躬身迎候，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九殿下大驾光临，
小店蓬荜生辉！雅间早已备好，您快请！”宇文珏“嗯”了一声，翻身下马，
动作倒是潇洒利落。他正要迈步进去，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和孩童的哭声。回头望去，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似是受了惊，
车夫拼命拉扯缰绳却控制不住，拉车的马匹嘶鸣着朝人群冲去，
眼看就要撞上路边一个吓傻了、站在原地哇哇大哭的小女童。周围人群惊呼躲避，乱成一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的身影迅捷如风般从斜刺里冲出，一把抱住那小女童，
顺势向旁边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马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不输于闺阁女子的飒爽。
马车堪堪从她们身旁擦过，撞翻了一个货摊才停下来。宇文珏原本慵懒的眼神微微一亮，
手中折扇顿住，目光落在了那救人的女子身上。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
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青罗裙，头上只簪着一支素银簪子，打扮得甚是简朴。她缓缓站起身，
轻轻拍打着小女孩身上的尘土，柔声安抚：“别怕，没事了。”声音清越，如山间清泉。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最特别的是一双眼睛，
澄澈明净，此刻因方才的惊险而带着一丝余悸，却并无寻常女子的慌乱，
反而有种沉静的力量。“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身手不错啊。”陆清染用扇子抵着下巴，
饶有兴致地评价道。宇文珏没说话，只是踱步走了过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名声在外的九皇子身上。那女子将受惊的孩子交还给匆匆赶来的母亲，
这才转身，正对上宇文珏打量她的目光。她眼神平静，
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礼：“民女惊扰殿下车驾，请殿下恕罪。”礼数周全，却透着一股疏离。
“你认识本殿下？”宇文珏挑眉，觉得更有趣了。他这“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虽响，
但真正能一眼认出他，还能在他面前如此镇定的平民女子，可不多见。“九殿下龙章凤姿，
民女虽初入京城，亦有耳闻。”女子回答得滴水不漏。这时，
那肇事的马车主人——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连滚爬爬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宇文珏面前，
磕头如捣蒜：“九殿下饶命！九殿下饶命！小人的马不知怎的突然惊了，冲撞了殿下，
罪该万死！”宇文珏看都没看他，目光仍停留在那青衣女子身上，
懒洋洋地开口：“惊马冲撞是小，惊吓了美人儿是大。”他语气轻佻，
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羊脂白玉瓶，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一看就价值连城。“喏，
这瓶‘凝露膏’宫中所赐，祛疤生肌有奇效，姑娘拿着压压惊。”这般轻浮的举动和话语，
让周围不少人皱起了眉头。那女子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她后退半步，
再次福礼：“殿下厚赐，民女不敢领受。民女并未受伤，此药珍贵，还请殿下留予所需之人。
”她竟然拒绝了？！围观人群发出一片低低的吸气声。九皇子宇文珏送出去的东西，
还是这般珍品，竟然有人敢不要？这女子怕是要倒霉了！陆清染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凑近宇文珏低声道：“殿下，这姑娘……有点意思啊。”出乎所有人意料，
宇文珏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将玉瓶在指尖转了一圈，重新收回袖中，
眼神愈发显得兴味盎然：“有意思，真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女子迟疑了一下，
还是答道：“民女姓云，名知意。”“云、知、意。”宇文珏缓缓念出这三个字，
舌尖仿佛在品味着什么，他勾唇一笑，笑容风流恣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好，
本殿下记住你了。”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朝如意楼内走去，
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陆清染连忙跟上，低声笑道：“殿下，
这云姑娘看来不是寻常人物，竟能入得了您的眼？”宇文珏步入雅间，临窗坐下，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楼下街道。只见那云知意已悄然融入人群，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
很快消失在街角。他端起刚刚奉上的香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俊美的眉眼，
也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深邃光芒。“陆清染，”他轻轻吹开茶沫，
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又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你去给本殿下查查，
这位云知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第二章 宫宴暗流距离朱雀街惊马事件已过去数日，
宇文珏依旧是那个走马章台、挥金如土的九皇子，仿佛那日对云知意产生的一丝兴趣，
只是昙花一现。这日，宫中传来旨意，为贺太后凤体康复，特设家宴。说是家宴，
但凡在京的皇子、公主及有头有脸的妃嫔、宗亲皆在受邀之列，其间的暗流涌动，
比之外朝也不遑多让。华灯初上，皇宫内苑流光溢彩。太极殿内，丝竹管弦之声悠扬，
舞姬水袖翩跹，觥筹交错间，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宇文珏来得不早不晚，
一身绛紫色蟠龙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只是那眉眼间的惫懒与漫不经心，
与这庄重的场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随意跟几个相熟的宗室子弟打了声招呼，
便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眼神飘忽，似乎对殿中的歌舞毫无兴趣。
“九弟今日倒是安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宇文珏抬眼，
只见太子宇文琅不知何时已来到他席前。太子身着明黄常服，气质温润，
脸上带着兄长特有的宽和笑容。宇文珏忙要起身行礼，却被太子轻轻按住肩膀：“自家兄弟，
不必多礼。”顺势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皇兄就别取笑我了，”宇文珏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贯的玩世不恭，“您是知道的，我对这些歌舞啊、诗词啊，最是头疼。
要不是父皇和皇祖母的面子，我宁愿在府里斗蛐蛐儿。”太子闻言失笑，
摇了摇头：“你呀……罢了，只要你开心便好。”他拿起酒壶，亲自为宇文珏斟满一杯，
状似无意地低声道：“前几日听闻你在街上差点被惊马冲撞，没事吧？”宇文珏心中一动，
面上却丝毫不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不在乎地说：“嗐，我能有什么事？
倒是看了一场美人救稚童的好戏，有趣得紧。”他故意将话题引向云知意，
想看看太子的反应。太子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无事便好。如今京中人员繁杂，
九弟你身份尊贵，还是要多加小心，少去那些鱼龙混杂之处。”他顿了顿，补充道，
“尤其是……少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这话听起来是兄长的关怀，
但宇文珏却品出了另一层意思。太子似乎话里有话，是在提醒他什么？
还是单纯地关心他的安危？他正想再探探口风，
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太子殿下和九皇子在聊什么这般投机？也让臣妾听听。
”来人正是三皇子宇文玦的生母，德妃。她身着绛红色宫装，环佩玲珑，妆容精致，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并未深入眼底。太子起身，客气地回礼：“德妃娘娘。
不过是与九弟闲聊几句家常罢了。”德妃目光转向宇文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笑道：“九皇子今日这身打扮真是俊朗，只是本宫瞧着，脸色似乎有些倦怠？
可是近日……操劳过度了？”她刻意放缓了“操劳过度”四个字，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殿内不少人的目光都隐晦地投了过来。谁不知道九皇子宇文珏是京中头号纨绔，
他的“操劳”还能是什么？无非是眠花宿柳、吃喝玩乐罢了。若是往常，
宇文珏或许会顺水推舟，坐实这纨绔之名。但今日，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御座上的皇帝似乎也正看向这边，心中念头电转。
只见他脸上迅速泛起一层薄红，像是有些羞赧，又带着点被说中心事的尴尬，
支支吾吾地对德妃道：“劳……劳德妃娘娘挂心，儿臣……儿臣昨日与清染他们多饮了几杯，
故而……故而……”说着，还配合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神愈发迷离起来。这番作态，
活脱脱一个纵情声色后精力不济的浪荡子模样。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轻蔑，
面上却故作关切：“年轻人贪玩些也是常情，但也要顾及身体才是。毕竟，皇室血脉，
金贵得很。”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又在暗指宇文珏行为不端，有损皇家颜面。太子微微蹙眉，
正欲开口为弟弟分辩几句。“咳。”御座方向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只见皇帝宇文弘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最终落在宇文珏身上，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九。”宇文珏赶紧起身，
摇摇晃晃地行礼：“儿臣在。”皇帝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淡淡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少饮些酒，多吃些菜。朕记得你爱吃这水晶虾饺，
待会儿让御膳房再给你上一份，带回府里去。”没有预料中的斥责，反而是带着纵容的关怀！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德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太子则是微微松了口气。
宇文珏心中暗松，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傻笑：“谢……谢父皇！还是父皇疼儿臣！
”他挠了挠头，一副憨憨的样子，引得皇帝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无奈地挥挥手，
示意他坐下。这场由德妃挑起的小小风波，就这样被皇帝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宇文珏成功地维持了他“不堪大用”的纨绔形象，甚至因为皇帝的偏袒，
这形象更加深入人心。宴席继续，气氛似乎更加“融洽”了。宇文珏重新坐下，
端起酒杯掩住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德妃的刁难在他意料之中，
倒是太子兄长的维护和父皇那看似纵容实则深意的举动，更值得玩味。他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目光再次变得迷离起来，仿佛真的不胜酒力。然而，
在他低垂的眼睫掩盖下，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深邃的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极淡的锐光，
如同暗夜里悄然出鞘的匕首锋芒，一闪而逝。这看似歌舞升平的宫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