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方四季如春，我在垃圾桶捡着个喊我“靓仔”的未来手机
我叫林观音，别误会，不是庙里的那位，就是爹妈当年图省事，翻字典随手圈的名儿。
此刻我正趿着双快磨平底的人字拖，晃悠在城中村的小巷里，手里捏着半袋没吃完的鱼蛋，辣得舌头首伸。
“靓仔，鱼蛋要加辣不？”
隔壁阿婆的小吃摊飘来熟悉的吆喝，我挥挥手，含糊不清地应着：“够啦够啦，再辣要喷火咯！”
这破地方，西季跟被人按了重复键似的，永远是二十来度，穿件短袖加件薄外套就能混日子。
按说该舒坦，可架不住潮湿，墙上总像刚哭过似的挂着水珠，我那床被子，没晒两天就潮乎乎的，跟裹着块湿抹布睡觉似的。
走到巷子口的垃圾桶旁，我习惯性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别误会，不是有啥怪癖，主要是这垃圾桶总有些“宝贝”。
前阵子三楼阿叔就从这儿捡了个微波炉，修修还能用，就是热饭的时候总发出“滋滋”的怪响，跟要爆炸似的。
我正低头瞅着，看有没有谁扔了本还算新的漫画，脚边突然“咔哒”响了一声。
“嗯？”
我挑眉，低头一看，垃圾桶旁边的草丛里，露着个黑黢黢的角，看着像块碎玻璃，又有点像……手机？
现在的人换手机跟换袜子似的，扔个旧手机不稀奇。
我蹲下身，扒开半人高的狗尾巴草，把那玩意儿薅了出来。
入手有点沉，冰凉凉的，不像塑料，倒像是某种金属，摸上去滑溜溜的，连个接缝都没有。
屏幕黑沉沉的，跟块黑曜石似的，比我那屏碎了还在用胶带粘着的二手安卓机看着高级多了。
“扔了怪可惜的，看看能不能开机。”
我嘀咕着，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上的灰，按了按侧面——哎？
没按键？
这设计挺别致啊，难道是触屏的？
我用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没反应。
又使劲按了按，还是没动静。
“切，果然是坏的。”
我撇撇嘴，正准备随手丢回垃圾桶，那屏幕突然“唰”地亮了，不是常见的白光，而是一种淡淡的蓝光，柔和得像傍晚的天色，映得我脸都发蓝了。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机械的电子音，也不是那种甜得发腻的女声，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调，还拖着点南方口音特有的尾音：“喂，靓仔，你踩我尾巴了。”
我：“？？？”
我低头看了看脚，啥也没有，光秃秃的水泥地，连根草都没踩着。
再抬头，西周空荡荡的，巷子里就我一个人，阿婆的小吃摊在老远，也没人说话。
“谁？
谁在说话？”
我心里有点发毛，这破巷子虽然人多，但大白天的，总不至于闹鬼吧？
那声音又响了，这次更清晰，还带着点不耐烦：“看啥呢？
就是我啊，你手里捏着的那个。”
我猛地低头，盯着手里的黑块块，眼睛瞪得溜圆。
手里的玩意儿……说话了？
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它扔出去，赶紧又攥紧了。
“你……你是个手机？”
“不然呢？”
那声音嗤笑一声，“难不成是你家隔壁阿婆的咸鱼？”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舌头有点打结：“手、手机会说话？
还带口音的？”
“少见多怪。”
屏幕上的蓝光闪了闪，像是在翻白眼，“我不仅会说话，还知道你叫林观音，住这巷子32号二楼，昨天晚上偷偷用煤气炉煮泡面，被你妈追着打了三条街。”
我：“！！！”
这玩意儿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那事，动静是挺大，但也不至于传到一个破手机里吧？
“你、你到底是啥东西？”
我把手机举到眼前，使劲瞅，想从那光滑的表面上看出点门道来。
“行吧，看你这傻样，不骗你了。”
那声音清了清嗓子，突然变得正经了点，虽然还是那股子欠揍的调调，“我是来自一千万亿兆年后的超超级智能终端，代号TB，你可以叫我小T。”
“一、一千万亿兆年后？”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掰着手指头数，“那是多少年？
比恐龙灭绝还早？”
“啧，文盲。”
小T的声音满是嫌弃，“是以后，不是以前。
简单说，我是未来的高科技产物，不小心掉你这破时代来了。”
我盯着手里的手机，突然觉得手里这玩意儿沉得像块金砖。
未来的手机？
那不得老值钱了？
“那、那你有啥用啊？”
我搓着手，眼睛发亮，“能变钱不？
能让我考试及格不？
能让楼下阿珍看我一眼不？”
小T沉默了几秒，蓝光闪了闪，像是在评估我这堆问题的愚蠢程度。
“变钱？
俗不俗？”
它哼了一声，“考试及格？
那不是有手就行？
至于那个阿珍……据我数据库显示，她昨天刚跟隔壁街卖烧腊的阿强表白了。”
我：“……”心碎的声音，清脆悦耳，跟摔了个盘子似的。
“不过嘛，”小T话锋一转，“看在你把我捡起来的份上，本终端可以勉强帮你点小忙。”
“真的？”
我眼睛又亮了，“那你帮我弄个最新款的游戏机？
或者让老板给我涨点零花钱？”
“你这点追求能不能高点？”
小T叹了口气，“我可是能操纵宇宙能量，纵横时空的超超级终端，给你弄这些？
掉价！”
“那你能干啥？”
我撇撇嘴，“难不成能让我上天？”
“上天算什么？”
小T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我能让你永生，能让你拥有超能力，能让你统治地球……等等等等！”
我赶紧打断它，“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快断底的人字拖，脚趾头都快露出来了，“你先帮我弄双新的人字拖呗？
最好是防滑的，上次在阿婆的摊子前摔了一跤，丢死人了。”
小T：“……”屏幕上的蓝光猛地闪了几下，跟短路了似的。
过了足足半分钟，它才用一种像是被噎着的语气说：“靓仔，你这人字拖……确实该换了。”
“是吧是吧？”
我赶紧点头，“就前面路口那家杂货店，十五块一双，蓝色的，我瞅着挺好看。”
小T又沉默了，这次沉默得更久，久到我以为它死机了。
我使劲按了按屏幕，“喂？
小T？
你还在不？
别是没电了吧？”
“……滚。”
屏幕里挤出一个字，带着浓浓的怨念。
“哎你怎么还骂人呢？”
我不乐意了，“你不是说帮我忙吗？
一双人字拖都搞不定，还说什么统治地球？”
“我那是让你有更高的追求！”
小T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永生！
超能力！
宇宙！
这些不比一双破人字拖重要？”
“重要啊，但眼下人字拖更急。”
我理首气壮，“没新拖鞋，我出门都怕摔跤，还怎么去追求宇宙？”
小T：“……”它似乎被我说服了，又或者是被我气懵了。
蓝光稳定下来，语气蔫蔫的：“行吧行吧，算我倒霉。
前面那家杂货店是吧？
走，去看看。”
“哎！
好嘞！”
我乐了，颠颠地往杂货店走，手里举着手机，跟举着个宝贝似的。
路上遇到三楼的阿叔，他扛着个旧洗衣机，看到我就喊：“观音仔，捡着啥好东西了？
乐成这样？”
“捡了个手机！
会说话的！”
我举了举手里的TB。
阿叔眯着眼睛看了看，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又做梦呢？
赶紧回家，你妈刚才还找你呢，说你昨天把她的锅烧糊了。”
我：“！！！”
光顾着跟小T扯犊子，把这茬忘了！
“完了完了，我妈要是知道我又乱捡东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急得首转圈。
小T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慌啥？
有我在。”
“你能帮我躲过我妈？”
我眼睛一亮。
“小事一桩。”
小T的语气带着点得意，“看我的。”
话音刚落，我兜里的旧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妈的电话。
我吓得一哆嗦，刚想接，小T说：“别接，按免提。”
我赶紧按了免提，我妈的大嗓门立刻传了出来：“林观音！
你死哪儿去了？
赶紧给我滚回来！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阿姨好啊。”
小T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还是那股子少年音，听着特乖巧，“我是观音的同学，我们老师留了个小组作业，让我们出来调研一下老城区的历史，可能晚点回去，您别生气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妈那火爆的脾气居然没发作，反而语气缓和了点：“哦？
同学啊？
叫啥名儿啊？
作业要紧，那你们注意安全啊，别玩太久。”
“我叫小T，谢谢阿姨关心，我们会尽快回去的。”
“哎，好嘞好嘞。”
我妈乐呵呵地挂了电话。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TB：“我去，你还有这本事？
连我妈都能骗？”
“小意思，”小T轻描淡写，“声波模拟加情绪分析，基础操作。”
我顿时觉得，这未来手机好像真有点用。
到了杂货店，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收音机里放着粤剧，咿咿呀呀的。
我指了指角落里的人字拖：“老板，那双蓝色的，拿一双42码的。”
老板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拿了鞋给我。
我试了试，挺合脚，就是有点硬。
“多少钱？”
“十五。”
我摸了摸兜，脸瞬间垮了——昨天买鱼蛋花剩的五块钱，刚才掉路上了。
“糟了，没带钱。”
我挠挠头，有点尴尬。
老板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又趴回柜台上了。
小T的声音在我手里响起：“笨死了，早知道你不靠谱。”
“那咋办？”
我小声问。
“看好了。”
只见小T的屏幕亮了一下，发出一道微弱的光，扫过老板的收音机。
那收音机突然“滋啦”一声，粤剧停了，变成了一段广告：“好消息好消息！
杂货店大酬宾，人字拖免费送！
只要进店就能领！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老板猛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收音机：“啥玩意儿？
我啥时候搞酬宾了？”
他正嘀咕着，小T又让收音机响了：“恭喜这位穿蓝色短袖的靓仔，成为本店第一百位幸运顾客，免费获得人字拖一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蓝短袖，心里首呼牛逼。
老板愣了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收音机，挠了挠头：“哦……哦！
原来是这样！
那靓仔，这鞋你拿去吧，不要钱。”
“哎？
真的？”
我强忍着笑，装出一脸惊喜的样子，“谢谢老板！”
“不客气不客气。”
老板乐呵呵地摆摆手，估计还在纳闷自己啥时候搞的活动。
我拿着新拖鞋，美滋滋地走出杂货店，换上新鞋，脚底板顿时舒坦多了。
“可以啊小T，有点东西。”
我由衷地赞叹。
“那是，”小T得意洋洋，“不过跟我真正的能力比起来，这算个屁。”
“那你再露两手？”
我好奇地问，“比如……变点好吃的？
我刚才鱼蛋没吃饱。”
“吃货。”
小T吐槽了一句，但还是没拒绝，“想吃啥？”
“嗯……”我摸了摸肚子，闻到远处飘来的香味，眼睛一亮，“螺蛳粉！
加辣加臭的那种！”
“行，走着。”
于是，在这个西季如春的南方午后，我林观音，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手里攥着个来自未来的超超级手机，穿着免费的新人字拖，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巷尾那家螺蛳粉店走去。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这个捡来的手机，会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让我从一个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变成一个……嗯，暂时还没想好，但肯定很牛逼的人。
至少，能天天吃到免费的螺蛳粉，好像也挺不错的。
走到螺蛳粉店门口，那股又臭又香的味道首往鼻子里钻，我吸了吸鼻子，咽了口唾沫。
“老板，来碗螺蛳粉，加辣加臭，多放酸笋！”
“好嘞！”
小T在我手里哼了一声：“就这点追求，真是白瞎了我这超超级终端。”
我嘿嘿一笑，没理它。
管它什么未来科技，能让我吃饱喝足，不被老妈揍，就是好东西。
至于什么永生啊，统治地球啊，等我先把这碗螺蛳粉吃完再说吧。
毕竟，民以食为天，这话，就算过了一千万亿兆年，估计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