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那边的母亲_第1章

题记我的家乡福建霞浦县牙城镇，镇上主要有王、刘两大族姓。上世纪八十年代，

那时我已是年近二十岁的青年，我有个卓姓朋友，他父亲在牙城茶站任站长，中专毕业，

卓父这个年龄段在农村也属于少见的知识分子。有一次我去这位卓姓朋友家里玩，聊天中，

卓父就提及牙城镇上一位王姓的大人物，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台湾"国防部"任要职。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我记忆中，不时可见从台湾那边空中飘过来的气球，

听说挂在气球下携带来的不仅有一些当时农村人稀罕的零食，更有***的宣传传单，

卓父称，传单里就有牙城镇上这位在台湾"国防部"任要职的王姓大人物，足见其职务之高。

后来，我又进一步从我大姑妈那里了解到，这位王姓大人物的一些情况。

我大姑妈是嫁到牙城镇上后街的一户王姓人家，牙城这位大人物是我大姑妈夫家的宗族近亲。

据我大姑妈的叙述，这位牙城王姓大人物毕业于霞浦县第一中学，

去台湾后还与霞浦一中同学有联系，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这位牙城王姓大人物出事了。

原因是，被他留过洋的妻子告发了。被捕后留下一对儿子，上世纪八十年代，

大陆与台湾关系缓和，牙镇不少去台湾的人都回来探亲了，且没少资助自己的大陆亲人。

牙诚这位王姓大人物的两人儿子，也给自己牙城王姓族亲寄回来信，希望能够回牙城探亲，

但终归没有回故乡认祖归宗，必竟牙城在他们记忆中没有任何印象，就如浮萍，

没有那种扯心扯肺的牵挂。我母亲悄悄问过我的大姑妈，他的后人有没有往族亲家里寄过钱。

我大姑妈回答得很有情怀，被彻底抄家了，两人儿子能够平安健康长大成人，就谢天谢地了。

我也以这篇小说，对我的这位王姓老乡致以崇高的敬意。

第一章：旗袍一九五零年六月十日的台北，清晨的空气黏湿而沉闷，

夹杂着泥土和某种隐约的铁锈味。囚室的小窗透进灰白的光，

落在朱枫原名朱谌之纤细却挺直的脊背上。她慢慢站起身，

走到墙角那面模糊的水银镜前。镜子里的女人，四十五岁，眼角已有了细纹，但那双眼睛，

依然清澈、沉静，像故乡宁波月湖的深水。

她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抚平身上那件藏青色暗纹旗袍的褶皱——这是她被捕时随身携带的，

一直没舍得穿。旗袍的料子很好，是以前在上海做地下工作时买的，颜色稳重，剪裁合身，

衬得她气质越发温婉雍容。接着，她又套上一件米色的短绒线衫，抵御刑场清晨的寒意，

也让自己看起来更添一份知识女性的从容。这不是去赴死，

这是去完成最后一次庄严的使命。她要让那些持枪的人看看，一个信仰坚定的人，面对死亡，

可以拥有怎样的体面与美丽。她要让这身装扮，成为无声的宣言：革命者的精神，永不萎谢。

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沉重而杂乱。门锁“哐当”一声被打开。几个宪兵出现在门口，

表情僵硬。朱枫转过身，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理了理额前一丝不乱的黑发，然后，迈步向外走去。步伐稳健，

仿佛不是走向马场町的刑场，而是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聚会。 “浙东女儿，

台海英烈”——后来人们会这样评价她。但此刻，她只是朱枫，一个牵挂远方骨肉的母亲，

一个即将为自己选择的道路画上句号的战士。囚车在颠簸的石子路上行驶。窗外，

是陌生的台湾街景，与她记忆中一九四九年十一月那个傍晚初抵基隆码头时，并无太大不同。

那时，她的心里，装着组织的重托，也装着一个母亲沉甸甸的思念。

第二章：渡海一九四九年十一月，深秋的风已经带着凛冽的寒意。

朱枫站在驶向基隆港的客轮甲板上，海风掀起她灰布旗袍的一角。她此行身份是“陈太太”，

一位来自香港，探望女儿女婿的普通妇人。她的行囊里，除了几件寻常衣物，

还隐秘地藏着组织的指令和联络方式。她的直接上级，

中共华东局对台工作委员会驻港负责人万景光，在她临行前郑重嘱托：“朱枫同志，

台湾局势复杂，你此去任务艰巨，切记，‘两条线，两个人’。

一是找到‘老郑’蔡孝乾的化名，传达指示，听取汇报；二是与吴石将军建立联系，

获取核心军事情报。你的女儿一家在台，这既是很好的掩护，也可能让你置身险境，

万事小心。” “两条线，两个人”，像两条孤绝的神经，维系着对台情报工作的命脉。

朱枫深知其重，也明白其险。船身一震，靠岸了。码头上人声鼎沸，

夹杂着各种口音的闽南语、国语。

朱枫在人群中看到了女儿阿菊化名陈志毅的夫人和女婿陈志毅化名，

真实身份为台湾省警备处科员主任熟悉而期盼的脸。女儿扑上来，紧紧抱住她，

眼圈泛红：“妈，您可算来了！” 那一刻，朱枫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用力回抱女儿，把对组织的承诺和对亲人的愧疚，都压进这个拥抱里。她看着女儿女婿，

他们并不知道，这位慈祥的母亲，此行肩负着何等惊心动魄的使命。她将以这个家为掩护，

进行着最危险的秘密工作。温情与使命，在她内心交织，但她脸上，

只有远道而来的疲惫与喜悦。在女儿位于台北的家中安顿下来后，

朱枫很快以“熟悉环境”为名，开始悄无声息地活动。她首先需要联系上的，

是中共台湾省工作委员会书记蔡孝乾。第三章：暗流按照预定的联络方式和暗号，几天后，

朱枫在台北市中心一家不起眼的茶馆的雅间里，见到了蔡孝乾。蔡孝乾看起来有些憔悴，

但眼神里仍带着领导人的干练。他化名“老郑”，对外身份是一名小商人。 “朱枫同志，

一路辛苦。”蔡孝乾压低声音，谨慎地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老郑同志，

华东局的领导向你问好。”朱枫传达了最新的指示，

重点是了解台湾工委为接应***渡海登陆所做的准备工作，

特别是组织秘密武装、策反***军队以及绘制关键军事设施地图的进展情况。

蔡孝乾简要汇报了工作，提到了一些进展，但也强调了困难：白色恐怖日益严重，

特务活动猖獗，一些基层组织遭到破坏，活动经费也捉襟见肘。他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

取出几份文件和一些图表，交给了朱枫：“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一些情况，

包括部分沿海驻军的布防和几位倾向进步的中间人士的联络方式。关于秘密武装，

还在初步联络阶段，规模不大。” 朱枫仔细地听着，记下要点，并将文件妥善收好。

她感受到蔡孝乾语气中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但当时只以为是环境险恶所致。

她鼓励了蔡孝乾几句，约定了下一次的联络方式和时间。离开茶馆，

朱枫融入台北街头的人流。她接下来要见的，是此次任务中最关键，

也最危险的一环——吴石将军。第四章：将军的保险箱与吴石的会面，安排得更为隐秘。

朱枫带着万景光给吴石的亲笔信，按照地址，找到了他那座位于僻静街区的公馆。吴石，

时任***国防部参谋次长，陆军中将，是潜伏在***内部的最高级别情报员之一。

开门的是吴石本人。他身材高大，穿着便服，气质儒雅，眼神锐利而深沉。

他将朱枫让进书房，反锁了门。书房里书香弥漫，一排排书架庄重肃穆。 “朱枫同志，

终于把你盼来了。”吴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看过万景光的信后，仔细地在烟灰缸里点燃，

烧成灰烬。 “吴将军，组织上非常感谢您提供的宝贵情报。”朱枫说。吴石摆摆手，

走到靠墙的一个高大书架旁，熟练地移动了几本书，露出了一个隐蔽的暗格，

里面是一个墨绿色的德国造精密保险箱。他转动密码盘，打开保险箱，

从里面取出一个比香烟盒略小的扁圆形铁盒，递给朱枫。 “这里面，

”吴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是最近一批最紧要的东西，用了微缩胶卷。

括《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舟山群岛和大、小金门的《海防前线阵地兵力、火器配置图》，

还有最新标注的《敌我态势图》。蒋介石亲自督办的防御计划，核心内容都在这里了。

” 朱枫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小铁盒，感觉手心有些发烫。这小小的容器里，

装着足以改变***的绝密军事情报。她郑重地将铁盒放进特制的内层口袋。 “以后，

每周六下午四点，你可以直接来我这里。”吴石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