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霍寒庭撑着一把沉重的黑伞,独自站在一座干净得过分、甚至有些孤零零的墓碑前。
墓碑是上好的黑色花岗岩,打磨得光滑如镜,上面没有照片,只刻着三个字——沈知遥。
旁边,放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娇嫩的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雨珠,像是凝固了的眼泪。
七年了。
整整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形依旧挺拔如松,是无数财经杂志封面青睐的精英模样。
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眉宇间镌刻着的深刻褶皱,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死寂。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荒芜,再昂贵的西装也掩盖不住。
每年的今天,无论身在何地,无论有多重要的商业谈判,他都会推掉一切,在这里站上一整天。
像一座沉默的雕像,又像是一种自我惩罚的仪式。
“知遥,我又来了。”
他低声开口,嗓音沙哑得厉害,几乎被淅沥的雨声掩盖。
“今天下雨了,你以前……最不喜欢下雨天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倾听什么,但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墓园旁那片古老松林的呜咽,如同低泣。
“公司今年……还好。
开拓了北欧的市场,挺顺利的。
你以前总说,想去看极光,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绿色的丝带在跳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呢喃,“我去了……很好看……只是,太冷了。”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锃亮的皮鞋边汇成一个小小的、不断荡漾的水洼。
墓碑冰冷,玫瑰无声。
巨大的孤独和悔恨像这冰冷的雨水一样,无孔不入地渗透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七年前那个撕心裂肺的夜晚。
那个他人生彻底崩塌的夜晚。
“寒庭!
你告诉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话啊!”
沈知遥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脸色苍白得吓人,那双总是盛满星光和爱意的眼睛,此刻又红又肿,里面充满了绝望、难以置信和濒临崩溃的痛苦。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是他让秘书交给她的支票,数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