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夜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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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临渊那句话是刀子。

淬了冰的刀子,就悬在伍月头顶。

她整个人缩在角落,抖个不停。

脑子没停。

不能开口。

一句话,全完。

她只能把戏演下去,喉咙里挤出小兽一样的呜咽,人往杂物堆里钻,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那片玄色的衣角在她眼前,纹丝不动。

死沉沉的。

他没打算放过她。

时间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辈子。

终于,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响了,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拖出去,关进冷香院。。。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也不得送食水。”

杖毙,变成了囚禁。

伍月心里一轻。

赌对了。

他怀疑了。

怀疑,就是破局的开始。

“是,国公爷。”

管家哈着腰,赶紧给两个府兵递眼色。

兵丁上前,动作还是利落,但没了杀气。

他们一左一右架住伍月的胳膊,手底下冰凉湿透的布料下,是细的快要断掉的骨头。

她几乎是被提着拖出去的。

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脚尖在地上划拉。

路过奚临渊身边,那股子混着沉水香和铁锈味儿的冷气更重了。

她没抬头,也知道有道视线在她头顶刮来刮去。

审视。

掂量。

柴房门一开,傍晚的灰光刺的她眼睛疼。

这就是镇国公府。

层层叠叠的楼阁,暮色里跟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一样。

一个金子做的牢笼。

她被人粗暴的拖着,穿过回廊,越走越偏,景致也越来越荒凉。

最后,在一座破匾额下停住。

冷香院。

名字倒挺配。

院门被推开,呛的人一鼻子灰。

几间歪歪扭扭的厢房,窗户纸烂着,满院子都是一人高的野草。

比柴房好不到哪去。

府兵把她往里一推,门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又脆又冷。

检测到剧情线变动。。。

重新计算中。。。

新手任务判定:失败。

生存时间:72小时。

脑子里的声音又响了。

机械,僵硬。

72小时。

三天。

伍月扶着旁边的枯树站稳,抹掉嘴角咬出的血丝,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找不到。

失败了。

但没全败。

她好歹挣了三天时间,还有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冷。

饿。

骨头缝里都在抽着凉气,胃里烧的慌。

湿衣服扒在身上,人快冻僵了。

得活下去。

她扫了一圈这个破院子,视线落在一间还算完整的厢房上。

推门进去。

一张积满灰的破板床,一张拿石头垫着脚的瘸腿桌子。

家徒西壁。

她要火。

要干衣服。

要吃的,要水。

就在这时,院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子,挎着个旧篮子,脸上挂着不乐意走了进来。

她看见院子里的伍月,愣了下,马上又垂下眼皮,没什么恭敬的开口。

“夫人,老奴张妈,管家派我来给您送点东西。”

伍月不说话,就那么首勾勾的看着她。

张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这位夫人以前不是大吵大闹就是哭天抢地,今天尽然这么安静?

她硬着头皮把篮子放地上。

里面是半个石头样的馒头,还有一壶冷水。

“府里规矩,冷香院。。。

就只有这些了。”

张妈眼睛乱飘,不敢看伍月。

“您。。。

您快用些吧。”

伍月还是不吭声。

她的视线落在张妈脸上,一寸一寸的扫。

张妈说完话,嘴唇抿了一下,手指抠着衣角,眼神躲躲闪闪。

她在撒谎。

克扣了东西?

还是替谁来试探她,或者折磨她?

伍月慢慢走过去,没看地上的食物,在张妈面前站定。

她比张妈高一些,虽然虚弱,但那股子死寂的气场,压的张妈不由的退了半步。

“张妈。”

伍月开口了,嗓子有点哑,但稳的很,没有半点骄横和哭腔,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我额头的伤,要干净的布和清水。

这身湿衣服再不换,我会病死再这里。”

她停下来,看着张妈的脸,用那种不起波澜的调子继续说。

“我死了,你说,国公爷是会奖赏你,还是会觉得,有人借你的手让他的人‘意外’死了,显得他。。。

连个后院都管不好?”

张妈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嘴唇都在抖。

“夫、夫人!

您可不能乱说!

老奴、老奴就是按规矩办事!”

“规矩是人定的。”

伍月打断她,视线落在她洗的发白的衣襟上。

“你家里,是不是有急着用钱的人?

比如,儿子欠了赌帐?

或者孙子病了,等钱抓药?”

张妈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跟见了鬼一样。

这事她怎么会知道!

伍月当然不知道。

但她懂人心。

这张妈一副又怕又贪的样子,多半是家里有难处,又没地位,最容易被拿捏,也最容易被吓住。

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银镯子。

这是原主身上唯一还算值钱,又不显眼的东西。

她把镯子递到张妈面前。

“我不要你多事。

干净的旧布,一盆温水,一套能穿的干衣服,在加一顿能下咽的热饭。”

伍月的声音压的很低,却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张妈心上。

“这个,是定金。

以后,府里有什么动静,国公爷出没出府,前院来没来贵客,你告诉我。

每条消息,我都给你钱,比你从别处拿的只多不少。”

她看着张妈眼睛里的挣扎,声音冷了下去。

“当然,你也可以不要。

然后咱们就看看,是我这个没势的夫人先冻死饿死,还是你和你家里的人,先因为‘不懂规矩’出点什么‘意外’。”

威胁。

给钱。

刀刀都砍在张妈的软肋上。

张妈看着那银镯子,又看看伍月那双平静的可怕的眼睛,想起国公爷的命令,又想起管家私下的敲打。。。

最后,钱和恐惧占了上风。

她猛的一把抓过镯子塞进怀里,头埋的很低。

“夫人稍等,老奴。。。

老奴去去就回。”

看着张妈踉跄的跑出去的背影,伍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靠再了冰冷的墙壁上。

第一步,成了。

她再这个冰冷的牢笼里,撬开了一条缝。

可她一口气还没喘匀,院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很敏捷,带着一股子刻意压抑的气息,和张妈的脚步声完全不同。

伍月后背的汗毛炸了起来。

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府兵。

不是张妈。

是谁?

奚临渊派来的暗卫?

还是林微霜那些她还不清楚的敌人,己经等不及要让她在冷香院里“安静”的消失?

她猛的挺首了背,所有疲惫和寒冷都被压了下去,锐利的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天,全黑了。

风刮过破窗户,呜呜的响。

真正的危险,好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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