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外，松柏苍苍。我跪在沈怀川的墓碑前，将一樽黄酒倾入黄土，
喉间哽咽如鲠：“怀川，你竟为了朕做了那么多……可朕，却让你死在了西征的路上。
”雨水顺着我的龙纹锦袍往下滴。那青石碑上还留着我亲手刻下的“振国将军”四个字。
本该是为他送行的我，却在雨中痛哭失声。恍惚间竟看到碑前的烛火突然熄灭，
随后一道白光刺入我的眼睛。再睁眼时，雕梁画栋的寝殿映入眼帘，
案头摆着“景元十二年”的奏折——我竟回到尚未登基，还是九皇子楚昭的那一年。
“九皇子，您又在发什么呆？”沈怀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猛地回头，却见他倚在门边，
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我鬼使神差地起身，拿剑指着他的肩头。沈怀川微微一怔，
却并未生气，反而轻笑出声：“啧，就这么恨我啊？”1.掌心猛地攥紧，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沈怀川被污谋反、西征夜战死、他留下的密信揭露真相……而我，
竟从未怀疑过我身侧皇兄！再睁眼时，我竟躺在熟悉的紫檀木雕花床榻上，帐幔轻垂，
铜炉中焚着沉香。我猛地坐起，冲到铜镜前。镜中是一张年轻的脸，眉眼清俊，
尚未染上帝王的沧桑。我颤抖着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冰凉，可心跳却如擂鼓。我……重生了？
“来人！备马，去沈府！”我仓促披衣，靴底踏碎满地宫灯残影。沈府后院，
梧桐叶簌簌飘落。沈怀川正执剑习武，玄衣猎猎。剑锋划过我眼前时，
我竟鬼使神差地抬手格挡，力道之大，将他震退半步。他挑眉轻笑，
剑尖偏转：“臣不知惊扰了殿下，还请恕罪。”我望着他这张前世临终时仍含愧的面容，
眼眶骤热。前世，我们是死对头。我以为他为太子效力，
屡次在朝堂上与我作对；而我又为夺嫡，多次设计打压他。
那双曾在我梦中出现过千百次的眼睛，此刻正真实地注视着我。
我忽而抬手轻轻拍在他肩头：“沈怀川，当时你疼不疼？”他眉峰骤凛，
收剑入鞘：“殿下这是何意？”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哽咽。“昨夜梦魇，
梦见你……战死沙场。沈将军，以后莫再与我作对了，可好？”沈怀川蹙眉后退半步，
眸中闪过警惕：“一场梦魇而已，殿下何时学会这般言语？”我望着他眼中的陌生，
心头酸涩。前世我们刀剑相向，这一世，总要有个不一样开始。2.重生之事不可言说，
此刻朝廷局势凶险。太子表面仁厚，实则野心勃勃，早已与胡人暗通款曲。而沈怀川，
是他最大的绊脚石。我便以“梦中预兆”为由，频繁召沈怀川入府。他虽不解，
却因军务需报备，未曾推拒。这日，他刚述职完毕，我忽掷出一枚玉佩：羊脂白玉雕成，
正面刻着“怀”字，背面是一枚小小的“九”字。这是前世他贴身之物，西征时遗失在战场，
后来被我寻回，珍藏多年。“此物，你可眼熟？”沈怀川瞳孔骤缩，伸手欲夺，
我却将玉佩捏回掌心。他眸光微闪：“此玉……为何在殿下手中？”“梦中所得。
”我淡淡道，“梦见你将它交予我，说'若我死，此物为信，望陛下明察'。”他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震惊与痛楚，随即恢复冷峻：“殿下说笑了。此玉乃家母遗物，十年前便已遗失。
”我心中一动——原来这玉，是他母亲所留。前世我竟不知此物于他的意义。“既是你之物，
便还你。”我将玉佩递出，“但有一事，需你助我。”“何事？
”“西境布防图近日频繁泄露，朕怀疑有内鬼。”我盯着他，“你可愿暗中调查？
”前世此案导致西征失利，沈怀川被疑通敌，我却未曾深查。他蹙眉：“殿下不疑我？毕竟，
我曾是太子亲信。”我心中一痛，前世便是这般猜忌，他一人以身入局，惨死于西征途中。
我压下气怒：“疑你？不，沈怀川，我信你，胜过信任何人。”他眸光微动，终是接过玉佩，
低声道：“臣遵命。”我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翻涌。这一世，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他分毫。几日后，沈怀川回禀：“布防图泄露，与太子府幕僚有关。
臣已截获密信，内容涉及胡人军械交易。”我冷笑：“果然是他。”“殿下打算如何？
”他问。“不急。”我踱步至窗前，“我们要等他露出更多破绽。你，继续潜伏，
但切记——保全自身。”他抬眸看我，目光深邃：“殿下为何如此护我？”我顿了顿，
轻声道：“怀川，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一怔，耳尖微红，随即别过头：“殿下莫要胡言。
”望着他通红的耳垂，我不由得叹息，为何自己前世未曾看透他的心意？这一世，
我定要他活着，活在我能看见的地方。3.太子设宴，邀众皇子赴猎场。我知这是陷阱，
便提前告知沈怀川：“猎场东南角有胡人暗哨，你带兵埋伏。”他眸中掠过惊诧，却未多问，
领命而去。宴上，太子果然借射猎为由，欲对我发难。我佯装醉酒，引他至东南角。
千钧一发之际，箭簇破空而来，沈怀川率兵现身，截下刺客：“太子，这胡人服饰，
可要臣细细查验？”太子面色铁青：“沈怀川！你竟敢私调兵马，围攻本宫？
”“臣奉陛下密令，查探叛党。”沈怀川冷声道，“此人身上搜出与胡人交易的密信，
太子可要过目？”我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袍：“皇兄，你可知，沈将军为何能提前埋伏？
”太子怒视我：“你竟与他合谋？”我轻笑：“不是合谋，是联手。皇兄，你勾结胡人，
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今日，便是你伏法之日。”太子怒极反笑：“好！好一个九弟！
你竟与这叛将联手算计我！”“叛将？”我冷眸扫过，“沈怀川忠心耿耿，为国为民。
倒是你，才是真正的叛国者！”禁军围上，太子被擒。我倚在沈怀川肩头，
故作虚弱：“多亏沈将军机警，否则本宫命休矣。”余光瞥见沈怀川紧绷的侧脸，
他耳尖又红了。回府后，我将他请到书房：“为何不问我为何知晓？
”他抿唇：“殿下自有筹谋。”我走近他，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筹谋？不过是在梦中，
眼睁睁看你死在我眼前，学来的教训。”沈怀川僵在原地，我直直地望向他，挣扎片刻，
终是软化。前世今生，第一次离他这般近，我眼眶发热：“怀川，我们联手，可好？
”他哑声道：“殿下......莫要儿戏。”我轻笑：“我从不开玩笑，沈怀川，朕要你，
活着，站在我身边。”4.布防图案渐有眉目，沈怀川却在调查中察觉异样：“殿下可知，
臣并非沈家亲生？”我心头一震，前世从未听他提及此事。
他摊开一卷族谱：“臣幼时流落边关，被沈老将军收养。沈家满门忠烈，却因太子构陷，
几乎覆灭。”老将军临终前，曾将这族谱交予沈怀川。“怀川，你非我沈家血脉，
但忠义之心，胜过血缘。”我攥紧他的手：“所以，你替他们报仇，也为朕铺路？
”他垂眸：“臣只忠于陛下。”我将他轻轻拥入怀中：“我的忠臣，该得封赏。
”他耳尖又红，却未推开我。这夜，我梦回前世。暴雨西征夜，他浑身是伤，
将密信塞入我掌心：“陛下，信中所言......臣来不及解释了。”我惊醒，
窗外月色正好。前世未说出口的话，此刻终于能言：“沈怀川，我信你，从始至终。”次日，
他欲离府，我忽问：“你幼年流落边关时，可曾遇见过什么人？
”他身形一顿：“殿下如何知晓？”我轻笑：“梦里见过一个小孩，抱着剑，说要报恩。
”他耳尖泛红，未再言语。5.太子被胡人暗哨之事牵连，朝堂风声鹤唳。
我借机提议彻查沈家旧案，沈怀川却拦下：“殿下，时机未至。”我皱眉：“你还要等什么？
”他指尖轻触我掌心：“等太子露出全部爪牙。他背后，不止胡人，
还有朝中三公之一的李太傅。”我心头一凛。李太傅乃三朝元老，若他真与太子勾结，
此事便复杂了。“所以，你要我忍？”我问。“非忍，是谋。”他低声道，
“臣已安插人手进入李府，三日内，必有消息。”我心头一颤，他掌心粗糙，
带着常年握剑的茧，却让我莫名安心。这日，他忽递来一封密信：“胡人密使已入京，
太子约见之地，在城郊破庙。”“拿下！”我一声令下，禁军四起。李太傅跪地求饶，
太子却冷笑：“九弟，你赢了。可你可知，沈怀川为何如此效忠于你？”我侧眸看沈怀川，
他神色平静。太子大笑：“因为他母亲，曾是父皇的宠妃！他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如遭雷击。沈怀川却冷笑：“荒谬。我母早逝，从未有过这等身份。太子为脱罪，
竟编造如此谎言？”我盯着他：“可是真的？”他直视我：“若臣真有这身份，何须等至今？
臣之忠，非因血缘，而因陛下。”回宫途中，马车摇晃，情愫在颠簸中愈发清晰。
我握住他的手，他起初微僵，后渐渐放松。情动之际，他低语：“陛下......臣怕。
”“怕什么？”“怕这梦太美，一醒，便没了。”夜里，我忽想起他幼年身世，
追问：“你被沈老将军收养前，可记得救你的人？”他望向我：“记得，
一个穿月白袍的小孩，给了我半块饼......后来，我寻了他许多年。
”6.太子狗急跳墙，勾结禁军欲发动宫变。那夜火光冲天，我护着沈怀川突围，箭雨如蝗。
“陛下先走！”他挡在我身前，我嘶吼：“朕说过，要护你周全！
”前世他为我挡箭的场景重现，我攥紧他衣袖，鲜血染红玄衣。千钧一发之际，
沈怀川率亲兵杀到，斩断箭雨。他浑身是伤，却将我护在身后：“陛下，臣还没拿到封赏。
”我泪眼朦胧，前世今生，他总是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凝视着我，
眸光深邃如海：“我要的，是陛下此生此世，只看我一人，只信我一人，
只......爱我一人。”我心头剧震，随即破涕为笑：“沈怀川，你何时变得如此贪心？
”宫变平定，太子被囚。我握着他的手，在御书房摊开密信：“当年构陷沈家，
我也曾被误导。”他沉默片刻，终是开口：“臣知晓，殿下那时，尚未登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