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季白租到了一套神仙公寓，月租三千，精装两百平，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唯一的条件，是签合同时，那个叫陈婆婆的房东，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一字一顿地说：“主卧那个大衣柜，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天亮前，绝对不能打开。
”季白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当场就笑了，说没问题，我们晚上睡觉沉，不会梦游。
我当时也觉得是老人家的怪癖。直到昨天晚上，我听见主卧里，传来衣柜门被拉开的，
一道轻微的“吱呀”声。今天早上，季白给我端来了早餐。他从来不做饭，也最讨厌油烟味。
而且，他用的是左手。我老公季白，是个右撇子。1.餐桌上摆着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
吐司烤得金黄，旁边还配了一杯热牛奶。香味扑鼻。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对面的季白，
正用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香肠。他的左手。我的视线，
几乎是黏在了他的左手上。那只手，无论是骨节的形状，还是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
都和季白一模一样。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是个右撇子。我们在一起五年，结婚两年，
他用哪只手吃饭，用哪只手写字，我比谁都清楚。“怎么不吃？”他抬起头，冲我温柔地笑。
那笑容，还是我熟悉的弧度，眼角的细纹都分毫不差。可我心里的寒意，
却顺着脊椎一路往上爬。“没什么，就是有点没胃口。”我拿起叉子，
戳了戳盘子里的溏心蛋。蛋黄流了出来，橙黄的，看起来很有食欲。“最近公司事多，
累着了吧？”他关切地问，伸手想摸我的头。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空气瞬间有些尴尬。季白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慢慢收回手，“安安，你怎么了？”“我没事。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昨晚没睡好。”“是吗？”他深深地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我以为你昨晚睡得很好。”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怎么知道我睡得好不好？昨晚我明明因为那声衣柜的异响，几乎一夜无眠。而他，
睡得像头猪。“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飞快地转移了话题。“今天周末。
”他答得理所当然。我愣住了。今天明明是周四。他的项目正在最关键的时期，
他已经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怎么可能觉得今天是周末。“季白，”我放下叉子，
认真地看着他，“今天周四。”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过了几秒，他才像是刚反应过来，
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对，你看我，忙糊涂了。”他笑得有些不自然，“是周四，
我待会儿就去公司。”他说着，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餐盘。我看着他的背影，高大，
挺拔，是我最熟悉的样子。可我却觉得，他像一个披着季白外皮的陌生人。我攥紧了手心，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昨晚，衣柜门打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2.季白出门后，
我几乎是立刻冲进了主卧。那个红木大衣柜，静静地立在墙角。它看起来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雕花繁复，颜色深沉。我走过去，伸手想拉开柜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铜制把手时，
陈婆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和她阴森的警告，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天亮前，绝对不能打开。”现在是白天。白天应该没关系吧？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拉。柜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里面，是空的。
左边挂着季白的几件西装和衬衫，右边是我的裙子和外套。下面是几个抽屉，
放着些贴身衣物。一切都整整齐齐，和我昨天收拾完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有异常。
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我太敏感了？我关上柜门，靠在上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或许，
昨晚那声异响只是我的错觉。季白的变化，也只是因为他工作太累，压力太大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就在这时，我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
上面放着一个相框。是我们结婚时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季白，揽着我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
可我却发现，照片上，他用来揽着我的那只手，是左手。我浑身的血液，
仿佛在这一刻被冻住了。我清楚地记得，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摄影师为了构图，
特意让他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定格的这个画面，他用的是右手。我当时还笑他，
说他紧张得左右都不分了。这张照片，一直摆在床头。我每天都能看到。
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发现，他的手变成了左手？还是说，它不是之前没有变，
而是我没有发现？我疯了似的冲出卧室，翻箱倒柜地找出我们所有的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看。
订婚照，旅游照，生活照。所有照片里，只要是季白露出了双手的，无一例外，
全都变成了左撇子。他用左手牵着我，用左手给我戴戒指，用左手举着相机自拍。
仿佛他天生就是个左撇'子。我的世界，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悄悄篡改。而我，
是唯一的知情者。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哆嗦。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公。我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安安，晚饭想吃什么？
我回来的时候顺路买。”电话那头，是季白温柔的声音。“我……”我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对。”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没什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随便买点吧，我不挑。”“好，
那我买你最爱吃的那家酸菜鱼。”他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
瘫坐在地上。我不爱吃酸菜鱼。我吃鱼会过敏。这件事，季白比谁都清楚。
3.我不能再待在这个房子里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我从地上爬起来，
胡乱地抓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拿上钱包和钥匙就准备出门。我必须离开这里，
去找真正的季白。或者，去搞清楚，我身边这个“季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冲到玄关，
手刚碰到门把手，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季白提着一袋东西，站在门口。他看着我，
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你要去哪？”他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喜怒。“我……我妈让我回家一趟。”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吗？”他侧身让我进来，自己反手关上了门。“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了。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我怎么不记得，你妈今天给你打过电话？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伸出手，
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冰凉。“安安，你最近很不对劲。”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我惊恐的倒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的语气很温柔，
可我却觉得，像是有毒蛇在信子里滑过。“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浑身一僵。“我没有！”我几乎是尖叫着反驳。“没有？”他冷笑一声，
捏着我下巴的手猛地收紧，“那你告诉我，你包里装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离开？”下巴上传来的剧痛让我几乎说不出话。“你到底是谁？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异。他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度，
眼睛里黑得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季白的样子。他松开我，
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安安，你怎么了？我是季白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困惑。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刚才那瞬间的变化，
我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疯了。“你不是。”我靠着墙，大口地喘着气，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不是他。”“我怎么不是了？”他往前一步，想要抱我。“别碰我！”我尖叫着推开他。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程安，”他连名带姓地叫我，眼神冷得像冰，“你闹够了没有？
”我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心一点点地往下坠。“我们谈谈。”他拉着我的手腕，
把我拖进了客厅。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挣脱不开。他把我按在沙发上，
自己则坐在了我对面的单人沙发里。“说吧，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看着他，
忽然冷静了下来。害怕和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必须自救。“你用左手吃饭。”我开口，
声音还有些颤抖。“我最近右手有点不舒服，换左手不行吗？”他立刻反驳。
“你说今天是周末。”“我加班加糊涂了，记错了不行吗？”“你不记得我吃鱼过敏。
”“安安，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我买了你最爱吃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糖醋里脊。”他说谎。
他甚至不知道我最爱吃什么。我的心彻底凉了。“那你告诉我，”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第一次约会，去的是哪里？”这是一个只有我和季白知道的秘密。我们第一次约会，
并没有去什么高档餐厅或者电影院。他带我去了他小时候常去的一个废弃工厂，
我们在工厂的屋顶上，看了一整晚的星星。那是我们之间，最特别的回忆。
他如果连这个都答得上来，那我就真的要怀疑人生了。对面的“季白”沉默了。他皱着眉，
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我以为他答不上来的时候，他忽然笑了。“我当然记得，”他说，
“我们去了城南新开的那家旋转餐厅，你当时还说，那是你吃过最浪漫的一顿饭。
”他说得那么笃定，那么自然。可我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他说错了。
错得离谱。这个男人，真的不是我的季-白。4.我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个披着我丈夫皮囊的怪物，占据了我的家，切断了我所有求救的可能。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我需要证据，需要让别人相信我没有疯。夜里，我假装已经接受了现实，
像往常一样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但我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我悄悄将手机调成录像模式，
藏在了床头一堆玩偶的后面，镜头正对着那个诡异的衣柜。做完这一切，我闭上眼睛，
强迫自己入睡。身边传来“季白”平稳的呼吸声。我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得异常缓慢。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听见了。
“吱呀——”是衣柜门被拉开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能感觉到，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衣柜里出来了。
它在房间里缓缓地移动着，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种……粘稠的拖拽声。它在我床边停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那一刻，我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但我忍住了。我不能动。动了，可能就没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视线终于移开了。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慢慢回升了。我听见身边传来翻身的声音。“季白”似乎被吵醒了。
“安安？”他迷迷糊糊地叫了我一声。我没有回应。他又叫了两声，见我没反应，
便没再出声。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浓郁的饭菜香唤醒。“季白”已经做好了早餐，正一脸宠溺地看着我。
“醒了？快起来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他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噩梦。他变得更“完美”了。他记得我爱吃什么，
记得我们的纪念日，甚至会主动给我买我购物车里收藏了很久的包。他体贴，温柔，多金，
满足了我对一个完美丈夫的所有幻想。可我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越完美，就越证明，
他不是季白。他是在学习，在模仿，在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这天，
他突然对我说：“安安，我们生个孩子吧。”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
因为我的事业刚起步，季白也尊重我的想法，决定过两年再说。可现在，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提出了这个要求。那不是商量，是命令。“我觉得，我们的家庭，
需要一个孩子来变得更完整。”他抚摸着我的小腹，眼神里透着一种诡异的渴望。
我僵硬地笑着，敷衍了过去。等他出门后，我立刻冲到床头，拿出我的手机。
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昨晚到底拍到了什么。我点开视频。视频从我躺下开始，画面清晰，
声音正常。我能看到自己紧张得紧绷的身体。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到了午夜十二点整。
画面突然一闪，变成了满屏的雪花。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怎么会这样？
我不死心地拖动进度条。从十二点到早上六点，整整六个小时，全都是雪花。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就在我准备放弃，关掉视频的时候。我发现，在十二点，
画面变成雪花的前一秒，视频卡住了。那是一帧静止的画面。画面里，衣柜的门，
裂开了一道缝。一只惨白、干瘦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那只手的手指，长得不可思议，
指甲又黑又尖。它正朝着床的方向，慢慢伸过来。我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砸在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