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劝你要脚踏实地，说努力终有回报。可我拼了十年，不过是从公司的底层，
爬到了另一个底层，而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这句话，是我前半生的信条，
也成了我坠入深渊的借口。为了那条所谓的捷径，我，陆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助理，
变成了叱咤风云的林总。可如今，我只想用我千疮百孔的下半生告诉你，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1林总，对方拒绝和解。
陈律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转动着手里的雪茄，
透过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他要多少？
他……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亲自去警局认罪。我轻笑一声。认罪？一个星期前，
我开车时随手扔了一个矿泉水瓶，砸到了一个骑电瓶车的外卖员，他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只是些皮外伤。这种小事，也配让我认罪？陈律师，你跟了我五年，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告诉他，一百万。让他拿着钱，忘了这件事。可是林总，
对方已经报警了，而且……他好像认出你了。我的动作顿住了。认出我？
他说你不是林总，你是……陆水。陆水。这个被我埋葬了十年的名字，
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了我的心脏。十年前，我还是陆水，一个在公司底层拼死拼活，
却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助理。而林总，真正的林总，是我的顶头上司，一个只需要动动嘴皮，
就能决定我生死的存在。直到那一天，他带着公司的机密文件，人间蒸发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携款潜逃了。只有我知道，他死了。死在一场意外里。而我，陆水，
拿着他留下的一切，摇身一变，成了新的林总。我花了十年，
才把陆水这个名字从世界上彻底抹去。现在，一个外卖员，就想把它重新挖出来？
他叫什么？李伟。我挂断电话，眼神冰冷。李伟。我好像有点印象。
是我十年前待过的那家公司的保安。一个活在尘埃里的人，也敢来碰我？
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帮我查个人，叫李伟，外卖员。我要他，还有他全家，在三天之内，
从这个城市消失。是的，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陆水了。我是林总，
是这座城市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2林总，办妥了。两天后，我接到了电话。
李伟被外卖平台开除了，理由是恶意差评过多。他租的房子，
房东宁可赔违约金也要把他赶出去。他老婆工作的超市，说她手脚不干净，也辞了。
他孩子上的幼儿园，更是直接劝退。我靠在真皮座椅上，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
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就是权力。这就是我抛弃一切换来的捷径。
我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家庭万劫不复。很好。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一个蝼蚁，还能翻出什么浪花？然而，我低估了蝼蚁的韧性，
也高估了自己如今的地位。第二天，
一篇名为《霸道总裁与外卖员：一场由矿泉水瓶引发的血案！》的文章，
在各大社交平台疯狂发酵。文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我如何仗势欺人，
如何用钱和权碾压一个普通家庭。里面甚至还贴出了李伟一家人蜷缩在天桥下，
无家可归的照片。舆论瞬间引爆。公司的股价应声下跌。董事会那帮老狐狸的电话，
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进来，语气里满是质问。我烦躁地挂断电话，点开那篇文章。
写文章的博主叫正义小喇叭，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号。但文章的笔法却异常老练，
每一个字都在精准地挑动着大众的仇富情绪。更让我心惊的是，文章的结尾，
留下了一个悬念。这位不可一世的林总，真的姓林吗？据知情人透露，
他或许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其真实身份，是一个叫陆水的普通职员……看到这里，
我手里的雪茄掉在了昂贵的地毯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完了。这不是李伟能干出来的事。
他背后，有人。3.我让陈律师去查那个正义小喇叭。结果一无所获。账号是新注册的，
IP地址在海外，根本无从下手。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十年来，
我第一次感觉事情超出了我的掌控。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我。
我让陈律师约李伟见面。这一次，我姿态放得很低。告诉他，钱不是问题，
只要他肯说出背后的人，五百万。陈律师很快回了电话，语气却很古怪。林总，
李伟同意了。但他不要钱。他说，只想跟您单独聊聊。我皱起眉头。
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想。他的目的，根本不是钱。地点。城西，废弃的烂尾楼。
陈律师的语气充满了担忧。林总，这明显是个圈套，您不能去。圈套？我冷笑一声。
在这座城市，还没有我林总不敢闯的圈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跟我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晚上十点，我独自开车来到那栋烂尾楼。月光惨白，
夜风阴冷。我走进大楼，顺着布满灰尘的楼梯，一路走到天台。天台上，站着一个人。
不是李伟。而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身形纤细，背对着我，长发在夜风中飞舞。
李伟呢？我沉声问。女人缓缓转过身。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却冷得像冰。她的眼神，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仿佛能穿透我的皮囊，直视我灵魂深处那个叫陆水的卑微懦夫。
你找他？女人扬了扬下巴，指向天台的角落。李伟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布，
满脸惊恐地看着我。我瞳孔一缩。你到底是谁？女人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我是来替我哥，问你要一样东西的。你哥？林宗。
她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不是林总，是林宗。真正的林总，他的本名。我如遭雷击，
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4.看来你想起来了。女人看着我煞白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舒，林宗的妹妹。林宗的……妹妹？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调查过林宗的背景，他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根本没有什么妹妹！不可能！林宗他……
他是孤儿，对吗？林舒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慢悠悠地开口。我们是同父异母，
他随父姓，我随母姓。这件事，除了我们自己，没人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那个矿泉水瓶，
是我让李伟去接的。那篇文章，是我写的。把你引到这里，也是我的主意。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想干什么。林舒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她的眼睛里，
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恨，有怨，还有一丝……悲悯？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十年了，陆水。我哥的尸体，
你到底埋在了哪里？我猛地抬起头，撞进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尸体？她以为，
我杀了林宗？不。不对。林宗是死于一场意外。一场只有我一个目击者的意外。
当时他挪用公款的事情败露，正准备带着公司的核心技术潜逃。我们在码头发生了争执，
他失足掉进了海里。我甚至还试图救他，但他不会游泳，很快就沉了下去。我害怕被牵连，
所以选择了隐瞒。我从没想过要杀他！我没有杀他！他……他是自己掉进海里的！
我声嘶力竭地辩解。是吗？林舒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可是，
警方打捞了整整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而你，陆水，一个不起眼的小助理，却在他『失踪』后，顶替了他的身份，
坐上了他的位置。你说，这个故事，讲给警察听，他们会信谁？我彻底慌了。是啊。
谁会信我？一个偷了死人身份，享受了十年荣华富贵的窃贼。我的辩解，在事实面前，
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你……你想怎么样？很简单。林舒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在我面前晃了晃。把你知道的，关于林宗的一切，都说出来。他挪用公款的证据，
他准备带走的核心技术，还有……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只要你说了，
我就放过你。我看着她，脑子飞速运转。她在诈我。她根本不确定我知道多少。
她只是想利用我，拿到扳倒某些人的证据。而我一旦说了，
就等于把自己的把柄也交到了她手上。到时候，是生是死，全凭她一念之间。我不能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咬着牙，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林宗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我只是……运气好，捡了个漏而已。林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来，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她收起录音笔，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王队吗？
我要报案。我找到了十年前林宗失踪案的嫌疑人。对，就是他现在这个身份，
环科集团的林总。我怀疑，他杀害了我哥哥，并且侵占了他的所有财产。
5.我被带到了警局。冰冷的手铐，刺眼的灯光，还有审讯室里挥之不去的烟味。这一切，
都让我感到陌生而恐惧。林舒坐在我对面，身边是两名警察。她把一切都说了。从我叫陆水，
到我如何顶替了林宗的身份。当然，她隐去了自己设局引我上钩的部分，
只说自己是无意中发现了我的破绽。而我，百口莫辩。陆水，我们查了你的银行流水。
十年前，也就是林宗失踪后的第二个月，你的账户里，突然多出了一笔五百万的巨款。
你能解释一下这笔钱的来源吗？王队，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警察，
把一份文件摔在我面前。我看着那份文件，心脏沉到了谷底。那笔钱，是林宗留下的。
是他准备潜逃用的资金。我当时鬼迷心窍，把它当成了我新生活的启动资金。我以为，
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十年后，成了给我定罪的铁证。我……这是我中彩票的钱。
我吐出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言。王队冷笑一声。中彩票？我们查过所有的中奖记录，
没有你的名字。陆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宗到底在哪？我死死地咬着牙，
一言不发。我不能承认。一旦承认林宗死了，哪怕是意外，我也会被当成头号嫌疑人。
我唯一的生路，就是咬死不知道。审讯陷入了僵局。林舒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陆水，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真相，或者，等着把牢底坐穿。我抬起头，
看着她那张冰冷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疯狂的恨意。都是她！如果不是她，
我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总！我说了，我不知道！我冲她低吼。有本事，
你就拿出证据来！证据？林舒笑了。你很快就会看到的。说完，
她转身离开了审讯室。接下来的48小时，我被轮番审讯。他们不让我睡觉，不给我水喝，
用尽了各种方法，想撬开我的嘴。但我都扛住了。没有证据，他们不能给我定罪。
只要我撑过去，等陈律师把我保释出去，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然而，两天后，
我等来的不是陈律师。而是一张逮捕令。罪名，是故意杀人。6.我彻底懵了。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