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现代,魄落深宫
林晚星在一片尖锐的刹车声中失去了意识。她最后的记忆,是为了推开横穿马路的孩童,自己被失控的卡车撞飞,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耳边是路人惊恐的尖叫,眼前是逐渐模糊的城市霓虹。作为一名历史系研究生,她前一秒还在图书馆对着一本泛黄的《明史后妃传》做批注,下一秒却坠入了无边的黑暗,连带着那本还夹着书签的古籍,一同消失在意识的尽头。
再次睁眼时,刺目的明黄色纱帐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鼻尖萦绕着一股陌生却馥郁的熏香,不是现代空气里常见的汽车尾气与咖啡味道,而是一种混合了檀香与花香的、属于另一个时代的气息。她动了动手指,沉重的锦被压得她手臂发酸,触感细腻得不像她出租屋里那床洗得发白的棉被。
“姑娘,您醒了?”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晚星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淡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端着铜盆站在床边,脸上满是惊喜。那襦裙的样式、头上的银钗,还有房间里雕花的木桌、悬挂的宫灯……每一处细节都在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认知——这不是拍戏现场,更不是梦。她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到自己脸颊的瞬间,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她心头一凉:这不是她的脸!
“我……这是在哪儿?”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柔弱。
“姑娘,您忘了?这里是紫禁城的浣衣局啊。”小丫鬟放下铜盆,快步走到床边,眼眶泛红,“前日您被管事嬷嬷罚跪雪地里,高烧不退,昏迷了三天三夜,奴婢还以为……”
紫禁城?浣衣局?林晚星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她猛地想起那本《明史后妃传》,想起自己批注过的、关于明宪宗时期一位名叫“苏凝华”的低阶宫女的记载——那位宫女因容貌酷似宠冠后宫的万贵妃,被卷入后宫争斗,最终在浣衣局被折磨致死,连尸骨都无处可寻。而现在,她身上穿的粗布襦裙、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淤青,还有小丫鬟口中的“苏姑娘”,都在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穿越了,穿成了这个注定悲剧的宫女苏凝华。
就在她心神俱裂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管事嬷嬷尖利的嗓音:“苏凝华醒了是吧?醒了就赶紧起来干活!主子们的衣物还等着浆洗,耽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小丫鬟吓得一哆嗦,连忙扶着林晚星起身。林晚星强忍着头痛与身体的虚弱,被小丫鬟半拖半扶地带到浣衣局的院子里。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院子里早已挤满了和她一样穿着粗布襦裙的宫女,每个人都低着头,手泡在冰冷的水里,不停地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水面上漂浮着碎冰,有人的手已经冻得红肿开裂,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苏凝华,你还敢磨蹭!”管事嬷嬷手里的藤条“啪”地一声抽在她脚边的地面上,溅起的冰渣子打在她的脚踝上,“别以为你长得有几分狐媚相就了不起,在这浣衣局,就算你是块金子,也得给我埋在泥里!”
林晚星咬着牙,没有反驳。她知道,在这等级森严的后宫,一个低阶宫女的反抗,只会换来更残酷的对待。她深吸一口气,将冻得发僵的手伸进冰冷的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她不敢停下,只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用力搓洗着衣物。
夜幕降临,浣衣局的宫女们终于可以休息。林晚星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浑身酸痛,却毫无睡意。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耳边是其他宫女疲惫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绝望。她想念现代的父母,想念图书馆里温暖的灯光,想念街边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可现在,那些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她被困在了这个吃人的后宫,成了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宫女,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就在这时,隔壁床的宫女突然轻轻推了推她,压低声音说:“苏姑娘,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前日你被嬷嬷罚跪,是因为有人在嬷嬷面前说你偷懒,还说你……说你看皇上的画像时眼神不轨。”
林晚星心中一凛。她知道,在后宫里,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别人攻击你的武器。那个说她坏话的人,或许只是因为嫉妒她的容貌,或许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而她,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的现代灵魂,在这深宫里,就像一叶漂泊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随时可能被打翻。
她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也让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她不能就这么认命,不能就这么死去。她学过历史,知道这个时代的走向,知道哪些人是可以依靠的,哪些人是危险的。或许,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
只是她没想到,这条路,会比她想象中更加艰难,更加血腥。她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仅打乱了她自己的命运,也悄然改变了后宫里许多人的命运。而她与那位历史上著名的、残暴善妒的万贵妃,还有那位懦弱却又多疑的明宪宗,也即将展开一场纠缠不清、注定充满血泪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