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图书馆里,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本寂静躺在书架上的书,都像一块墓碑,篆刻着逝去的思想。传说,有些故事并不甘心被遗忘,它们会寻找自己的读者,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将两个本不相干的灵魂,强行捆绑在一起。
这是一个关于偏见与理解的故事。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被迫走入他最鄙夷的尘埃里;当一株坚韧不拔的野草,忽然被移植到她最陌生的温室中。他们的世界,天翻地覆。
厉司爵一直以为,像卫筱冉那样的女人,就像教科书里的反面案例,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廉价的算计。而卫筱冉也坚信,厉司爵这种人,生来就站在云端,永远不会懂得人间疾苦。他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直到一道闪电,将这两条线野蛮地拧成了一个死结。
灵魂的错位,是惩罚,还是救赎?当他用她的眼睛看世界,才发现那刺骨的寒风,远比想象中更冷;当她用他的身份呼吸,才明白那华丽的牢笼,也并非真正的自由。他们开始在对方的生命里,寻找自己的影子,也窥见了那份被偏见掩盖的,最真实的爱意。
冰冷的聚光灯打在卫筱冉的脸上,她攥紧了手里那张写着获奖感言的薄纸。纸张的边缘已经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软。
对面,评委席正中央,厉司爵向后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慌。
“卫筱冉同学。”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带着一种天然的冷漠,“你提交的社会实践报告,是在‘星光福利院’做义工长达半年。很巧,星光福利院是我们厉氏集团去年捐赠的项目。”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像利剑一样扫过全场,最后钉在卫筱冉身上。
“据我所知,那里的义工记录都有严格的电子存档。而你的名字,我查过,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声,像一群苍蝇闻到了血腥。
卫筱冉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厉司爵站起身,他很高,影子将她完全笼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轻轻一扬。
“哦,对了,你还获得了王牌经纪人赵宏的推荐信。我这里正好有份资料,赵宏的儿子,上周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处分,是你去求的情。这封推荐信,换得值。”
话音落下,整个礼堂炸开了锅。
“天啊,真的假的?履历造假?”
“为了拿奖学金,脸都不要了?”
“还以为她是学霸呢,原来是心机女。”
那些议论声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卫筱冉的耳朵里。她看着厉司爵,那个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宣判一个微不足道的罪犯。
她想解释。福利院她是去了,但不是以义工身份,是去给孩子们做免费的课后辅导,负责人说那种不算正式义工,就没有录入系统。赵宏的推荐信,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哮喘发作的儿子,他为了感谢才写的,跟求情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有人信吗?
在厉司爵的光环下,她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厉司爵一眼,然后转身走下舞台。没有领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背后的嘲笑和议论如影随形。
她输了。输得彻底。
当晚,青藤大学的天空阴沉得可怕。乌云堆积,像一块浸了浓墨的破布。
卫筱冉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找了很久,终于在书架的最顶层看到那本她梦寐以求的书——《演员的自我消亡》。绝版了,学校图书馆这是最后一本。
她踮起脚,伸长了手臂,指尖一次又一次地从书脊上滑过,就是够不着。
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轻而易举地取下了那本书。
卫筱冉心中一喜,刚想道谢,回头却看到了那张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脸。
厉司爵。
他拿着那本书,神情淡漠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妄图爬上餐桌的蚂蚁。
“你也配看这种书?”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卫筱冉胸口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厉司爵,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把书给我!”
“凭什么?”他冷笑一声,“就凭你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配谈‘自我消亡’,你只配谈‘自我伪装’。”
“你!”卫筱冉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去抢。
“给我!”
“放手!”
两人在狭窄的书架间拉扯起来。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将两人的脸映得毫无血色。
“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图书馆都在颤抖。
拉扯中,他们的手同时碰到了金属书架的边缘。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从接触点传来,窜遍全身。
厉司爵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被一股巨力猛地向后一扯。卫筱冉也感到了同样的拉扯感。
酥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大脑,最后,意识彻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