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我又活了。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那能闪烁人眼的巨型水晶吊灯时我脑子里的尖端下这一个念头。
紧接着不属于我的记忆就像被人用U盘强行进入支撑得我太阳穴嗡嗡作响。
我叫苏暖是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明星。哦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进了一本我看过的狗血霸总小说里落了毒和自己同名的恶女配。女配的结局有吗?
说吧书里的大反派顾辞是个心理扭曲极度的疯子。
而我苏就是那个在他黑化路上不断递刀子、撒这么石灰、顺便还要踩上两脚的蠢货。
仗着自己是苏家大小姐前期没少给他使绊子嘲笑他是顾家的暖生子甚至设计让他被赶出顾家。
后来顾辞强势归来执掌大权。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昔日的眼中钉抓到了他的私人小岛上。
夷所思的方式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变成了一朵风干的人体标本挂在了他的收藏室里。
是的标本。我“惊”地一声从那张能睡下的五个大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冷汗。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活下去!
根据原书情节现在这个时间点顾辞刚刚被赶出顾家正值人生最黑暗、最落魄的阶段。
这也是他心理扭曲最严重、最容易记仇的时候。
而原主苏暖昨天还在一个宴会上当众眼球比作臭水沟里的老鼠。
我完了我简直就是开局就在地狱模式里的蹦迪。紧张苏暖你得紧张!
既然硬刚不过那就只能智取了。感化!对我用爱与和平感化这个未来让我做标本的男人!
我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仇恨和恶意还有温暖和期待!
我要在他黑化的道路上设置九九八十这样的障碍用我的温柔善良把他从疯子的边缘硬拽回来!
说干就干!我立刻从床上一跃而下冲进衣帽间。不行这些花里胡哨的公主裙太有攻击性了。
我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件最朴素的白色裙子。
我又把脸上的浓妆卸掉扎了个稀疏人畜无害的马尾辫。
对着镜照了照嗯清纯小白花很好很有欺骗性。接下来就是送温暖行动的第一步。
我冲进厨房让厨师给我做了一份最顶级的爱心便当。
然后提着这个沉甸甸的保温桶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顾辞现在住的地方。
那是一栋位于老城区的破旧筒子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站在一扇掉漆的木门前心脏“砰砰”狂跳。就是这里了。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敲门。“谁?
”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沙哑又冰冷的声音。简单两个字就让我双腿一软。
是顾辞就是这个声音!
在书里他就是用这个声音微笑着对我说:“苏暖你看你的皮肤标本一定很美。
”我吓得差点部分里的保温桶被扔掉了。“那个……顾辞是我苏暖。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只无害的小绵羊。门里沉默了。
我能感觉到门后的那个人正在通过猫眼用一种姿态、冰冷的眼神看着我。“有事?
”他的声音更冷了。“我……我是来给你送午饭的!
桶举到猫眼的高度违背了一个自认为最漂亮的微笑“我听说你最近……手头有点紧怕你饿着。
”门里又是一阵死寂。就在我以为他会让我滚蛋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顾辞的脸出现在门后。正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这个男人的容貌惊为天人。
他比书里描绘的还要好看皮肤冷白鼻梁高挺身材桃花眼深邃得像寒潭。
那只是双眸里没有眼神温度只有化不开的阴鸷和目光诮。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整个人瘦而挺拔就像一株在黑暗中顽强生长的冷杉。
他向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聚焦了我手中的保温桶。“苏大小姐会这么好心?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不笑还吓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我就是来表达一下我的歉意!
昨天在宴会上是我选择的我不该那么说你。我深深地反省了自己!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亲手……让我家厨师给你做了午饭!
”顾辞没有说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我被他出租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把保温桶塞进了他怀里。
“那个饭菜要趁热吃!我……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我逃也似地部署就跑喘着气底层六楼。
坐进我的玛莎拉蒂里我还能感应到顾辞那道冰冷的视线仿佛化了墙壁牢牢地钉在我的后背上。
太可怕了。这反派的歧视感也太强了。我在瘫痪驾驶座上大口喘着气。
不知道他会不会吃我送的饭?应该……会吧?毕竟他现在很穷。然而我刚发动车子准备出发。
抬头就看到了那个价值不菲的保温桶从六楼的窗户里呈现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被扔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摔在了楼下的垃圾堆里。里面摆出了准备好的饭菜撒了一点。
我:“……”行算你狠。感化之路道阻且长啊。
2第一次保暖行动以我的保温桶烈烈牺牲而告终。但这并不能击垮我顽强的求生意志。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只要我坚持不懈地骚扰……啊不是感化他总有一天心里的坚冰会被我感动的!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忧心忡忡。这一次我决定换个策略。送饭太刻意容易引起他的注意力。
我要送一些更日常、更不经意、更能体现我“润物细无声”的关心的东西。
我冲进商场买了一款最新款的智能保温杯和一个造型蠢萌的热水袋。
然后我又来到了那栋破旧的筒子楼下。这一次我不敢敲门。
我就像一个做贼的人悄悄地把东西放在他家门口然后贴上一张便签。“天气转凉多喝热水。
——你的朋友暖暖的。”写完我拔腿就跑深藏功与名。
整整三天我都是用这样的方式给他送去各种假装寒冷问暖的小东西。
第一天是保温杯和热水袋。第二天是羊绒围巾和手套。
第三天我什至丧心病狂地给他买了一箱“霸王防脱”。
我寻思着原书里顾辞身高黑化精神压力那么大肯定掉头发。我这是从根源上关心他多可爱啊。
送完东西我就躲在楼下的车里用望远镜暗中观察。
前两天我送的东西都在门口放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他面无表情地拿进了屋里。
虽然他没扔但我总觉得他看到那些东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多种新型的生化武器。
今天他不会把我送的“霸王防脱”从楼上扔下来顺便砸在我的车顶上吧?我紧张地握着帐篷。
顾辞开门了。
了门口那个印着“霸王”两个大字的箱子还有上面我贴的便签:“生姜味的听说效果很好哦!
^_^”我看到了他的眼角不易抽真空。他默默地站在门口摸索那个箱子足足看了三分钟。
然后他弯下腰把它……抱进了屋里。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进步!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他不但没有扔我的东西还忐忑了这么久!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的温暖已经开始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我在车场表演托马斯回旋时兴奋得差点。
接下来的几天我再接再厉。我发现顾辞每天都会去一个工地搬砖。
是的你没听错堂堂顾氏集团未来的掌舵人现在正在工地上用他那双弹钢琴的手搬砖。
这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于是我的送温暖行动也从他家楼下转移到了工地。
我靠得太近了怕被他发现。
天就算好他下工的时间提前在他必经之路上放上一瓶冰镇的功能饮料还有一份热腾腾的晚餐。
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工地上走出来。
浑身都是汗汗水浸湿了他单薄的TT恤勾勒出少年清瘦的线条失去力量感。
他看见我放在路边石凳上的东西脚步顿了顿。
他环顾霸主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一样扫视着周围。我吓得赶紧把头缩回后面的电线杆。
他看了半晌才走过去拿起那瓶水拧开仰头一饮而尽。
阳光下他滚动的喉咙结和他颈脖上滑落的汗珠竟然有种该死的性感。
我晃了晃脑袋我在想表格!他正在为我设计标本的变形啊!美色错误人!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把我放的东西拿走。
“我倒要看看你又在搞什么鬼”的眼神扫视胜利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戒备在一点点地降低。
转机在一个星期后发生。那天我照常去给他送去温暖。
结果在工地的祝福里他看见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工友围住了。“顾辞你小子可以啊。
不就是长得白净了点吗?把工头的小姨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一个黄毛混混变成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着“听说你还挺横不给面子?
”顾辞冷冷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小子我劝你识相点。
把这个月的工钱拿出来孝敬孝敬我们哥几个。
不然我们可不敢保证你这个小白脸会不会被划上几道口子。”我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不妙。
这是原书里的一个情节!
顾辞就是因为这次被霸凌下手过重打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腿才进了局子。
也是在局子里他遇到了一个“贵人”开启了他黑化的第一步。不行!
我绝对不能让情节按照原路发展!我的反派只能由我来守护!
我心中一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旁边的工具堆里抄起一根钢管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灭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几个混混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了。顾辞也愣住了他看着我仿佛是第一次看到惊讶。
量了我一番看我穿得像个不食人烟间火的大小姐胆子又大了起来:“哟哪来的小妞想救美啊?
英雄怎么着这小白脸是你养的?”“我……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
警察叔叔马上就到了!”我一边说哆哆嗦嗦地挥舞着手中的钢管。其实我腿肚子都在打转。
“?”黄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妹妹你吓哭了谁呢?
这荒郊野岭报警的警察来了我们早跑没影了。”他说着就朝我逼近。
我吓得闭上眼睛胡乱地挥着钢管。“啊——!”一声惨叫。但不是我的。
我睁开眼睛看到那个黄毛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而顾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他手中拿着一块板砖眼神阴鸷得可怕。“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那几个混混被他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跑了。
工地上身高下我和顾辞还有地上那滩血。
我看着他手中的板砖和他身上那股骇人的戾气才后知后觉地害怕了。完了。
情节虽然被我改变了但是他希望……黑化得更彻底了。他现在不会把我的样本吧?
3顾辞扔掉了手中的板砖转过身一步步地向我走来。
我吓得连连后退手里的钢管“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你……你别过来!
”他没理我走到我面前停下来。他比我高出一个头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垂着眼睛看着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表情复杂。
有武装有探索还有目光……我看不懂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开口声音沙哑。
“我……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挺起了挺小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底气。“是吗?
”他扯了扯嘴角添了一抹讽刺诮的笑“苏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正义感了?
”“我一直都有正义感!”我嘴硬。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朝我的脸探了过来。
我吓得浑身一僵以为他要对我负责。然而他冰凉的指腹只是轻轻地擦过我的脸颊。
“擦到灰了。”他说。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得分很好啊!
按照他的人设不应该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问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吗?“你每天都来吗?
”他突然又问。“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门口的东西路边的晚饭”他探究我的眼睛“都是你放的吗?
”我:“……”他原来早就知道了。
我还以为是在玩什么“田螺姑娘”的戏码在他眼里我恐怕就是个上蹿下跳的傻子。
我尴尬得都快把地抠穿了。“是……是我。”我低下头小声地承认。“为什么?
”“我说了我来道歉了!”“只是道歉?”他向前逼近了一步。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还有他衣领上洗衣粉的清香。
“那……那还是因为……我……我觉得你这个人本质上不坏!”我急中生智。
顾辞刚才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嗤笑了一声。
“苏暖”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没有!
”“收起你那套大小姐过家家的把戏。”他冷冷地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离我远点。
否则下一次我不能保证那块板砖不会再给你头上。”他说完了就转发出去了。
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失败。太失败了。
我的温暖举动不仅没有让他感动反而让他对我的觉醒心提到了最高级的。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把自己扔在床上开始反思。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这是我的方式吗?
还是我的力量不够?我觉得都有。
我这种小打小闹的送温暖对他在地狱里摸爬滚打过的人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我必须来点猛的。
我必须找到他的弱点然后精准打击!然而顾辞的缺点是论坛吗?
原书里他想要……没什么缺点。他就是个六亲不认无坚不摧的疯子。等等!我想起来了!
书里提过一嘴顾辞的母亲在他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母亲出生前最喜欢吃城南那家“李记”的桂花糕。母爱!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突破口!
一个再冷血的男人内心深处也一定有柔软的地方是伤害母亲的!我决定了!
我的下一个作战计划就是用桂花糕唤起他对母亲爱的怀念从而让他心里的真情与温暖!
第二天我天没亮就爬起来驾车驾车去了城南那家“李记”。那家店是百年老字号每天供应。
我排了足足三个小时的队伍才买到了最后一盒桂花糕。
我提着这盒来之不易的桂花糕再次来到顾辞住的筒子楼。
我再也不敢偷偷摸摸地放门口了我怕他又给我扔了。我鼓起勇气敲响了他的门。
开门的依然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你又来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顾辞!
”我截了里的桂花糕像献宝一样举到了他面前“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李记的桂花糕!
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顾辞的目光凸显了那个印记“李记”字样的包装盒上。
他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有戏!
我心中一喜再接再厉:“我听说这是……这是姨妈生前最喜欢吃的。
我想你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的。”我说完就期待着他。我等待他被我的真诚和善良感动。
我等着他寻找一个脆弱又感动的表情。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他骤然阴沉下来的脸。
一股让人畏惧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桂花糕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谁让你提她的?”他看着我眼睛里淬了毒“谁给你的胆子去调查我的过去?
”“我没有……”“滚!”他指着门口对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我被他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这一次我是真的被吓破了胆。我在瘫痪的车里浑身发抖。
我搞砸了。我不但没有循环中他的软肋反而踩在了他的雷区上。我希望吸引……惹得更毛了。
我绝望地捂住了脸。这反派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感化啊!
再这样下去我离开被墨西哥标本的日子不远了。
4自从桂花糕活动后我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敢再去招惹顾辞。
我害怕我再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会用板砖敲碎我的脑袋。
我每天在家集中写作废寝忘食地研究。我不信了这篇顾辞顾真是个铜墙铁壁无沮丧可击?
经过我一番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钻研我终于又发现了一个华点。顾辞患有严重的胃病。
这是他小时候在顾家被那些所谓的“家人”虐待落下的病根。
原书里他好几次都是胃病恢复痛得睡不着觉。
瑶就是因为在他胃病恢复时给他送了一杯热水才让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最后他还是被男主陆景行干掉了但至少他到死了都记着女主的好。
我一拍北极熊就是这个了!关心他的身体健康总不会再踩雷吧?
这一次我决定走“食疗”路线。
我花重金请了一位专业的营养师专门为顾辞制定了一套养胃爱心餐。
然后我又买通了顾辞打工的那个工地的工头。
远房表姐见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很方便想给他改善一下伙食但又怕又伤了他男孩子的自尊心。
所以希望工头能以“工地福利”的名义每天把一份爱心送到顾辞手上。
工头是个踏实的人收了我的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办得妥妥的。
于是我的第三轮送温暖行动又轰轰烈烈地展开了。这一次进行得异常顺利。
顾辞虽然怀疑但工头一口咬定这是给所有工人的福利。他总不能为了躲我连工作都不要吧?
我每天就躲在暗处看着他把他那份养胃餐吃得干干净净。我心里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你看这不就成了吗?只要找到对的方法就没有我苏暖感化不了的男人!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这天我照常把做好的爱心餐换了工头。
然后就躲在我的玛莎拉蒂里一边敷着面膜一边看顾辞吃饭的“下饭”场景。
结果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顾辞出来。相反是工头一脸慌张地跑到了我的车窗前。“苏小姐!
不好了!顾辞那小子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他怎么了?
”“他……他的约旦河晕倒在工地上了!我们刚叫了救护车坟场市中心医院去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胃凝固?怎么会胃凝固?
我给他吃的明明都是最养胃的东西啊!我来不及多想一脚油门就朝市中心医院冲去。
我赶到急诊室的时候顾辞刚刚被抢救过来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他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眉毛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我看着他这个心里第一次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有轻轻……后怕。
如果他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再也不敢下去。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边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睡着了的他没有了平时的阴鸷和攻击性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又好看的大男孩。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额头。结果我的手刚捂住他他的眼睛就猛地睁开。
那双漆黑的眼眸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你来了?
”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视野有些沙哑。“我……我来看看你。”“看我笑话?”“不是!
”我急忙解释道“我听说你……你热水我……”“托你的福。”他冷冷地打断了我。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苏大小姐送的‘工地福利’还真是特别啊。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充满了嘲讽。我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吃了我送的饭才胃凝固的?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可能!
”我大声说道“我送的饭都是找营养师专门定制的养胃餐!怎么可能让你胃出血!”“是吗?
”他缓缓地从中间的底下拿出了一个空间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是医生从我胃里洗出来的东西。”他说“医生说这是一种强效的止泻药。
剂量再大一点就不是胃这么简单了。”我看着那个塑料袋如遭雷击。泻药?
我的养胃餐里怎么有止泻药?是哪个循环产生的问题?是厨师?是工头?
还是……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是顾辞他自己!他早就知道那份饭是我送的。
他也早就知道那份饭没有问题。他是故意的给自己买了一颗泻药然后把赃物栽到我头上!
他为什么要眼神?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突然明白了。他不是在绑架我。
他在试探我。
一种近乎自残的、惨烈的方式来试探我在知道他“因为我”而生命垂危时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会幸灾乐祸吗?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地跑到他面前。这个疯子!
他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5我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得浑身冰冷。
我觉得我想要打开了什么都不得的潘多拉魔盒。
顾辞这个男人他的逻辑比我想象的要深沉和扭曲剃须。他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冷漠和记仇。
他是一条潜伏在深渊里的毒蛇用最惨烈的方式来试探人性的善恶。“怎么不说话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苏大小姐现在不是在想该怎么解释你不是自己的吗?
”我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和他眼神里那抹看透一切的目光诮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滔天的怒火。
“解释?”我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顾辞你是不是觉得诸侯都一样活在阴暗的算计里?
”“你觉得所有对你好的人都别有目的吗?”我走到他的床边俯下身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告诉你那份饭就是我送的。但那份泻药是你自己吃的。”顾辞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眼里的那抹玩味和蔑诮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目视。
”我继续说“也许你觉得用这种方式来验证我的‘真心’很有趣。
也许你觉得我为你看到惊慌失措的样子能满足你那点可怜的控制欲。
”“但是顾辞我不是你的玩具。”“我的善意也不是你可以随意践踏和利用的。
”“你既然这么喜欢自残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地玩吧。
”说完我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我什至能感觉到自己那道灼热的不敢置信的视线。
这一次我是真的生气了。我苏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好心好意地想把你从黑化的路上拉回来。你倒好你把我当猴耍!这反派谁爱感化谁感化去!
老娘不伺候了!我气冲冲地回到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了整整三天的闷气。
这三天我没有再去顾辞。我什至把那本原著都扔进了垃圾桶。爱谁谁吧。太大不了就是一死。
看来我已经努力过了。是他自己不识好歹。到了第四天我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我躺在床上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我的感化大业?还是……卷铺盖跑路?
我觉得跑路选择或许是个不错的。这个顾辞太难搞了。我这一道行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我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不准真的要把自己给玩死了。我决定了。
明天我就去买工资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小岛屿躺在平地上。
然而我的跑路计划还没有得到及实施。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很急切的男声。“请问是苏暖小姐吗?”“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市中心医院的护士。你有一个叫顾辞的朋友在这里住。他……他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今天下午自己办好了出院手续。
但是我们发现他的医药费还没结清。我们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他留的紧急状况是你的。
所以……”我:“……”这个狗男人!他不但耍我他还跑单!他还把我当成了冤大头!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我知道了。”我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我本来是不想管他的。
可是一想到他现在还病着身无分文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圣母心啊!
我最终还是换了衣服长了门。我先去医院欠了医药费给结了。然后我开始满世界寻找他。
他不住那筒子楼了。房东说他昨天就退租了。他也不在那个工地了。工头说他早就辞职了。
我找遍了所有我能想到的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深夜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晃悠。下起了大雨。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地摆动。
我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糟糕透了。就在我准备放弃回家睡觉的时候。
我突然在台下路边的一个公交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顾辞。
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黑色的发梢往下滴落。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长椅上。路灯昏黄的光打在他的侧面将他的影子拉长得很长。
那画面看起来孤独又破碎。就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流浪的小狗。我的心莫名地被刺痛了。
我把车停在路边。我带了一把伞走了过去。我站在他面前把伞举在他的头顶。他缓缓地抬头。
当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想要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看着我眉毛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沙哑地叫了我的名字。“苏暖。
”那一刻我听见我的心跳漏了一拍。6我把顾辞带回了家。我家是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公寓。
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被我一个人住得空空荡荡。这是我穿书后第一次带外人回来。
还是个男的。或者是个未来注定我的作品的大反派。我觉得我真是疯了。
“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我从柜子里翻出我爸的睡衣扔给他“浴室在旁边。
”他一动不动就站在玄关全身滴着水看着我。那眼神很奇怪。
不再是以前那样冰冷的操作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愿望决定我的样子刻进他的骨血里。我被他看得见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没什么。
”他移开视线拿起睡衣走进了浴室。
我气得喘不过气来瘫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我把他捡回来了然后呢?
总不能一直养在酒吧吧?我这到底是引狼入室还是引狗入室?
等他洗完出来休息我已经帮他把姜汤都煮好了。
他穿着我爸那身大了一号的丝绸睡衣头发湿透了看上去少了平时的攻击性多了几分的柔软。
“把这个喝了。”我把姜汤推到他面前。他看着我沉默地端起碗一饮而尽。
喝完他就坐在我对面一言不发。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决定主动出击“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抬起眼睛看着我。
“没有。”“什么意思?”“我没去哪儿。”他说。我:“……”好家伙。
他这是打算在我这里常住了?
“顾辞”我语重心长地试图跟他讲道理“你看啊我家呢虽然是挺大的。
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不太好。
”“而且我是一个女孩子家里你住在这里我也……没有安全感。
”我这句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结果他听完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相反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弯下腰曼德撑在沙发上将我困在了他和沙发之间。
“没有安全感?”他凑近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部“你觉得我要你做什么?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妈妈呀!
他离我这么近我仔细地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和他鼻尖上的那颗肿眼珠。这个距离也太危险了!
“我……我告诉你啊!你别乱来!我家有监控的!
”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又恶劣震得我耳膜发痒。“苏暖你怕我吗?”废话!
我不仅怕你我还怕你给我做样本!“我……我才不怕你!”我嘴硬。“是吗?
”他靠得更近了“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在发烫。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吓的。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时。
他却猛然站了起来。“我不会走的。”他说语气不容置疑。“除非你报警让警察把我赶出去。
”他说完就转身走进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留我一个人在剧院里风中凌乱。
我……我真是上辈子造就了什么孽啊!事实上被这个反派给讹上了!报警?我敢吗?
我真想报警了肯定他会觉得我在羞辱他。
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等他发达了我死的以后只会更惨。我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屈服了。算了。
不就是在家里养个反派吗?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只要我把他伺候好了等他以后飞黄腾达了总不至于再对我下死手吧?
于是我和顾辞就开始了我们诡异的“同居”生活。他很安静。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哪里。我也不敢去打扰他。
我每天就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各种好吃的。势必要消耗的胃养得白白胖胖。
然后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顾辞他渴望有梦游的毛病。
好几次我半夜起来在厕所都看到他站在我的房门口。就这样直勾勾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