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冉驾驶着厢式货车在城郊小路穿行，车速稳定。
副驾驶座上，沈渊的呼吸逐渐平稳，麻醉效果正在退去。
当货车驶入一个废弃物流园区时，沈渊彻底清醒了。
他发现自己双手被特制的塑料束带缚在身前。
“你实验室的安保系统，在我登录时就把警报传到了云端。”
戚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沈渊冷笑：“所以呢？
你觉得我会害怕被找到？”
“不。”
戚冉熄火，拿起的却并非电脑，而是沈渊自己的手机——那是她绑架他时一同搜走的。
“但你应该害怕被找到的方式。”
她熟练地用沈渊的手指解锁了手机（利用昏迷时采集的指纹），然后打开了一个需要虹膜验证的加密应用。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沈渊的声音带着惊愕，这个应用的存在是高度机密。
“你的日志里提到过，‘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能随时查阅，将最高权限令牌同步到了移动设备’。”
戚冉的语气毫无波澜，将手机屏幕转向他，“现在，看看你的‘紧急情况’吧。”
屏幕上，正是那个沈渊有权限访问的内部安全系统界面。
一条加粗的紧急通报赫然在目：内部紧急通报：潜在高风险人员沈渊，发现后立即控制并移交特别行动处沈渊的脸色瞬间惨白，但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气激动起来：“不，这不对！
监控！
实验室和园区走廊的监控会拍得清清楚楚！
闯进去的人是你！
他们会看到是你绑架了我！
我是受害者！”
他几乎要站起来，束缚带勒进了手腕。
戚冉静静地等他说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
“没错，监控拍的是我。”
她淡淡地承认，“但那又如何？”
她点开通报附件里的一张低像素的监控截图，画面中是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维修工”背影。
“他们会看到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用你沈渊博士的权限卡和密码，进入了实验室。
然后，你和这个人，以及最重要的X-7菌种，一起消失了。”
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沈渊的心上：“沈博士，系统只会得出两个结论，对你而言同样致命。”
“第一，你主动叛逃，找了个帮手。”
“第二，你愚蠢无能，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轻易盗用了核心权限，导致了无法挽回的损失。”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你觉得，一个即将面临‘枯朽’末日、需要绝对掌控局面的权力体系，是会相信一个‘主动叛逃的天才’，还是会承认自己最重要的科学家是个‘不堪一击的蠢货’？
无论他们相信哪一个，你都完了。”
沈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座椅上。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被彻底粉碎。
他不是受害者，他是“麻烦”。
而系统处理麻烦的方式，从来都是干净利落。
就在这时，戚冉突然闷哼一声，右手下意识按住左臂。
借着仪表盘的微光，沈渊清楚地看到她左臂上那道伤口的异样——灰白色的纹路正在皮肤下蔓延，如同某种活物在缓缓蠕动。
“这是……按照你笔记里的说法，这是‘枯朽’的初期感染症状。”
戚冉的语气依然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距离完全变异，大概还有十二小时。”
沈渊的呼吸一滞。
理论模型中的症状，此刻活生生地展现在他眼前。
如果感染是真的，那么疫情爆发的预言也很可能是真的。
那个他效忠的系统己经抛弃了他，而眼前这个“绑架犯”，却可能是唯一能对抗这场灾难、也是唯一能延缓他死亡的人。
“抑制剂……需要提高纯度。”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科学家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和混乱，“你带来的X-7菌种需要重新活化，发酵条件也需要优化。”
这一刻，沈渊的选择己经明朗。
与其回到那个将他视为威胁的体制，不如留在这里，亲自验证自己的理论，阻止这场灾难。
“说具体点。”
“葡萄糖要分析纯，磷酸盐缓冲液要重新配制。”
沈渊的语速越来越快，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绝境中抓住唯一可控的东西——知识。
“最重要的是pH要精确控制在6.8-7.2之间，否则酶活性会大幅下降。”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短暂交汇。
就在这时，一辆未挂牌照的黑色越野车从侧方巷道冲出，精准地朝着驾驶座一侧撞来！
戚冉反应极快，猛踩油门，货车向前窜出，但越野车的保险杠仍然擦着货车的尾角掠过。
撞击的力道让货车猛地一偏，戚冉死死稳住方向盘。
那辆越野车在一击之后并未纠缠，迅速倒车消失在巷弄阴影中。
"他们在标记我们。
"沈渊的声音因紧张而干涩，"这种精密撞击是为了制造安装追踪器的机会......""检查新车。
"戚冉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她率先下车，开始绕着新车仔细检查。
就在她检查车底时，沈渊的目光突然锁定在左前轮内侧的挡泥板上。
凭借与军方合作项目的经验，他立即认出那个不起眼的黑色金属片。
"在那里。
"沈渊指向那个位置，"被动式射频识别标签，军用级。
我在去年的联合项目演示中见过类似型号。
"戚冉顺着他指的方向，利落地取下标签。
"看来他们的标记是双重的。
""这种标签需要特定的激活信号才能工作。
"沈渊快速解释道，"他们一定在主要路口部署了激活器。
"戚冉没有犹豫，降下车窗，手腕一抖，将标签精准地抛进了路边一辆正在作业的道路清扫车的垃圾箱内。
"能干扰多久？
"她问道。
"标签本身失效了，但他们的监控网络己经启动。
"沈渊脸色凝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十分钟，或者更少。
"戚冉启动引擎，目光扫过后视镜："他们想要监控，就给他们一个错误的目标。
"方向盘一转，轿车驶出园区，却不是朝着原定路线，而是汇入了相反方向的车流。
沈渊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你要利用这个时间差。
""十分钟足够我们消失。
"戚冉的声音平静无波，"现在，告诉我那个化工原料市场的具***置。
"这一次，她的指令清晰而准确，展现出了绝对的掌控力。
轿车在晨曦中加速，像一尾潜入深海的鱼，迅速消失在城市的脉络中。
沈渊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
六十二小时——这是文明留给他们的最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