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从雷厉风行地处理完贵妃一党后,崔皇后心情大好,一时间对小嫔妃也恢复了之前的和颜悦色。
请安近来风平浪静,没人敢作妖。崔皇后看向底下最末,恍若淹没在众妃下的杨宝林,眼神微眯。
今日晨起,六宫里的暗桩就悄悄来报,说太子殿下那的人特意交代了内务府和膳房照看揽月轩的杨宝林。
崔皇后立马回想起宫宴上这杨宝林特意兜了一大圈给太子敬酒,如今看来,必是对珩儿有所图。
呵,这些年轻的小宠妾仗着容貌姿色,是什么捅破天的事都敢想。
眼看着皇帝不行了,转眼就想勾搭太子,真是不知死活。
珩儿素来自律,只是还年少,未经男女之事,如今有胆大妄为之人敢以容色接近太子,自己身为母后,自然要帮他料理了。
就是身份这样低微,赐死都显得自降身价。
崔皇后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今日无事就散了吧,杨宝林留下。”
众人闻言陆陆续续行礼退下了,倒是有零星几个好奇地回头看了杨宝林几眼。
杨月眠望着高高在上微笑的皇后,心里多少明白过来。
她和太子的这点小动作,怕是已经被崔皇后察觉到了。
杨月眠面上一点不显,低眉顺眼地站立在那里,乖巧等待示下,好似真的不懂皇后会把自己留下的原因。
崔皇后也不急,端起茶盏不急不慢地喝了起来,仿若真的在安然品茗。
杨月眠等了好一会,腿都开始微微僵硬时,皇后才缓缓开口:
“本宫听说,杨宝林前些时候想硬闯太极宫被禁军拦下,所为何事呢?”
杨月眠心中一凛:“回娘娘,臣妾是想求您,可以...可以允许臣妾等......的时候可以发还母家。”
老皇帝还没死,直言驾崩乃大不敬。
暂时只能含糊一下,现下皇后刻意提起这话题怕是有备而来,不能轻易耍小聪明,直言反而是最好选择。
“你倒是胆子大。不怕身首异处。”
崔皇后保养得宜的手指重重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
杨月眠不卑不亢,跪下来叩首:“娘娘慈悲,臣妾只是想给自己谋个退路,不敢哄骗娘娘。”
崔皇后缓步走了下来,华贵的裙摆拂过地面,在杨月眠面前驻足:“若本宫不答应呢?”
“你是不是,会去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
杨月眠闻言警钟大作,明白皇后怕是都已知晓,自己实在不该对看似贤良不管事,却能在众多宠妾里屹立正室地位不倒的崔皇后掉以轻心。
恐怕是太子殿下,对这个多年温厚的生母都不够了解。
“臣妾该死,娘娘恕罪。”杨月眠认怂很快:“但臣妾只求活命,只求可以安稳余生,娘娘贤良,求给臣妾一条活路。”
杨月眠转瞬间也明白过来,皇后单独接见,就说明皇后没有要她小命的意思,否则完全可以出手无声无息了结她。
这次会面,可能有别的含义。
“你倒是聪慧,本宫倒是可以松松手如你所愿。只是,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崔皇后的声音带着别样的蛊惑,让人听着起一身鸡皮疙瘩。
“臣妾知晓,以后必安守本分,只求可以回母家了却残生,娘娘大恩,臣妾无以为报。”
杨月眠重重磕了头,只要能让她回家,她可以放弃后宫里的一切。
如果有的选,谁会走到那一步呢?
崔皇后的笑容真实了些,轻扶起杨月眠:“你知晓就好。若本宫知晓你不听话,那妃陵里可能就多一个香消玉殒的美人儿了。”
“下去吧。”
杨月眠再行大礼,恭谨地退出了凤仪宫。
出了殿门,杨月眠的笑快要溢出来。
自从入宫,从未有过这样好的天空,而自由近在咫尺。
不用再伺候老头,也不用再和太子虚与委蛇来换取退路。
如今天高任鸟飞,自己只要静静等待就可回家。
家里虽也有龃龉,可没有这宫墙深深,自己又有着小院,哪怕再嫁也比困在深宫强。
杨月眠挨着同样欢喜的春桃,压抑着狂喜,脚步轻快地回揽月轩。
凤仪宫中。
崔皇后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心腹宫女含棠小心服侍着,还是没忍住开口问询:
“娘娘,为何不了结了那杨宝林?竟胆大包天勾引太子殿下。”
崔皇后用完膳净手,才慵懒开口:“她也可怜,不过想谋个生路。更何况,何苦为了个玩意儿和珩儿离心呢?”
“娘娘...这是何意?”含棠不解。
皇后笑而不语,只看向身旁嬷嬷。
心腹林嬷嬷接了话:“含棠年纪还小,自是不懂。”
“这男人啊,遇到心仪的女子,到手了新鲜几天也就腻了。可你和他非要对着干,倒激得他们情比金坚起来。那要是这女子死了,更是不得了,彻底成那不可得的月亮了,此生都难忘。”
太子殿下年少,遇到的女子太少,要是她直接棒打鸳鸯,那可真把他俩推到一起去,同仇敌忾了。
如今四两拨千斤,全了那杨宝林的心思,让她主动出宫,珩儿看清这女子不过是想利用他,也就歇了那心思了。
含棠恍悟,看向崔皇后的眼神愈发敬畏。
崔氏由着宫人侍候她涂上养护手的玉脂,神态享受。
景文帝一生荒唐,自己不知处理了多少这样的粉黛三千,多年忍让如履薄冰,如今太后的尊位近在咫尺,她决不允许亲生的珩儿和自己离心。
杨宝林,不过一个螳臂当车的蝼蚁,不足为惧,实在不必因此影响他们母子感情,倒是那太子妃,可以物色物色了。
珩儿还会有很多女人,环肥燕瘦一多,那一朵两朵的白花,还新鲜吗?
崔皇后嘴角勾起,如同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徐徐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