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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寝殿内。上好的金丝炭把室内烘得如同春日。

景文帝昨日还红润的脸如今灰败发青,躺在床上,气若游虚。皇后崔氏在旁轻轻抹泪。

“婉瑶,”景文帝缓慢伸出手,似要拂去皇后的泪:“别哭。”

“珩儿都年过十六了,东宫事物一向处理得很好,我把江山交给他,也算安心了。”

像是交代后事,景文帝说了很多话。昏黄里他喉间的痰响像破了洞的风箱,扯着空气。

皇后崔婉瑶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如同哄孩子般温柔娴静。

直到景文帝力竭昏睡了过去。

崔氏仔细给皇帝掖好了被角,指尖碰到他枯瘦的手腕,恍惚间倒比那年他摔门而去时碎落的同心佩还凉。

那年他惹了不少荒唐,置了外室。她和他都年轻气盛,砸了一架子的青瓷,碎片溅在他明黄的太子朝服上,他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是崔家出来的,该有正室的样子。”

如今想来,那正室二字倒像根凤簪。这些年一直别在她发髻里,不疼,却时时硌着。

她冷眼瞧着多少盛宠的女子被他高高捧起狠狠摔下,又有多少不知死活的女子自认是真爱来挑衅她的地位。

如今都是泯灭后宫,而她亲生的珩儿即将众望所归登上皇位。

崔皇后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其实无泪,只是眼睛干得发涩。扶着门框往外走,听到身后他的呼吸声似又弱了些,她轻轻退出了内殿。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的揽月轩。

“刚刚奴婢想去给您传早膳,结果满宫都传遍了,怕是不好。”春桃面色凝重:“太医都在会诊。剩下的奴婢也不敢细打听,赶紧回来了。”

杨月眠头痛欲裂,早晨自己走时还好好的,这老头早朝就晕了?

还好昨晚老皇帝也没临幸她,赖不到她头上。

还未等多想,就见小宫女进来禀报:

“宝林,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来传话,说陛下病重,皇后有些吩咐嘱咐各宫妃嫔,要娘娘们赶去。”

春桃闻言抓紧给杨月眠梳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髻,不好怎么打扮,披上银白大氅,拿着小手炉就往太极宫亦步亦趋。

一路上杨月眠只觉得不真实,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成太妃了??

等等……

既然皇后要面见六宫,自己好像可以一试试去求皇后娘娘。

杨月眠听说本朝无子的低位份妃嫔是有在先帝驾崩后发还母家的先例,回娘家虽也丢人,但也比在寺庙里守一辈子寡强多了。

要是皇帝驾崩,温柔可亲的皇后娘娘成了太后,想必不会为难自己一个小小卑微嫔妃,并且她向来对皇后娘娘恭敬从不惹事。

一想到这里,杨月眠顿时燃起了希望。脚步都加快了,仿佛柳暗花明。

好不容易到了太极宫,人都没进去,满宫妃嫔都在殿外等候。一群莺莺燕燕如同无头苍蝇的妃嫔,都在等待着上位者的宣判。

杨月眠泯灭其中,力求降低存在感,装个鹌鹑。

可她无意惹事,偏有人不想放过她。

“呦,这不是盛宠的杨宝林吗?可惜了,开得再艳的花,没根,能有什么下场?”

贵妃拿帕子抚唇,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般。

贵妃年纪渐长,自是看不惯年轻貌美妃嫔,如今老皇帝病危,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并非没有机会。就算没有,皇帝驾崩后她住进二皇子府邸也可好好颐养天年,摆摆老封君的款。

有子嗣就是有了后路。

“可不是嘛,臣妾听说小官家的庶女教养差,狐媚子功夫倒学了十成十。”贵妃一出声,自有人冲锋陷阵。

杨月眠再是轻狂,也知在这特殊时期的太极宫门口对上贵妃没什么好处,只能不卑不亢地回击:

“娘娘言重了。臣妾的下场,自是由中宫皇后圣裁。”

“你!”贵妃怒极,这是讽刺她不是正室,做不了主,正要发作,就见皇后崔氏威严的声音响起:

“够了。”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杨月眠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后娘娘的变化。

皇后的眼睛从这些皇帝宠爱过的妃嫔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最近的新宠杨宝林身上。

又是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如此稚嫩,天真。

“诸位妹妹,皇上已经休息,不便打扰。

最近妹妹们就安稳呆在自己宫中,如若有不老实的,本宫不介意先行给送进妃陵,全了你们的忠义。”

瞥到底下妃嫔煞白又焦躁的脸,皇后似笑非笑。

先出声的是贵妃:“皇后娘娘,陛下到底情况如何,这面都不让姐妹们见,我们实在担心。”

“贵妃这是在质疑本宫?”皇后挑眉。

贵妃丝毫不惧:“皇后娘娘莫怪,臣妾也是关心则乱。只是实在想知道陛下的情况,还请皇后娘娘透露一二。”

“那贵妃可以请示陛下,看陛下是否愿意见你。”皇后笑得贤良。

禁军见状,拇指抵上刀鞘发出的轻响,让贵妃顿时一哽,也让所有人感到了冷意。

该说的都说完了,皇后转身进了太极宫。而太极宫门口的禁军伫立,满身肃杀之气,不怒自威。

这就是崔氏女的手段,老皇帝病危,她们这些蝼蚁的生死就在皇后的一念之间。

可现在贵妃都败下阵来,无人敢去触霉头,她们这些妾谁也不敢先提老皇帝身死后的事,只好暂时咬牙忍着。

一时间众妃嫔各怀心思地陆续散了。

杨月眠踌躇了半晌,还是咬牙上前,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她必须求一求皇后娘娘。

可人还没靠近,太极宫的禁军已将佩刀竖立,杀气腾腾:“皇后有令,擅闯者格杀勿论。”

见杨月眠未退,不再废话,立刻将佩刀抵在杨月眠颈间,霎时出现鲜明红痕。

在众妃嫔的嗤笑中,杨月眠环顾四周,连个皇后身边传话的宫女和内侍都没有,又见春桃对自己缓慢摇头,眼里全是焦急。

今日这场面皇后是铁了心杀鸡儆猴,要是硬着头皮当了这个出头鸟,怕是真的身死魂消。只得铩羽而归,杨月眠指尖深深刺入掌心,呼吸数次忍了下来。

她对着禁军强行挤出一丝笑,跟着其他妃嫔讨好了皇后娘娘几句就施施然撤了。

怎么办?怎么做?

她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绝望中,木然往回走。

回宫路上御花园是必经之路,如今看着池中平时最喜爱的鱼儿,杨月眠觉得自己还不如圈养的鱼。

连这池子里的肥鱼都有口吃的,我呢?

等着被扔进寺庙喂秃驴吗?

杨月眠怒极反笑。

她刻板地撒着鱼食,看着争抢的肥鱼,心中思绪万千,脑里在快速运转。

御花园。

独属于赏冬景的澄瑞亭跨于太液池之上,井字天花以梅兰竹菊为饰,与池中游鱼相映,自有一番趣味。

殷珩因皇帝突如其来的晕厥要处理不少琐碎,也从东宫踱步至太极宫,身边就带着一个贴身太监七宝。

主仆二人谁也没说话,殷珩将近行至池中小径时,看到池中心的澄瑞亭里有一美人斜倚着亭椅漫不经心地在喂鱼。

这美人着实有些压场的本事。

殷珩自小也算见过不少容色不俗的佳人,每当盛宴华庭,宫宴上的妃嫔贵女,都着华贵宫装,珠翠叮当,一个个犹如孔雀。

这美人披着银狐大氅,像一阵三月的微风,轻盈盈地闪进来,他觉着好似被这阵风吹到心里了般,情不自禁地望了过去。

这鱼池喂鱼儿惯是女儿家司空见惯的消遣,可这人一抬手,一投足,总有着他人不及的风情。

别人托着腮,蹙个眉,矫情难看。可她做起来好似别有一番妩媚。

殷珩突然想起幼时赏过的一株晚开的玉梨花,而此刻满枝绯艳撞进他的眼底。

七宝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心悸,赶紧躬身小声提醒:

“殿下,那是陛下的新宠杨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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