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返程高速堵成停车场,我憋不住下车撒了泡尿。>身后司机们疯狂按喇叭,
骂我没素质,还有人拍照发朋友圈:“高速撒尿变态男!”>三分钟后,油罐车爆炸,
整条车龙陷入火海,无人生还。>警察局里,审讯灯打在我脸上。>“巧合而已,
爆炸与我无关。”>我顿了顿,补充道:“但根据我的计算,所有堵在车里的人都得死。
”>警官冷笑:“什么计算能预测死亡?”>我平静地推过一份文件:“二十年来,
全国高速节假日车祸死亡率研究。”>“而且,警官,您今天也要开车回家吧?
”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阳光好得有点不像话,明晃晃地,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残酷,
把一切都晒得发白、发烫。贯穿南北的G85高速,成了一段巨大而绝望的露天停车场。
钢铁长龙一眼望不到头,各种颜色的小轿车、SUV、大巴,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
黏在滚烫的柏油路面上,纹丝不动。引擎盖上方,热浪扭曲着空气,
远处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喇叭响,很快又沉寂下去,淹没在无边无际的烦躁里。
李默就在这其中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里,他是这钢铁洪流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节点。
车窗紧闭,空调徒劳地吐着并不凉爽的风,车载广播里,
交通台女主播用甜得发腻的嗓音反复播报着前方“因多车追尾导致通行中断,
预计恢复时间……不详”,背景音乐是那种能让人更加心浮气躁的轻音乐。他抬手关了广播,
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只剩下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小腹处那股不断积聚、向下坠胀的紧迫感。坏了。早上出门时为了赶路,
那杯超大杯的美式咖啡,此刻正在他身体里兴风作浪,完成了从液体到压力的完美转化。
他尝试过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深呼吸,试图想点别的分散注意力,
甚至偷偷摸摸地、极其别扭地在驾驶座上轻微挪动,寻找一个能暂时缓解压迫的姿势。
都没用。那感觉就像有个不断充气的水球在他膀胱里膨胀,边界清晰,触手可及,
并且随时可能突破临界点。他看了一眼导航地图,代表自己位置的那个小箭头,
已经在这段标红的路线上停留了超过四十分钟,颜色深得发紫,像一块淤血。前方,
隔着七八辆车,有个小孩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被他妈一把拽了回去,哭闹声隐约可闻。
更远处,一个穿着考究的大叔已经下了车,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烟雾在静止的空气里笔直地上升。时间一分一秒地爬,每一秒都伴随着小腹的一次擂鼓。
李默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不是热的,是憋的。他感觉自己像个即将爆炸的高压锅,
安全阀已经失灵。理智告诉他,在高速上下车是危险的,是不文明的,是会被千夫所指的。
但身体的本能,那股最原始、最汹涌的排泄欲望,正以绝对优势碾压着文明社会的一切规则。
终于,当手机时间跳到下午三点整,当那股压力达到顶点,
让他眼前甚至开始出现细小金星的时候,那根名为“克制”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去他妈的素质!去他妈的规则!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赴死就义,
一把推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砰”的关门声,在这片死寂的拥堵里,显得格外突兀,
甚至带着点惊心动魄。瞬间,仿佛是按下了某个隐秘的开关。“嘀——!!
”第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在他身后炸响,充满了惊愕和不满。紧接着是第二声,
第三声……“嘀嘀——!!!”“嘀嘀嘀——!!!
”鸣笛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或者说死气沉沉湖面,涟漪迅速扩大,
汇成一片愤怒的声浪,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
这声音里裹挟着被困已久的焦躁、无处发泄的怨气,
以及对于这种“破坏秩序”行为的集体审判。“搞什么飞机啊!会不会开车!”“前面的,
找死啊!快滚回车里!”“神经病吧!堵成这样还下车!”咒骂声透过车窗玻璃,
模糊却又清晰地传递过来,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耳膜上。李默充耳不闻。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他脚步有些虚浮,但方向明确,踉跄着冲向右侧的护栏。
那不锈钢的护栏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他双手一撑,算不上敏捷,
甚至有点笨拙地翻身而过,动作因为急迫而显得有些狼狈,
裤腿还被护栏顶端的凸起挂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撕裂声。脚下一软,
踩到了高速公路护坡的松软泥土和杂草上。他也顾不得许多,往前冲了几步,
找到一处相对茂密、能勉强遮挡一下腰臀部位的灌木丛,
背对着那一片钢铁洪流和无数道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拉下拉链。
积蓄已久的洪流,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哗——”那一瞬间,世界清净了。
所有的鸣笛、咒骂、焦灼,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一种极致的、近乎虚脱的轻松感席卷全身,让他差点站立不稳。
他甚至不合时宜地、哲学性地想到,人类文明构筑了数千年,
有时候竟然会被一泡尿轻易击穿,这真是莫大的讽刺。然而,
身后的喧嚣并未因他的解脱而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鸣笛声变成了有节奏的、抗议式的齐鸣,像是在为他的不文明行为奏响一曲荒诞的哀乐。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他清晰地听到了手机摄像头对焦时那轻微的“咔嚓”声,
以及连续不断的、模拟快门的声音。“快看!真有变态!高速上撒尿!”“拍下来拍下来!
发朋友圈!标题我都想好了,‘国庆高速奇观:活久见之撒尿男’!”“哈哈哈,够劲爆!
让他火!”“脸拍清楚点!对,就那个背影,还有那丛草!
”议论声、嘲笑声、快门的“咔嚓”声,像一群无形的马蜂,绕着他嗡嗡作响。
李默的脸颊在发烫,一半是羞耻,另一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无力。
他死死盯着面前那丛在微风中轻轻颤抖的、被他浇灌的灌木叶子,咬着牙,
强迫自己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处境。当他终于拉上拉链,系好裤子,
准备再次翻越护栏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车阵时,异变陡生。
一种极其沉闷、仿佛来自于地底深处的巨响,猛地从后方传来。不是普通的碰撞声,
更像是什么巨兽的咆哮,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轰——!!!地面似乎都随之轻轻一颤。
李默霍然回头。只见后方大约几百米外,一股粗壮的、夹杂着黑烟的橘红色火柱,
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瞬间就吞噬了那片区域的车辆。紧接着,
是第二次、第三次更猛烈的爆炸!巨大的火球翻滚着膨胀开来,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
沿着停滞的车龙,像死亡的浪潮般向前席卷!高温扭曲了视线,空气被疯狂抽取,
带起灼热的风扑打在他的脸上。刚才还在疯狂鸣笛、拍照、咒骂他的那些车辆,
在火焰舔舐到的瞬间,玻璃熔化,钢铁变形,油箱接连被引爆,化作一团团更大的火球。
哭喊声、求救声如果有的话被爆炸的巨响彻底淹没。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到思维根本无法跟上。前一刻还是一条充斥着现代工业造物的高速公路,下一刻,
已经沦为烈焰地狱。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刺鼻的焦糊味和燃烧不充分产生的恶臭,
随风弥漫过来,令人作呕。李默僵立在护栏外的草丛里,保持着回头的姿势,
瞳孔因为极度惊骇而收缩到极致。他的灰色小车,他刚才还坐着的位置,
早已被蔓延的火舌吞没,消失在那片橘红色的死亡之海中。灼热的气浪烘烤着他的后背,
与身体内部骤然升起的寒意交织碰撞,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噼啪爆响。
……市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光线被刻意调得很暗,只有一盏角度刁钻的台灯,
将惨白的光束精准地打在李默的脸上,把他眼底的疲惫和残留的惊悸照得无处遁形。
墙壁是冰冷的浅灰色,吸音材料包裹着四周,让房间里的空气都显得粘稠而沉重。
对面坐着两名警官。主审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姓赵,眉骨很高,眼窝深陷,
目光像两把冰锥,直直地刺过来。旁边是个年轻些的记录员,表情严肃,握着笔,
准备记录下每一个字。“李默。”“年龄。”“职业。”……例行公事的问话结束后,
赵警官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那束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更深的阴影。
“说说吧,十月七日下午,G85高速清河段,你为什么要在车辆拥堵时突然下车?
”李默的喉咙有些干涩,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尿急。憋不住了。
”“憋不住了?”赵警官重复了一遍,语调平直,听不出情绪,
“所以你就选择在高速公路上,在车辆拥堵的时候,翻越护栏,到路边草丛里小便?”“是。
”“你知道这种行为很危险,也极度不文明吗?”“知道。”李默垂下眼睑,
看着自己被灯光照得有些苍白的手指,“但当时……没有别的选择。”赵警官沉默了几秒,
似乎在审视他。审讯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下车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后面很多车在按喇叭,有人在骂,也有人在……拍照。”李默的声音低了下去。
“然后呢?”“然后……”李默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冰冷的墙壁,回到了那片烈焰地狱,
“就爆炸了。”“爆炸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还在护栏外面,刚……刚完事。
”“也就是说,”赵警官缓缓地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当爆炸发生,
大火吞噬整条道路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因为下车小便,不在车内,幸免于难?
”李默迎着他的目光,那目光里充满了不信任和审视。他点了点头:“是的。
”赵警官靠回椅背,从旁边拿起一个平板电脑,点亮屏幕,用手指划了几下,然后转过来,
推向李默。屏幕上,是一条朋友圈截图。配图是一个男人站在高速护栏外的草丛里,
背对着镜头,正在小解的模糊背影,虽然模糊,但李默认出那就是自己今天穿的衣服。
配文是:“国庆返程高速堵成狗,居然遇到这种极品!活久见!高速撒尿变态男,
素质被狗吃了?!呕吐呕吐”发布者的头像和名字被打了马赛克,
发布时间是下午两点五十八分。“这是其中一位遇难者手机里恢复的数据,
”赵警官的声音冷得像冰,“发布后不到三分钟,爆炸发生。李默,照片上这个人,是你吧?
”李默看着那张截图,看着那行充满鄙夷的文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慌。
他再次点头:“是我。”“巧合。”赵警官轻轻吐出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一次造成重大伤亡的、极度罕见的油罐车连环爆炸事故。一个在事故发生前,
恰好因为一个极不文明、极不寻常的举动而提前离开车辆,
并且因此成为现场唯一幸存者的男人。而你这个‘不寻常的举动’,
刚好被多位遇难者目睹、记录,甚至即将在网络上让你‘社死’。”他顿了顿,
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李默:“你觉得,这一切,用一句简单的‘巧合’和‘尿急’,
能解释得通吗?”压力像实质的水银,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李默能感觉到记录员的目光也钉在自己身上。他沉默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又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几秒钟后,他抬起眼,脸上的疲惫依旧,
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巧合而已,爆炸与我无关。
”他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赵警官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似乎准备结束这次在他看来毫无进展的审讯。但李默紧接着开口,声音不高,
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但,所有堵在车里的人都得死。
”记录员的笔尖在记录本上顿住了,划出一道短暂的痕迹。赵警官身体瞬间坐直,前倾,
压迫感陡增:“你说什么?”李默无视他逼视的目光,继续说道:“根据我的观察和计算,
他们存活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零点七。留在密闭的、无法移动的车厢内,在那种特定环境下,
等同于自杀。”“计算?什么计算?”赵警官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声音里充满了荒谬感,
“李默,我提醒你,这里是公安局刑侦支队!不是在跟你讨论科幻小说!
你用什么计算能预测死亡?!”李默没有说话。
缓缓地抬起双手——他的手腕上还带着警方询问时按规定戴上的约束戒具——动作有些不便,
但还是坚定地、慢慢地伸向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赵警官和记录员瞬间警惕起来,身体绷紧。
但李默掏出来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个折叠起来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淡蓝色硬皮文件夹。
文件夹很厚,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轻轻地将文件夹放在桌面上,用指尖推着,
滑过冰冷的桌面,一直推到赵警官的面前。“这是我近二十年来,收集、整理的全国范围内,
节假日高速公路上,因拥堵导致的二次事故主要是火灾、追尾、车辆自燃中,
车内人员的死亡率统计分析,以及相关的环境因素、车辆密度、逃生时间窗口建模。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介绍一份普通的工作报告。“里面包含了七十八起典型案例的数据,
燃烧物扩散速度与车窗玻璃耐受临界值的关系推导,
以及……基于今日G85高速清河段具体车流密度、车辆类型分布、风速和气温数据,
所做的实时风险评估报告草稿。我下车前,刚完成最后一项变量的代入。
”赵警官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淡蓝色的文件夹,又抬眼看看李默平静得过分的脸,
没有立刻去碰它。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李默看着他脸上的惊疑和隐隐的不安,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轻声问道,
像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而且,
警官……”他的目光落在赵警官放在桌角的那串汽车钥匙上。“您今天下班后,
也要开车回家吧?”赵警官的目光,像两枚冰冷的钉子,从那个淡蓝色文件夹,
缓缓移到李默的脸上。审讯室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记录员的笔彻底停了,他微微张着嘴,看看文件夹,又看看李默,最后看向赵警官,
眼神里充满了不知所措。“开车回家?”赵警官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冷硬,“你是在威胁我吗,李默?”李默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片被台灯光束照出的、近乎非人的平静。“陈述事实,基于数据。晚高峰,
城区主干道,红星路与解放路交叉口,按照既往三年同期事故概率模型,
以及今日实时交通流量监测比平时拥堵指数高18.7%,
发生多车连环追尾并引发引擎舱起火的概率,是平日的四点三倍。而你回家的必经之路,
就在其中。”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赵警官胸前挂着的证件夹,上面有他的部门和名字拼音。
“赵建国警官,你的车牌号,是江A XJ**吧?一辆开了六年的黑色大众。
发动机舱线路有轻微老化迹象,上次保养未彻底处理。在特定角度的低速碰撞中,
燃油管破裂风险会增加。”赵建国,赵警官,放在桌下的手,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他的车,确实是这个型号,这个年份,颜色也对!他甚至上个月保养时,
技师确实提过一句线路有点旧,但觉得问题不大……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