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喧闹的人声和辛辣的锅底气味交织在一起。
陆沉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地涮着一片毛肚。他对面，林朝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公司里的趣事。
“……所以那家伙当时脸就绿了！哈哈哈！沉哥，还是你厉害，那种情况都能搞定！”林朝给陆沉倒满啤酒，“哎，我姐说她不舒服，不来吃了。可惜了，这家黄喉她最爱吃了。”
陆沉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毛肚在滚烫的红汤里煮老了，他也浑然未觉。
不来？
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单纯不想见他？
分手一个星期，他过得浑浑噩噩。他试过联系她，却发现所有的渠道都被堵死了。他甚至不敢轻易去找林朝打听，怕露出马脚，怕那个他视作亲弟弟的男孩，会用怀疑和愤怒的眼神看他。
“晚晚姐……没事吧？”他端起酒杯，借喝酒的动作掩饰情绪，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说就是累，睡会儿就好。估计是前段时间加班闹的。”林朝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随即又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沉哥，说真的，你觉不觉得我姐最近有点怪怪的？”
陆沉的心猛地一跳：“怎么怪了？”
“说不上来。”林朝挠挠头，“就感觉她没什么精神，老走神。前天我妈还念叨，说她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看着碗发呆，叫她都听不见。问她是不是工作太累，她又说不是。”
陆沉的指尖微微发凉。他想起分手那天，林晚在车里崩溃大哭的样子，想起她说的“我每天提心吊胆，像个贼一样”。
是因为压力太大吗？还是……分手对她的打击，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大？
一种混合着担忧、愧疚和一丝微弱希望的情绪，在他心里盘旋。
“可能……就是太累了吧。”陆沉垂下眼，拨弄着碗里的调料，“你多关心关心她。”
“那必须的！我亲姐嘛！”林朝拍着胸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沉哥，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个同学是市医院心理科的专家？要不要……帮我姐约着看看？我总觉得她心里有事。”
心理科？
陆沉的心沉了一下。他看着林朝那双清澈的、充满信任和担忧的眼睛，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最好的兄弟，在为他姐姐的身心健康操心。而他却正是那个让一切变得复杂的罪魁祸首。
“好。”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我……回头问问。”
这顿饭，陆沉吃得食不知味。林朝关于林晚的每一句无心之言，都像一块石头，投入他本已波澜四起的心湖。
她到底怎么了？
仅仅是因为分手，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一个模糊的、被他刻意压抑的念头，悄然浮上心头——上个月底，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做措施。
当时情到浓处，有些细节就被忽略了。分手后一团乱麻，他更是没顾上细想。
难道……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猛地灌了一口冰啤酒，试图压下那股骤然窜起的恐慌。
不会的。
应该……不会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