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静在电脑前敲完方案最后一个字时,窗外天刚蒙蒙亮,眼皮子快粘成一团了。
咖啡因的劲儿早过了,肩膀酸得像被灌了铅,
她揉着肩盯着屏幕上 “国风美妆品牌推广方案” 那行字,眼前突然一黑,
连人带椅滑下去,额头结结实实磕在了键盘上 —— 再没了知觉。等她猛地睁眼,
雕花木床的流苏晃得人头晕,鼻尖钻进股甜丝丝的脂粉香,不是她常用的雪松香水,
倒像小时候外婆藏在樟木箱里的玫瑰雪花膏,带着点旧时光的暖味儿。“二小姐!
您可算醒了!” 穿青襦裙的小姑娘扑到床边,辫子上的红头绳都晃散了,眼睛红得像兔子,
“大夫说您是气狠了才晕过去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苏家胭脂铺可咋办啊?
爹还在床上躺着呢!”苏家胭脂铺?二小姐?张晓静脑子里嗡嗡响,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进来 —— 她现在是大靖朝苏州苏家的二女儿苏晓静,
家里祖祖辈辈做胭脂,传到这代本是红火的,
可最近邪门事儿一桩接一桩:最火的 “醉春红” 被人举报掺了有害药材,
官差封了半间铺子;账房先生刘叔说不见就不见,连账本都带跑了几本;爹急得中风,
躺床上话都说不利索;哥苏明远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愣头青,昨天还跟人打了架,
说是替胭脂铺抱不平,结果让人讹了二两银子。这么大的家业,眼看要砸在她手里。
“我没事。” 张晓静撑着坐起来,头还有点沉,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咯噔一下 —— 得,
这是穿了!她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好歹是现代广告圈摸爬滚打五年的老策划,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个胭脂铺要黄了吗,我就不信搞不定!刚缓过劲,
门外就传来一阵粗声粗气的嚷嚷:“妹妹醒了没?我买了城南张记的糖糕!” 门帘一挑,
闯进来个高个子少年,穿着半旧的藏蓝短打,脸上还带着块淤青,
正是她这身体的哥哥苏明远。他手里拎着个油纸包,一进门就往床边凑,“大夫说你得补补,
这糖糕你小时候最爱吃,我排队抢的。”张晓静看着他脸上的伤,
心里软了软 —— 这哥哥虽然莽撞,倒真是疼妹妹。“哥,你脸咋了?
” 她指了指他的淤青。苏明远挠了挠头,眼神飘了飘:“没事,
就是昨天见着有人说咱胭脂铺坏话,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呀!” 张晓静又气又笑,
“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胭脂铺的事还没解决呢,你再惹事,爹更着急了。
”苏明远耷拉下脑袋,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也想帮你,可我除了会耍两下子,
啥也不会……”“谁说你没用?” 张晓静拍了拍他的手,“以后你帮我盯着铺子,
别让闲杂人来捣乱,就是帮大忙了。” 苏明远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点头:“成!
妹妹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苏家!”梳洗过后,
张晓静跟着苏明远直奔前堂的胭脂铺。刚到门口,就见几个伙计蔫头耷脑地靠在门框上,
看见她来,赶紧直起身子。铺子里头冷清清的,货架上的胭脂盒蒙了层薄灰,
最显眼的位置贴着张官府封条,“暂停售卖,待查” 那几个黑字刺得人眼疼。“二小姐,
您看这……” 管事张叔搓着手走过来,他头发都白了大半,是苏家的老伙计,
愁得眉头能夹死苍蝇,“昨天李夫人来问‘醉春红’,一听说被举报了,扭头就走,
还说以后再也不买咱苏家的胭脂了。要是官府再查不出结果,咱这百年招牌,可就真毁了!
”张晓静蹲下来,
翻了翻货架上的胭脂盒 —— 苏家的盒子都是请城西的老木匠手工雕的缠枝莲,花纹精致,
可现在堆得乱七八糟,有的盒子盖都没合,看着就不上心。
她突然想起现代超市的陈列技巧:得让人一眼就想拿起来,才有可能买。“张叔,
你让人把封条旁边的胭脂都挪到后堂去,就留没被举报的‘玉露膏’和‘青黛眉粉’。
” 张晓静站起来,语速快得很,“再找几个干净的白瓷盘,挖点玉露膏放进去,
搁门口的展示架上,旁边摆上细棉棒,让路过的人能试。”张叔眼睛瞪圆了,
胡子都翘起来了:“试用?这哪儿行啊!咱们苏家胭脂历来都是明码标价卖的,
哪有让人随便蹭着试的道理?万一都试了不买,这不白亏嘛!再说了,让人用手碰过,
别的客人还能要吗?”“您放心,棉棒是新的,一人一根,用完就扔。” 张晓静笑着解释,
“咱这玉露膏是珍珠粉加茯苓做的,滋润还不油,正好适合现在这春燥的天。
让人试了觉得好,自然会买。再说就摆两款,显得少,
反而勾人想买 —— 这叫‘稀缺性营销’,准管用!”她顿了顿,
又补了句:“再写块木牌,就说‘苏家百年字号,玉露膏、青黛眉粉限时八折,买二赠一’,
用红漆写,放门口最显眼的地儿。”张叔还是半信半疑,但看张晓静说得笃定,
又想着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好挥挥手让伙计们照做。苏明远在旁边看着,
凑过来小声问:“妹妹,这法子真能行?我咋没听过有人这么卖胭脂的?”“你等着瞧。
” 张晓静冲他眨了眨眼。没多会儿,几个穿绫罗绸缎的姑娘路过,
被展示架上白瓷盘里的玉露膏勾住了。一个穿粉裙的姑娘拿起棉棒,蘸了点涂在手背上,
轻轻揉开,眼睛一下子亮了:“这玉露膏真不错,比我上次在聚宝斋买的那家润多了,
还不泛油光!”“真的?我也试试!” 另一个姑娘也凑过去,试完忍不住夸,“还打八折,
买二赠一,太值了!我要两盒玉露膏,再要一盒青黛眉粉!”张晓静趁机凑上去,
笑着说:“姑娘好眼光!咱苏家做胭脂一百多年了,
选料都是最好的 —— 你看这玉露膏里的珍珠粉,是太湖里的淡水珠磨的,
细得很;茯苓是刚从黄山采的新货,不光能润皮肤,长期用还能淡斑呢。”正说着,
人群里突然传来个清冷的声音:“苏二小姐倒是会说,就是不知道你家被举报的‘醉春红’,
是不是也像你说的这么‘上等’?”张晓静抬头一看,人群外站着个穿藏青锦袍的男人,
个子得有七尺多,肩宽腰窄,长得也俊 ——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就是脸冷得像块冰。
腰间挂着块羊脂白玉佩,上面刻着 “大理寺” 三个字,不用问也知道,是来查案的官。
阳光斜斜照在他鬓角,给那冷硬的轮廓镀了层暖光,倒显得没那么吓人了。“这位大人,
” 张晓静定了定神,没露怯,“‘醉春红’的事官府还在查,结果没出来前,我不好妄议。
但苏家百年招牌,靠的就是诚信二字,绝不会故意用坏药材害人,还请您明察。
”男人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会儿 —— 这姑娘穿的是闺阁女子的襦裙,
头发梳得规规矩矩,眼神却亮得很,一点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怯生。他没再追问,
转身时悄悄慢了点脚步,余光瞥见她正低头安抚受惊的小伙计,指尖轻轻拍着伙计的手背,
动作又利落又温柔,倒跟刚才那伶牙俐齿的样子有点不一样。张叔凑过来,
压低声音说:“二小姐,这是大理寺少卿陆景渊,这次专门来苏州查‘醉春红’的案子。
听说这人特正直,就是脾气太严,前几天还把苏州知府的小舅子给办了,咱可得小心点,
别惹着他。”张晓静点点头,心里却犯了嘀咕:陆景渊那眼神,不像是单纯的怀疑,
倒有点探究的意思 —— 说不定他也觉得这案子不对劲?接下来几天,
张晓静一边盯着胭脂铺的生意,一边偷偷查 “醉春红” 的药材来源。
她翻了铺子里剩下的账本,发现三个月前,药材供应商突然从合作了十年的李记,
换成了一家新开的 “王记药材行”。更奇怪的是,换供应商的事,是账房刘叔一手操办的,
爹和张叔都没怎么过问。“张叔,刘叔为啥要换供应商啊?李记的药材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 张晓静问。张叔想了想,皱着眉说:“当时刘叔说,李记的药材涨了价,
王记给的价钱低,还送货上门。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李记的老板跟咱是老交情了,
涨价肯定会提前跟咱说的,可刘叔说都谈好了,我也就没多问…… 现在想想,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张晓静心里咯噔一下 —— 看来刘叔的失踪,跟王记脱不了干系。
她让苏明远去打听李记的下落,没半天,苏明远就跑回来了,满头大汗:“妹妹,
我找着李记老板了!他现在在城郊摆摊卖菜呢,说王记的人逼他转行,还抢了他的客户,
他不敢再做药材生意了!”“走,咱去找他!” 张晓静立马起身。城郊的菜市场又脏又乱,
张晓静跟着苏明远绕了好几个弯,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李记老板。他穿着粗布短打,
头发花白,正蹲在地上给青菜浇水,跟账本上那个精神矍铄的老板判若两人。“李伯伯!
” 张晓静走过去,轻声喊他。李老板抬头一看,愣了愣,赶紧站起来:“二小姐?
你咋来了?” 他左右看了看,拉着张晓静往旁边的小巷里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王记的人还在盯着我呢!”到了巷子里,李老板才敢开口:“三个月前,
王记的老板王元宝找到我,说要我把苏家的药材供应权让给他,还说给我五十两银子。
我不答应,他就带了几个人来砸我的铺子,还威胁我说,要是不转行,
就对我家人下手…… 我没办法,只好把铺子卖了,躲到城郊来。
”“那您知道王元宝给苏家送的药材有问题吗?” 张晓静追问。
李老板叹了口气:“我听说了‘醉春红’的事,八成是王元宝搞的鬼。他那人黑心的很,
以前在京城就做过掺假药材的勾当,被人追着打,才跑到苏州来的。
”张晓静心里有了底 —— 王元宝就是想搞垮苏家,独占苏州的胭脂药材市场!
她谢过李老板,又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住,等案子查清了,
再帮他重新开药材行。回到胭脂铺,张晓静正想跟张叔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就见苏明远慌慌张张跑进来:“妹妹!不好了!王记的人在对面盯着咱铺子呢!
”张晓静走到门口,偷偷往对面看 —— 两个穿黑衣服的汉子靠在墙上,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胭脂铺,一看就没安好心。“别理他们,该干啥干啥。” 张晓静吩咐道,
“哥,你多盯着点,别让他们进来捣乱。”可到了傍晚,麻烦还是来了。
张晓静带着伙计小福子去王记附近蹲点,想看看他们晚上有没有动静,没成想刚躲到树后,
就被那两个黑衣汉子发现了。“你们在这儿干啥?” 一个汉子走过来,伸手就要抓张晓静。
小福子才十五岁,吓得直哆嗦。张晓静正要往后退,冷不丁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直接把她拽到身后。“陆大人?” 张晓静抬头,撞进陆景渊深沉沉的眼睛里。
他身上有淡淡的墨香,还混着雨后的青草味,莫名让人安心。“苏二小姐大晚上在这儿晃,
就不怕危险?” 陆景渊声音还是冷的,手却没松开她的手腕,
直到确认那两个黑衣汉子被他带来的官差制服了,才慢慢放开。指尖不经意蹭到她的皮肤,
两人都顿了下,空气里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我查王记的底细呢。” 张晓静稳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