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不大,却足够密集,打在脸上有种黏腻的刺痛感,顺着衣领钻进脖子,激得人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这栋五层的老楼,在灰蒙蒙的雨幕里,像一块被岁月浸泡得发胀、即将溃散的旧海绵。
墙皮斑驳得惊人,大片大片地鼓起、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体,如同溃烂的皮肉下***的骨骼。
砖缝里积着黑绿色的苔藓,偶尔有蜗牛拖着湿漉漉的壳爬过,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迹,很快又被雨水冲散。
每一扇窗户的窗棂都结满了厚厚的、蛛网般的锈迹,仿佛已经几十年未曾开启,玻璃上蒙着的灰尘被雨水洇湿,形成一道道浑浊的水痕,从外面根本看不清屋内的景象。
楼牌上“红旗楼”三个字,曾经或许鲜红夺目,如今却褪成了一种近乎病态的淡粉色,边角卷曲,风一吹过,就簌簌地往下掉着漆皮的碎渣,混在雨水泥泞里,无声无息地融进路边的排水沟。
搬家师傅是个黝黑精瘦的中年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
他把我的箱子有些粗暴地往楼道口一墩,箱子轮子“咔嗒”响了一声,像是要散架。
接过钱时他眼神有些闪烁,手指在裤兜里攥了攥,急匆匆地就要冲回雨里。
他的裤脚已经溅满了泥点,跑出两步却又猛地停下,回头朝我喊,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失真,带着点说不清的急切:“小伙子,听我一句,这楼……夜里别开门啊!
尤其是听到‘哗啦’声的时候!”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流下,淌过他略显焦急的脸,在下巴尖聚成水珠滴落。
我当时只以为是老城区老师傅些莫名其妙的讲究或怪癖——毕竟这种年头久远的老楼,总免不了有些捕风捉影的传言。
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谢谢师傅”。
没成想,这句没头没尾的叮嘱,在后来的无数个深夜里,成了我午夜梦回时,唯一能抓住的、冰冷的救命符。
楼道里光线昏暗,只有尽头一扇积满灰尘的窗户透进一点天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满是裂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