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深比林砚舟大两岁,比苏晚卿大一岁,三个孩子从小在槐树下滚大,槐花落时能积起半尺厚的白,踩上去软得像云。
苏晚卿总爱穿粉布裙,跑起来裙摆扫过槐花,能惊起一串粉白的碎影。
她爬树不如林家兄弟利索,每次卡在半腰,最先伸手的准是林砚深。
他话少,指尖总带着磨出来的薄茧,拉着她的手腕往上送时,力道稳得让人安心。
林砚舟则在树下跳着喊:“晚卿姐,你看我给你摘的槐花蜜!”
他总爱弄些新鲜玩意儿,蜜里掺着野薄荷,凉丝丝的甜。
两家是世交,苏父和林父年轻时一起在矿上待过,苏母生晚卿那年,林母正怀着砚舟,酒过三巡,两家爹拍着桌子定了亲 —— 等砚深和晚卿长大,就让他们成亲。
那时砚深刚满三岁,攥着晚卿的小拳头,把刚摘的槐花往她嘴里塞,含糊地说:“媳妇,吃。”
晚卿咯咯笑,把蜜抹在他脸上,砚舟在旁边噘着嘴,抢过蜜罐说:“这是我的,晚卿姐只能吃我的。”
后来孩子们长到十岁,晚卿还是爱跟在砚舟身后跑。
砚舟会捉萤火虫装在玻璃罐里给她当灯,会爬得老高摘最甜的槐花,会在她被巷口恶狗追时,把她护在身后拿石头砸狗。
砚深总是跟在后面,默默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 帮被石头砸破的狗包扎,把砚舟踩断的槐树枝绑好,再给晚卿擦掉脸上的泪渍,递上一块包在油纸里的奶糖。
晚卿十五岁那年,槐花开得格外盛。
她坐在槐树上看书,风一吹,书页里落进几朵槐花。
砚深从田里回来,肩上扛着锄头,看见她在树上,脚步顿了顿:“小心摔下来。”
晚卿晃着腿笑:“砚深哥,你看这书里写的,说喜欢一个人会心跳加快。”
砚深的耳尖红了,低头踢开脚边的石子:“别瞎看这些。”
这时砚舟跑过来,手里举着个纸鸢:“晚卿姐,我们去放风筝!”
晚卿立刻从树上下来,裙摆上还沾着槐花瓣。
砚深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把落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指尖拂过书页上的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