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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辈人提起大山深处那座石庙,总是含糊其辞,用长满老茧的手指向云雾缭绕的峰峦,

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那地方…唉,不说也罢,反正,莫靠近,莫打听。

”追问得紧了,最多也只换来一句更沉的告诫:“里头供着的,不是啥正经神道。

”至于究竟是什么,那名字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终是没人敢吐出来。我们四个,

打小一起在城里长大,听腻了钢筋水泥的喧嚣,对这类乡野奇谈最是来劲。越是讳莫如深,

越是心痒难耐。阿杰搞了个民间探险频道,正愁没猛料;胖子胆子大,嘴上皮,

号称要科学破除迷信;小婉好奇心最重,撺掇得最起劲;我,算是记录者,

扛着那台二手买来的、颇有些分量的摄像机。我们带着一股子不信邪的冲劲,

、甚至还有胖子不知从哪弄来的电磁场检测仪——一头扎进了那座被传说浸染得墨绿的大山。

---山里的空气湿漉漉的,带着陈年腐叶和泥土的腥气。GPS信号时断时续,

最后彻底成了乱码,只能靠着老人言语里拼凑出的模糊方向和一本泛黄的旧地图摸索。

路比想象中更难走,虬结的树根像埋伏的怪蛇,潮湿的石头上覆满滑腻的青苔。

四周静得异样,连常见的鸟鸣虫嘶都稀罕得很,只有我们沉重的呼吸和脚步踏碎枯枝的声响,

格外刺耳。“我说,这地方邪门啊,”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喘着粗气,“走了大半天,

连只兔子都没瞅见。”阿杰走在最前,用工兵铲劈开纠缠的藤蔓,头也不回:“怕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谁怕了!”胖子梗着脖子,“我就是觉得,这安静得…有点瘆人。

”小婉跟在我身边,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睛亮晶晶的,

低声道:“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看着。”我举起摄像机,镜头扫过浓得化不开的绿荫,

那些扭曲的枝干在取景器里张牙舞爪。确实,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终于,

在日落前,我们找到了它。那石庙几乎与山岩融为一体,被厚厚的苔藓和爬藤覆盖,

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像山体裂开的一道沉默的伤口。庙门早已不知去向,

只留下一个门槛,磨得中间微凹。站在门口,一股带着陈朽灰尘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

激得我们齐齐打了个寒颤。庙内空间比从外面看要深邃得多。光线昏暗,

只有几缕残阳从坍塌的顶棚缝隙里斜射进来,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柱,

浮尘在光柱中狂乱舞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像是旧书、香料和某种更深沉、更***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然后,我们看见了那些铃铛。

无数枚青铜铃铛,用暗红色的、看不出材质的细绳悬挂在穹顶之下,高低错落,密密麻麻。

它们静止着,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沉默如墓。“搞什么,弄这么多铃铛…”胖子嘀咕着,

好奇地往前凑,想看得更仔细些。就在这时,一阵极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叮铃”声,

毫无征兆地响起。不是风。庙里空气凝滞,连浮尘的舞动都慢了下来。那***空灵、幽远,

仿佛直接响在耳膜深处,又像是从极古老的时空彼岸传来。一下,

两下…继而连成一片细碎而杂乱的轻响。我们全都僵住了,汗毛倒竖。

我猛地将摄像机镜头对准头顶那片摇曳的青铜森林。取景器里,那些铃铛兀自轻轻震颤,

发出无人奏响的哀鸣。“别…别自己吓自己,”阿杰的声音有点发干,

“可能是…是地基轻微的震动,或者…或者温度变化…”没人接话。那***还在继续,

不急不徐,钻进心里,勾起一阵莫名的寒意。我们强压下心悸,开始探查。庙内空荡荡的,

没有神龛,没有牌位,没有壁画,更没有想象中的神像。只有四壁冰冷粗糙的岩石,

以及地面中央一块微微隆起、刻满了模糊扭曲字符的圆形石台。那些字符,

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文明。胖子拿出电磁场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这地方磁场有问题!”他低呼。

阿杰用强光手电一寸寸扫过墙壁和地面,除了岁月留下的斑驳,一无所获。

小婉则蹲在石台边,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临摹着那些诡异的刻痕,眉头紧锁,

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我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镜头不由自主地多次扫过那些无风自动的铜铃。这地方,处处透着反常。夜幕彻底降临,

我们不敢在庙里过夜,退到外面几十米远的一处相对平坦的林地扎营。篝火燃起,

驱散了部分的黑暗和寒意,却驱不散心头那团浓重的阴影。那若有若无的***,

似乎还在耳边萦绕。晚饭吃得索然无味。小婉显得格外沉默,早早便说头疼,

钻进了自己的帐篷。我们三个围着火堆,气氛沉闷。“明天一早就下山吧,”我打破寂静,

“这地方不对劲。”阿杰盯着跳跃的火苗,没说话,显然有些不甘心。

胖子打了个哈欠:“我看也是,邪门儿,拍的东西够用了。”睡前,

我最后一次检查摄像机白天拍摄的素材。回放到石庙内铜铃无风自响那段时,

我瞳孔猛地一缩——在镜头边缘,一个模糊的、绝非我们四人之一的暗色影子,紧贴着墙壁,

一闪而过。我立刻倒回去,定格,那影子却消失了,只剩下斑驳的石壁。是错觉吗?

还是…我没敢声张,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后半夜,

我是被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的。那声音,不像风吹树叶,

倒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硬物上刮擦。我猛地坐起,心脏狂跳。掀开帐篷一角,月光惨白,

林地寂静。那刮擦声更加清晰了,来源是…小婉的帐篷!我低声唤阿杰和胖子,

他们也被惊醒了。我们抄起手电和防身的工兵铲,轻手轻脚地靠近小婉的帐篷。

帐篷的拉链从里面拉着,透过薄薄的帐布,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里面,背对着我们,

身体有规律地微微晃动。“小婉?”阿杰压低声音喊道。没有回应。

只有那“喀啦…喀啦…”的刮擦声持续着,在万籁俱寂的深山里,令人牙酸。胖子忍不住了,

猛地拉开帐篷拉链。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打了进去。小婉背对我们坐着,身子挺得笔直,

双眼圆睁,瞳孔里却没有焦点,空洞地望着帐篷壁。她的右手食指伸出,

指甲已经劈裂、翻起,鲜血淋漓,正一下下,在帐篷内衬的帆布上,刻划着什么东西。

她对我们的闯入毫无反应,仿佛沉浸在一个无法醒来的梦魇里。“小婉!”我失声喊道。

她依旧毫无所觉,继续着她的“工作”。我们这才看清,那帆布上,

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扭曲、怪异的符号,与石庙里石台上的字符,如出一辙。阿杰壮着胆子,

上前轻轻推了推她。小婉身体一软,倒了下去,呼吸平稳,像是陷入了沉睡。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出来,处理她手上的伤。她睡得极沉,怎么叫都叫不醒。

惊魂未定的我们,将目光投向那片被血与指甲刻满符号的帐篷内衬。胖子哆嗦着拿出手机,

调出拍照翻译功能,对着那些字符扫描。进度条缓慢移动,我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终于,

结果出来了。屏幕上是几个冰冷、扭曲的汉字,像毒蛇一样钻入我们的眼睛:“祂饥饿时,

先食梦者之皮。”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们所有人。“食…食皮?”胖子声音发颤,

脸白得像纸。就在这时,

睡的小婉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的呓语:“铃…铃响了…祂醒了…”我们霍然转头,

望向几十米外那座在月光下只剩下一个漆黑轮廓的石庙。寂静无声。然而,

那种被无数双眼睛从黑暗中凝视的感觉,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祂醒了。

而“梦者”……是谁?第一章:秽土小婉是在天快亮时醒的。

彼时林间弥漫着破晓前最浓重的寒气,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白余烬。

我和阿杰、胖子几乎一夜未合眼,围坐在她旁边,神经像绷紧的弓弦。

她发出一声细微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先是茫然,

随即聚焦在我们三个写满惊惧和疲惫的脸上。“我…我怎么睡在这儿?”她撑着手想坐起来,

立刻痛得“嘶”了一声,抬起包扎着厚厚纱布的右手,满脸困惑,“我的手…怎么回事?

好痛。”我们三个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没先开口。帐篷内衬上那些血淋淋的字符,

还有那句翻译过来的谶语,像冰块一样塞在每个人的胃里。“你不记得了?”阿杰试探着问,

声音沙哑。小婉皱着眉,努力回想,最终摇了摇头:“我就记得…昨晚头很沉,很早就睡了。

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好像一直在走,在一个很大的…地方?”她揉了揉太阳穴,

“具体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看着我们异常凝重的神色,

不安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的手…”“你…你梦游了,”胖子憋不住,抢着说道,

声音带着后怕的颤音,“用指甲在帐篷上…刻了好多鬼画符!就是庙里那种!

”小婉的脸“唰”地一下失去了血色,她猛地扭头,

看向那个被我们从支架上解下来、摊在一旁的帐篷内衬。

上面暗红色的、凌乱扭曲的刻痕触目惊心,有些地方还沾着凝固的血迹。她的嘴唇哆嗦起来,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是…是我…?”她声音发颤。我把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

上面是那句翻译过来的文字:“祂饥饿时,先食梦者之皮。

”小婉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几个字上,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皮…什么皮?我的皮?

”她下意识地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手臂,仿佛在确认皮肤是否还在。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我们必须立刻下山!”我斩钉截铁地说,

再也顾不上阿杰那点不甘心了。这地方已经超出了探险的范畴,

变成了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陷阱。“对!马上走!”胖子第一个跳起来响应,

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散落的东西。阿杰这次没有反对,他脸色铁青,默默起身,

开始拆卸帐篷。他的摄像机就放在一旁,镜头盖都没开。小婉瘫坐在那里,抱着膝盖,

身体微微发抖,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座在晨曦微光中逐渐显露出更多细节的石庙,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装,几乎是逃离般地沿着来路往回走。

来时的那点兴奋和好奇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急于脱离此地的仓皇。

林间的寂静不再让人感到宁静,反而更像是一种压抑的、充满恶意的注视。

每一根摇曳的树枝,每一片飘落的树叶,都似乎潜藏着危险。然而,路,不对了。

来时做的标记,有些消失了,有些却出现在完全不该出现的方向。GPS依旧是一片空白。

我们凭着记忆和指南针指针偶尔会神经质地轻微摆动走了近两个小时,

非但没有找到下山的路,反而绕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山谷。谷底弥漫着灰白色的瘴气,

植被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墨绿色。“不对…这地方我们绝对没来过!”胖子喘着粗气,

脸上汗水和油光混在一起。阿杰拿出旧地图和指南针反复比对,

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方向没错啊…怎么会…”“鬼打墙…”小婉声音微弱,带着哭腔,

“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一股绝望的情绪开始在我们中间蔓延。这座山,或者说,

那座庙,并不想让我们离开。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胖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脚下一滑,

整个人猛地向下陷去!“胖子!”阿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带。

我和小婉也赶紧冲上去帮忙。只见胖子的一条腿深深陷入了一处看似平坦的草丛下,

那下面根本不是实地,而是一个被枯枝败叶掩盖的泥潭,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浑浊的气泡,

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如同腐烂尸体般的恶臭。我们三人合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胖子从泥潭里拽了出来。他瘫在地上,惊魂未定,

腿上、身上沾满了黑臭的淤泥。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他的挣扎,

那泥潭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搅动了上来——几截灰白色的、疑似动物骨头的碎片,以及,

半颗粘连着腐肉和黑色长发的、人类的头骨。那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呕——”小婉第一个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我的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胖子看着自己身上的淤泥,想到刚刚和这些东西亲密接触,脸都绿了。阿杰强忍着不适,

用工兵铲拨弄着那颗头骨附近的淤泥,又翻出了几片破碎的、看不出原貌的布料,

以及一个锈迹斑斑、样式古老的金属水壶。这不是天然的沼泽。这是一个…弃尸地?

“这山里…到底死过多少人?”阿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人能回答他。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们。

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我们卷入了一个远超理解的、危险而古老的秘密之中,

并且,很可能已经成了它的一部分。那座沉默的石庙,正用它无形的手,

将我们一步步拉回它的怀抱。第二章:回响我们搀扶着惊魂未定、一身恶臭的胖子,

逃离了那片令人作呕的腐臭泥潭。找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小溪流,让他勉强清洗了一下。

污水混着泥浆流走,但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气味,似乎已经渗进了我们的鼻腔,挥之不去。

迷路的现实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指南针的指针依旧时不时抽风般乱晃,

GPS屏幕固执地显示着“无信号”。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越来越浓的山雾里乱转,

体力与意志都在快速消耗。“不行了…歇…歇会儿…”胖子一***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脸色苍白。他腿上被淤泥里的硬物划破了几道口子,虽然不深,但在这环境下,

让人格外担心感染。小婉靠着一棵树干滑坐下来,抱着双臂,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她从早上醒来后就异常沉默,除了必要的几句话,几乎不开口。

那场诡异的梦游和刻下的恐怖谶语,显然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阿杰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子,拿出水壶灌了几大口,水顺着他的下巴淌下来,他也浑然不觉。

“妈的,这鬼地方!”他低声咒骂着,不甘和恐惧在他脸上交织。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观察四周。雾气缭绕,树木的形态在雾中变得扭曲怪异,能见度不足二十米。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连我们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粗重。“得想办法确定方向,”我说,

“不能再乱走了。”“怎么确定?指南针都疯了!”胖子没好气地说。

我抬头看了看被浓雾和树冠遮蔽的天空,太阳只是一个模糊的亮斑。

“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高点,或者…辨认一下我们来时留下的、比较独特的痕迹。

”休息了片刻,我们继续挣扎前行。这一次,走得更慢,更谨慎。

恐惧让我们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心脏漏跳一拍。

就在我们几乎要彻底绝望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阿杰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你们…听见了吗?”他声音紧绷。我们立刻屏住呼吸。起初,

只有山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和我们自己的心跳。但渐渐地,

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穿透浓雾,丝丝缕缕地钻进我们的耳朵。

叮铃…叮铃铃…是***!石庙里那些铜铃的***!这声音并非来自一个固定的方向,

而是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又像是直接响在我们的脑海深处。

它比在庙中听到时更加空灵,也更加…诱人?或者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牵引力。

“是…是那个庙!”小婉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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