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白月光回来了。她提前报备，我主动提议接机。白月光客气地说“太麻烦了吧”，
最后我们仨一起吃了顿饭。结束时他抢着买单时，我老婆偷偷把账结了。后来有朋友问我。
你老婆白月光回来了，你不在意吗?说实话，我真不在意。1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
许沁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我。“顾远航回来了，说晚上想约我吃饭，叙叙旧。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公事。我“唔”了一声，从手里的书上抬起眼，
看着她。“顾远航？”我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假装在回忆。其实不用，
这名字在她为数不多的大学故事里，出场率高得惊人。品学兼优，学生会主席，
建筑系的明星，也是当年全校女生公认的白月光。当然，也包括我老婆许沁。“就你们俩？
”我问。“他这么说的。”许沁点点头，目光坦然地看着我，“我觉得不太合适，
正想回绝他。”我笑了笑，把书合上，放到一边。“别啊，老同学回国，接风洗尘是应该的。
你一个人去确实不合适，”我顿了顿，拿起自己的手机，“把他联系方式推给我，我来安排。
就说我们夫妻俩一起，请他吃个饭。”许沁愣住了，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化为暖意。她没多问，顺从地把顾远航的名片推了过来。“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介意什么？介意我老婆魅力太大，
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惦记？”我凑过去，压低声音，“还是说，你觉得你老公我，
会输给一个活在回忆里的人？”她的脸颊泛起红晕，伸手轻轻捶了我一下。“没个正经。
”我加了顾远航的微信，顶着情侣头像的账号，发出了第一条信息。“你好，顾学长，
我是许沁的丈夫，陈舟。听许沁说你回国了，我们夫妻俩为你接风，时间地点你来定。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有了回复。一个礼貌又客气的笑脸表情，
跟着一句话：“太客气了，陈舟兄。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破费。我来安排吧，就明晚七点，
在‘浮光’法餐厅如何？我跟那里的主厨很熟。”“浮光”。本市人均消费最高的餐厅之一，
以其独特的建筑设计和一位难求的窗边位而闻名。我看着这个名字，有点想笑。这家伙，
还是跟大学时一样，喜欢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在不动声色间，展示自己的品味和实力。
他大概以为，许沁会惊叹于他的品味，而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丈夫，
会在这场精心布置的“鸿门宴”上，感到局促和自卑。他不知道，“浮光”这个项目，
从概念设计到结构落成，总工程师的签名栏里，签的就是我的名字。我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放下手机，继续看我的书。厨房里传来许沁做饭的声音，油烟机嗡嗡作响，
混合着锅铲和铁锅碰撞的清脆声响。这，才是我的人间。至于顾远航，
不过是人间偶尔飘过的一缕炊烟，风一吹，就散了。2第二天傍晚，
我开着那辆开了五年的大众，载着许沁去机场。“我们直接去餐厅不好吗？还特意来接，
太隆重了。”许沁拨弄着副驾遮阳板上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那不行，
”我煞有介事地说，“第一面，就得让他看到，你是有主的。而且，主还亲自来宣示主权了。
”许沁被我逗乐了，白了我一眼。“幼稚。”我们到的时候，顾远航的航班刚刚落地。
站在国际到达的出口，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他。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
手腕上是百达翡丽的表，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锐利又自信。他推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
整个人就像是从财经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精英。他看到了许沁，眼睛一亮，
脸上立刻堆起灿烂的笑，张开双臂就迎了过来。“阿沁，好久不见！”我站在许沁身边，
没有动。就在他即将碰到许沁肩膀的那一刻，许沁很自然地往我身边退了半步，
躲开了那个拥抱，然后笑着介绍：“顾学长，这是我先生，陈舟。
”顾远航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他转向我，主动伸出手。“陈舟兄，
你好。经常听阿沁提起你。”“是吗？”我握住他的手，不轻不重，“我倒很少听她提起你。
”顾远航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在我看来，成年人之间的较量，
没必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他是来者，我是主人，他是挑战者，我是守擂的。
规则得由我来定。“陈舟兄真会开玩笑。”他松开手，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
我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普通的T恤，一条水洗牛仔裤，脚上是双帆布鞋。
和我身边穿着连衣裙，化了淡妆的许沁站在一起，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
和对面西装革履的顾远航比起来。他眼底那丝一闪而过的轻视，我看得清清楚楚。很好，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走吧，顾学长，车停在外面。”我伸手揽住许沁的肩膀，姿态亲密。
“我叫了车。”顾远航说。“退了吧，”我语气平淡，不容置喙，
“哪有让客人自己打车的道理。”去停车场的路上，顾远航和许沁并排走着，
聊着一些大学时的趣闻。我在许沁的另一侧，安静地听着。顾远航的声音很好听，富有磁性，
他讲的故事也很有趣，总能精准地戳中许沁的笑点。他聊起当年他们一起做的模型，
聊起为了一个课题熬过的通宵，聊起毕业设计拿奖后的那次庆功宴。每一个故事里，
都有他和她。而我，像个局外人。我能感觉到顾远航的余光时不时地瞟向我，
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他以为这些共同的回忆是他的武器，能勾起许沁的怀念，
能让我这个后来者感到嫉妒和不安。他太想赢了，所以反而显得急切。走到停车场，
他看到我的那辆大众时，眼神又变了变。那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陈舟兄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坐进后座，随口问道。“自由职业。”我一边发动车子，
一边回答。“自由职业好啊，时间自由。”他笑了笑，话锋一转，
“阿沁现在是公司的设计主管了吧？我听说了，很能干。不过她们公司那个平台还是小了点，
有点屈才。我这次回来，打算自己开个事务所，正缺一个能挑大梁的合伙人。
”这话是对许沁说的，但每个字都像在敲打我。一个“自由职业”的丈夫，
一个事业停滞不前的妻子。一个前途无量的海归精英，一个可以提供广阔平台的“拯救者”。
这剧本，他自己都快信了吧。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许沁开了口，
声音清清冷冷：“谢谢学长好意，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没想过换。”顾远航碰了个软钉子，
有些尴尬，只好干笑了两声，看向窗外。“这几年，这城市变化真大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车子正经过市中心的地标建筑——双子塔。“是啊，”我应和道，
“每天都在变。”顾远-航看着那两座高耸入云的大楼，
语气里带着向往和一丝敬畏：“这双子塔的设计，真是神来之笔。它的设计师‘C’，
一直是我最崇拜的偶像。可惜他太神秘了，从不露面。如果能见他一面，当面请教，
我这次回国也算圆满了。”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许沁在副驾上，不动声色地伸过手，
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转头看她，她正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笑意和一点点安抚。
我忽然觉得，顾远航有点可怜。他拼命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却不知道，
他最崇拜的那个“神”，正开着一辆破大众，载着他去吃饭。而他想撬走的那个人，
是我“神话”的唯一知情者和守护者。3“浮光”餐厅名不虚传。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餐厅内部的设计充满了未来感和艺术感，光影交错，如梦似幻。
侍者领我们到预留的窗边位，顾远航很绅士地为许沁拉开椅子。他熟练地和侍者用法语交谈，
点了招牌菜和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举手投足间，都是精英阶层的从容和优雅。
“这家餐厅的设计师，是法国的建筑大师皮埃尔。他的作品，最擅长利用光线和空间，
制造一种流动的诗意。”顾远航端着酒杯，摇晃着里面深红色的液体，侃侃而谈。
“我去年在巴黎，有幸和他一起吃过饭。一位非常有趣的老先生。”他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许沁安静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偶尔附和一两句，礼貌但疏离。我叉起一块芦笋，
慢悠悠地嚼着。“诗意是有了，”我咽下嘴里的食物，忽然开口，“可惜，实用性差了点。
”顾远航的演讲被打断，他挑了挑眉，看向我：“陈舟兄有何高见？
”“为了追求所谓的诗意，他牺牲了太多的功能区。”我用餐刀指了指不远处的吧台，
“比如那里，动线设计不合理，服务生的行走路径和客人的路径有太多交叉点，
高峰期很容易发生碰撞。而且，为了保证整体的弧线美感，所有的承重柱都做了内嵌式处理，
结构稳定性会打折扣。如果遇到高烈度地震，这里会是第一批倒下的建筑。”我的声音不大，
但足够清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许沁停下了刀叉，抬头看着我，
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顾远航脸上的自信，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紧锁，似乎在脑海里进行专业的推演。他是个聪明人，
也是个真正的内行。所以他明白，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切中了要害。这些问题，
不是普通食客能看出来的，甚至一般的建筑师，如果不仔细研究图纸，也很难发现。
“陈舟兄……也是学建筑的？”他试探着问。“略懂一点。”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这顿饭后半段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顾远航不再高谈阔论，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专业上引，似乎想找回场子。从古典主义到后现代，
从高迪到扎哈，他抛出一个个名词和理论。而我，总能在他最得意的地方，
轻描淡写地补充一两句，或者，提出一个让他哑口无言的问题。比如，
他盛赞某个著名歌剧院的声学设计时。我会问他：“你知道为了达到这种混响效果，
设计师在天花板的龙骨里填充了多少克重的特殊羊毛毡吗？”他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些数据，
根本没有对外公布过。那是只有项目核心团队才知道的秘密。而我，
恰好就是那个团队的顾问。一顿饭吃完，顾远航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他看我的眼神，
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困惑，再到后来的惊疑不定。结账的时候，他几乎是抢着掏出钱包，
像是要证明什么。“这顿我来，千万别跟我抢。”他把卡递给侍者。几秒后，
侍者拿着卡回来，礼貌地躬身：“抱歉，先生。许沁女士在来之前，
已经为今晚的消费预付了全款。”顾远航彻底愣住了。他看向许沁，许沁只是笑了笑，
然后转头对我眨了眨眼。那眼神好像在说：看，我配合得不错吧。我回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回家的路上，顾远航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我能想象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精心策划了一场完美的“个人秀”，结果，主角不是他，
他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顶多算个被耍得团团转的道具。他想用金钱和品味来碾压我，
结果被我老婆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他想用专业和阅历来打击我，
结果被我这个“自由职业者”上了一堂专业课。今晚，他输得很彻底。4“你老实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把顾远航送到酒店后，回家的车里，许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你老公啊。”我打着方向盘，笑嘻嘻地说。“说正经的。”她板起脸，
“你对‘浮光’的了解，比它的设计师还清楚。还有那些建筑项目的数据，你怎么知道的？
”“看书看的啊。”我随口胡扯。“哪本书会写龙骨里羊毛毡的克重？”她显然不信。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以前帮一些项目做过顾问。都是匿名的。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最后，她没再追问，
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陈舟，你藏得可真深。”我知道，她只是在乎我，而不是怀疑我。
我们的信任，早在当年她不顾家人反对，选择嫁给一无所有的我时，就已经牢不可破。
风波并没有就此平息。顾远航似乎被激起了斗志。几天后，许沁告诉我，
顾远航通过他的关系，给她们公司拉来一个大项目——一个度假村的规划设计。条件是，
必须由许沁来担任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全程和他对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拒绝了。”许沁说，“但我们总监没同意，这是公司今年最大的单子。”“那就接。
”我说。“可是……”“没什么可是的，”我打断她，“工作是工作。
他要是敢在工作之外做什么，你告诉我。”我表现得越大度，许沁反而越是小心。
她每天回来都会跟我报备行程，跟顾远航的每一次会议，每一次通话，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她是在给我安全感。但这事，很快就变了味。顾远航约许沁在咖啡馆讨论方案，
顺手送了她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说是“庆祝我们再次合作的礼物”。
许沁当场就拒绝了，语气很重。她说：“顾学长，请你自重。我跟你只是工作关系，
这种礼物我不能收。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会引起误会的事情。”她做得很好，很决绝。
但坏就坏在，这一幕，被公司里一直嫉妒她的同事拍了下来。照片拍得很巧妙，
只拍到顾远航把首饰盒推到许沁面前，和许沁伸手去拿其实是推回去的瞬间。
照片配上一段阴阳怪气的文字，被发到了公司的大群里。“有些人啊，真是好手段。
一边吊着海归精英，一边又舍不得家里的。这是想两头都占着？
”“那男的不是上次开法拉利来接她的吗？怪不得能空降当主管。”“呵呵，什么年代了，
还信什么才华，不如有个好老公……或者，好备胎。”一时间，谣言四起。
许沁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她那天回家，眼睛是红的。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