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亲了我五十多岁地中海发型的领导。不是贴面礼，

是结结实实亲在他油光锃亮的大脑门上。王总当时正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膀，

说：“周正啊，好好养伤，公司都需要你这样的老黄牛。” 感动，

铺天盖地的感动涌上心头。然后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了。他脸上的错愕和肥肉的颤抖，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只是个开始。从ICU转入普通病房后，

我患上了一种怪病——但凡有人对我表达关切，我就会忍不住想亲他。亲领导，亲同事，

亲丈母娘……我，周正，宏图设计院出了名的老好人，成了全院闻名的“接吻狂魔”。

他们都说我疯了，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我眼睁睁看着妻子孟瑶的眼神，从疼惜变成厌恶，

我知道，我的人生，正在坠入一个比工地脚手架更深的深渊。1我叫周正，在别人眼里，

我名字里的“正”字，就是正直、端正，甚至有点正直到窝囊的代名词。在宏图建筑设计院，

我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项目奖金，马超说家里最近手头紧，刘菲菲说要买新出的包，行，

我少拿点，年轻人嘛，需求多。周末加班，领导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有个图得急着改，

周正你最稳重，拜托了。好，我老婆那边，我来解释。我以为与人为善，路总会越走越宽。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别人好，别人总会记在心里。直到“云顶天廊”这个项目。

这是公司近年最重要的地标性建筑，我熬了无数个大夜，才把设计方案磨到完美。

那天去工地勘察，我像往常一样，冲在最前面。三米高的脚手架，不算高，

我上上下下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但那天，我就是脚下一滑，眼前一黑，

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摔了下去。失去意识前，我最后一个念头是：操，

这下赶不上给孟瑶过生日了。等我再睁开眼，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ICU的白炽灯晃得我眼睛疼。孟瑶就趴在我的病床边，

曾经那个爱笑爱打扮的姑娘，此刻憔悴得像一朵脱了水的花。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挽着，

眼眶深陷，布满了蛛网一样的红血丝。我动了动手指，她立刻惊醒，抓住了我的手。那只手，

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你醒了？周正，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后来我才知道，我在鬼门关前转了半个月。为了支付高昂的医疗费，

孟瑶二话不说，卖掉了我们俩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换大房子的首付款。那笔钱，

是我们对未来所有美好生活的期盼。钱不够，她又放下脸面，

回头去求了关系本就不算融洽的娘家。我能想象得到，她低声下气借钱时，

会受到多少冷眼和奚落。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心里却像被刀子反复地割。

我握紧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想给她一点温度。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暗暗发誓，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加倍对她好，把她受的这些委屈，全都弥补回来。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们就能回到过去，甚至拥有更好的未来。

我完全没意识到，一场真正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2从ICU转到普通病房那天，

我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孟瑶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虽然依旧疲惫。

领导和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看我，病房里一时间堆满了果篮和鲜花。部门王总握着我的手，

痛心疾首：“周正啊，你可是咱们院的顶梁柱，这下可得好好休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全身。是啊，领导还是器重我的，同事们也关心我。我张了张嘴，

想说句“谢谢王总”，可话到嘴边，身体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给提了起来。我猛地凑上前，

在王总那光可鉴人的地中海上，“吧唧”亲了一口。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了。

王总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那表情比见了鬼还精彩。他身后的马超和刘菲菲张大了嘴，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孟瑶的笑容僵在脸上。我自己也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了什么？我想道歉，想解释，可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诡异的事情，

从那一吻开始，彻底失控。几天后，孟瑶的母亲来看我。她坐在床边，

一边削苹果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我：“叫你小心点小心点，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拖累我女儿跟着你受罪。”虽然话不好听，但我知道她也是关心。

一股愧疚和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然后，就在我妈错愕的注视下，我抓过她的手，

虔诚地在她布满皱纹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我妈“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像躲瘟神一样躲到墙角，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离谱的是马超。他又来“探望”我，

假惺惺地说：“正哥，你安心养病，项目上的事有我呢，保证给你盯得妥妥的。

”他那副虚伪的嘴脸让我恶心，可身体却诚实地涌起一股被“关怀”的冲动。

我一把将他拽过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还在他错愕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马超整个人都石化了，那表情，活像吞了一只苍蝇。我疯了。这是所有人的结论。

我自己也快被逼疯了。每次“发病”后，我都恨不得立刻从窗户跳下去。

那种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做出种种荒唐举动的羞耻感，

快把我整个人都撕裂了。最让我痛苦的，是孟瑶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

到后来的困惑、不解，最后，只剩下无法掩饰的冰冷和厌恶。

她开始下意识地躲避我的任何触碰。我伸出手想拉拉她，她会像触电一样缩回去。晚上，

她宁可在狭窄的陪护床上蜷缩一夜，腰酸背痛，也不愿意靠近我的病床半步。我们之间，

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而那道墙，叫“恶心”。3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自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一个来查房的年长女护士，看我气色不错，

便多嘱咐了两句：“恢复得挺好，小伙子身体底子不错。回家也要注意营养，

让你爱人多给你炖点汤。”又是这种关怀。我心里警铃大作，拼命想控制住自己，

指甲都快把掌心掐出血了。可没用，那股邪门的冲动像洪水猛兽，瞬间冲垮了我脆弱的理智。

我几乎是扑了过去，抓住了护士的手，脸上挂着我自己都觉得猥琐的笑容，

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谢谢你，你真是白衣天使……”护士吓得花容失色，

尖叫着甩开我。孟瑶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回病床上，连声对护士道歉。

等护士惊魂未定地离开后，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孟瑶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只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周正，”她终于转过身，

眼睛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淬了冰的厌恶和鄙夷，“你真让我觉得恶心。”那句话，

像一把又冷又利的冰刀，噗嗤一声，精准地***了我的心脏，还狠狠地搅了搅。我为你拼命，

我为了这个家差点死了，你却嫌我“脏”？巨大的屈辱和被背叛感，

像岩浆一样在我胸口翻涌，烧掉了我最后一丝理智。那个温和谦让的“老好人”周正，

在那一刻，死了。出院后，我们的家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战场。她不理我，

我就故意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把她的化妆品扫到地上，把她的衣服扔得满地都是。她指责我，

我就用这辈子说过最恶毒的话骂回去，骂她无情无义，骂她在我最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我们从冷战升级到激烈的争吵，家里的东西被我们砸了个遍。有一次，争吵再次升级。

她通红着眼睛骂我疯子，骂我不正常。我被***得失去了控制，上前去推她，想让她闭嘴。

她踉跄着后退，没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里，不再是厌恶，

而是惊恐。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会伤害她的怪物。那一瞬间，我猛然惊醒。

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也看到了自己狰狞扭曲的脸。我……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亲手把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打碎了。万念俱灰中，我把自己关在书房，

像一头困兽。深夜，我听到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悄悄打开一条门缝，

看到孟瑶拿着手机，鬼鬼祟祟地走到了阳台，还关上了玻璃门。

我以为她又在向闺蜜哭诉我的种种不堪。我靠在门后，竖起耳朵，

想听听她又会如何控诉我这个“疯子”。然而，一个飘入我耳中的词，

却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我清楚地听到她说：“……对，他的情况……想咨询一下，

这种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的‘不当亲密行为’，如果我现在提出离婚，在财产分割的时候，

会不会成为对女方有利的证据？

”4“心理评估”、“有利证据”、“财产分割”……这几个冰冷的词语，

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从阳台的门缝里钻进来，刀刀扎在我心上。我靠着冰冷的墙壁，

浑身都在发抖。我以为她在哭诉，在找人倾诉痛苦，可她竟然在咨询律师！她要离开我。

这个我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女人，这个我以为可以同甘共苦的妻子，

在我摔断骨头、神志不清、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想的不是如何治好我，

也不是如何陪我度过难关，而是在冷静地计划着如何“处理”掉我这个“脏了”的麻烦，

并从中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我差点为了我们的未来死在工地上，

醒来后却成了她急于甩掉的垃圾。原来那些日子的悉心照料，那些憔悴和眼泪，

都他妈是装出来的？还是说，在她眼里，我这个丈夫的价值，还不如一套房子的首付？

万念俱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心死了，比身体的任何伤痛都更痛。

就在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在家里游荡时，门铃响了。马超和刘菲菲又来了，

依旧是提着一个硕大的果篮，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关切笑容。“正哥，嫂子，我们来看看你。

最近感觉怎么样？病情有没有好点？”马超一脸诚恳地问。刘菲菲也跟着附和：“是啊正哥，

你可得放宽心，千万别有心理压力。”她一开口，一股甜得发腻的香水味就飘了过来。

这味道……好熟悉。我混沌的脑子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猛地闪现出来。

坠落那天，在工地的临时休息室里，天气闷热，我满头大汗。

马超“好心”地递给我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说：“正哥，辛苦了，先喝口水歇歇。

”当时刘菲菲就在旁边，补着妆，身上喷的就是这种甜腻到让人头晕的香水味。我没多想，

接过来就灌了大半瓶。喝完没多久，我就感觉头晕目眩，脚步发虚。

他们俩还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我，说：“正哥你是不是中暑了？走，

我们扶你到外面透透气，顺便再看看现场的细节。”然后，我就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

这不是意外！一个惊雷在我脑中炸开。那瓶水！那股香水味！我的头晕！我的坠落！

我的“接吻病”！孟瑶的厌恶！她要离婚！这一切的一切，像一根线，瞬间被串了起来。

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两个满脸写着“关切”的男女。他们的笑容在我眼里，

变得无比狰狞。这是一个局！一个从头到尾都设计好了的，要将我彻底毁掉的局！

5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我明白了。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只有我知道，

我是被算计了。马超和刘菲菲，这两个我平日里多加照拂的同事，

竟然就是把我推下深渊的黑手。我不能冲动，不能现在就撕破脸。我没有任何证据，

光凭一个模糊的记忆和不靠谱的嗅觉，只会被他们当成疯话。我看着他们虚伪的表演，

心里冷笑，脸上却挤出一个更加痴傻的表情。“菲菲……你真好闻……”我眼神迷离，

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地朝她凑过去。刘菲菲吓得尖叫一声，躲到马超身后。马超赶紧拦住我，

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嫌恶，嘴上还说着：“正哥，你冷静点！我是马超啊！

”“我知道……”我嘿嘿傻笑着，一把抱住他，“好兄弟，谢谢你来看我。

”送走这两个瘟神后，我立刻关上门。脸上的傻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彻骨的冰冷。

我要反击。我开始装得更加疯癫。孟瑶在家的时候，

我会故意对着电视里的女明星犯“花痴”，或者对着墙壁喃喃自语。

我用这种方式麻痹所有人，让他们对我彻底放下戒心。暗地里，

我以“想找个心理医生做康复治疗”为借口，联系上了我大学时最好的哥们儿，

一个现在在省立医院当主治医生的同学。我没敢在电话里说太多，只约了他出来见面。

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里，我把我所有的怀疑和盘托出。“你是说，你怀疑有人给你下了药，

导致你坠楼，并且出现了后续这些行为失控的症状？”同学听完，眉头紧锁。“对。

”我把我能回忆起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他，包括那瓶水的口感有点发涩，

以及刘菲菲身上那股特殊的、甜腻的香水味。“这听起来太像小说情节了，”他沉吟道，

“但也不是没可能。有些罕见的化学物质，确实能引起神经系统的紊乱。你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