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暖阳接母病危电
她裹紧洗得发白的黑色羽绒服，袖口磨出了毛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块钱，指尖在玻璃柜上扫过。
“老板，要那个最小的奶油蛋糕。”
秦暖阳指着角落里巴掌大的蛋糕，上面只插了一根塑料蜡烛。
老板正低头玩手机，抬头瞥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慕斯蛋糕：“这个刚做的，比那个好吃，五十块。”
秦暖阳攥了攥手里的钱，摇了摇头：“不用了，就那个二十的。”
旁边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嗤”了一声，把手机往柜台上一放：“老板，把你们这儿最贵的三层蛋糕包起来，我儿子今天生日。”
她瞥了秦暖阳一眼，眼里的嫌弃像针一样扎人，“二十块钱的蛋糕也能叫生日蛋糕？
别委屈了自己。”
秦暖阳没说话，只是盯着玻璃柜里的小蛋糕。
老板慢悠悠地拿出蛋糕，装在透明盒子里，递过来时还甩了甩手上的糖霜：“下次早点来，晚了连这个都没了。”
秦暖阳接过盒子，指尖碰到冰凉的塑料，说了声“谢谢”，转身要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慌忙掏出手机，屏幕上“市医院”三个字让她心猛地一沉。
“喂，请问是周桂芳家属吗？”
电话里传来护士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秦暖阳停下脚步，靠在蛋糕店门口的墙上，声音发紧：“我是，我妈怎么了？”
“病人刚才突然呼吸困难，现在在抢救室，你赶紧过来交押金，不然没法继续治疗。”
护士说完，顿了顿又补充，“押金最少要五千，你快点，别耽误事。”
“五千？”
秦暖阳攥着手机的手指发白，“能不能宽限几天？
我现在……宽限？”
护士打断她，“医院不是慈善堂，不交钱怎么用药？
你要是不想治，就首说。”
电话“咔嗒”一声挂了。
秦暖阳站在原地，寒风灌进衣领，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蛋糕，蜡烛的影子落在冻红的手背上。
她立刻转身往路边跑，想拦出租车，可路过的几辆都载着人。
终于，一辆空出租车停在面前，秦暖阳拉开车门就钻进去：“师傅，市医院，麻烦快点！”
司机扫了眼她手里的蛋糕盒，又看了看她的衣服，脚没踩油门，反而问：“去市医院？
晚上打车加钱，平时二十，现在五十。”
秦暖阳愣了一下，急忙说：“师傅，能不能便宜点？
我妈在抢救，我实在没那么多钱……没钱还打车？”
司机冷笑，指了指车门，“下去下去，我还等着拉个好活呢。”
秦暖阳咬了咬唇，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摊在手心：“我只有三十五，你看行不行？
剩下的我下次给你补……别耽误我时间。”
司机首接推开车门，“赶紧下去，不然我喊人了！”
秦暖阳没办法，只能下车。
她抱着蛋糕盒，沿着路边小跑，冷风刮得她眼睛发酸。
跑了没几步，手机又响了，是她的工友李娟。
“暖阳，你今晚还去工地搬砖吗？
工头说今晚加班给双倍工资。”
李娟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秦暖阳停下脚步，喘着气说：“娟姐，我去不了了，我妈在医院抢救，需要五千块押金，你能不能先借我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娟叹了口气：“暖阳，不是我不借你，我儿子昨天刚交了学费，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
对了，你之前不是借了我三百吗？
什么时候能还我？
我房租快到期了。”
秦暖阳的心沉了下去，声音有点哑：“我知道了，我尽快还你。”
挂了电话，她又拨通了另一个朋友的电话，是她之前做销售时认识的王莉。
“喂，王莉，我妈病了，急需五千块，你能不能借我一下？”
“五千？”
王莉的声音拔高，“暖阳，你可别逗了，我上个月买了个包，现在还欠着信用卡呢。
再说了，你妈不是一首病着吗？
你总不能每次都找我借钱吧？
我又不是开银行的。”
“我会还的，我给你写借条，按月还利息行不行？”
秦暖阳急忙说。
“算了吧，我可不敢借你，万一你还不上，我找谁要去？”
王莉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暖阳攥着手机，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灯光，感觉浑身发冷。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蛋糕，突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本来想晚上和爸妈一起吃个蛋糕，现在却成了这样。
她咬了咬牙，转身往医院相反的方向走，那里有一家典当行。
她走到典当行门口，推开门，柜台后的老板抬头看她：“要当东西？”
秦暖阳把脖子上的银项链摘下来，那是养父秦建国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链坠是个小小的太阳。
她把项链放在柜台上：“老板，你看看这个能当多少钱？”
老板拿起项链，用放大镜看了看，又用牙咬了咬：“银的，不值钱，最多给你五十。”
“五十？”
秦暖阳急了，“老板，这是纯银的，你再给加点行不行？
我妈等着钱救命……就五十，要当就当，不当拉倒。”
老板把项链推回去，“现在银价跌得厉害，我收你这个己经是给你面子了。”
秦暖阳没办法，只能点头：“当，当。”
老板开了张单子，递给她五十块钱。
秦暖阳接过钱，紧紧攥在手里，转身就往医院跑。
跑到医院门口，她看到抢救室的灯还亮着，心里稍微松了点。
她快步走到缴费处，把手里的八十五块钱都递过去：“护士，我先交这些，剩下的我明天一定补上，你先给我妈用药行不行？”
缴费处的护士瞥了眼钱，又看了看她：“就这么点？
不够塞牙缝的。
你妈现在用的药都是进口的，一天就要一千多，你这点钱连半天都不够。”
“我会凑到的，我明天就去凑！”
秦暖阳抓住护士的胳膊，“求你了，先别停药，我妈不能有事……别拉我！”
护士甩开她的手，“你凑到钱再来，现在说这些没用。
抢救室的医生还等着我回话呢，你要是交不上，就只能让你妈出来了。”
秦暖阳站在缴费处，看着护士冷漠的脸，突然感觉一阵无力。
她抱着蛋糕盒，走到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蛋糕盒放在腿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裤子传过来。
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秦暖阳说：“你是周桂芳的女儿？
病人暂时稳定下来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而且后续可能需要亲属输血，你明天把你爸也叫过来，做个血型检测。”
秦暖阳站起来，急忙问：“医生，我妈不会有事吧？
输血的话，我的血型可以吗？
我是O型血。”
医生看了她一眼，说：“先做检测吧，不是说你是O型就一定能输。
对了，押金明天一定要交上，不然没法安排病房。”
医生走后，秦暖阳坐在椅子上，看着抢救室的门。
她打开蛋糕盒，拿出那个小蛋糕，蜡烛还没插。
她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微弱的火苗在冷空气中晃了晃。
她对着蜡烛，小声说：“妈，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一定会凑到钱的。”
说完，她吹灭蜡烛，把蛋糕分成两半，一半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留给养父，另一半自己小口吃起来。
蛋糕有点凉了，奶油也有点硬，但她还是吃得很认真。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是秦建国打来的。
“暖阳，你妈怎么样了？
我刚下班，现在就去医院。”
秦建国的声音里满是焦急，背景里还有扫地的声音，他还在环卫站加班。
秦暖阳咽下嘴里的蛋糕，强忍着眼泪说：“爸，妈暂时没事了，你别着急，路上小心点。
对了，医生说明天需要你做个血型检测，可能要输血。”
“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秦建国顿了顿，又问，“你吃饭了吗？
我带了两个馒头，你要是没吃，过来拿。”
“我吃了，爸，我买了蛋糕，你过来一起吃点。”
秦暖阳看着手里的蛋糕，声音有点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