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蜷缩在宽大的床上，身体微微发抖，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是破碎的玻璃，冰冷的液体，刺眼的无影灯，还有扭曲的人影和难以言喻的疼痛….....她把自己缩得更紧，嘴唇无声抖动着，像是在承受某种极大的痛苦，细白的牙齿深深陷进下唇里，尝到了血腥味也不松开。
只有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她才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从那个实验室带出来的、无法磨灭的痛苦痕迹。
人前她依旧是那个安静的、苍白的、偶尔会对着池暮露出怯怯依赖的“池年”。
房间里一片沉寂，只有窗外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冷光，池年看着每一处陈设都精致得陌生，欧式吊灯的雕花在暗处像蛰伏的影子，墙角的落地灯轮廓模糊。
她不敢再躺回去，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陌生的环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中央，呼吸里都带着紧绷的滞涩。
她需要一点熟悉的气息，哪怕只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的身影。
池年出了房间，脚步轻得像猫，本想到楼下客厅喝杯水，却看到走廊尽头书房的灯还亮着，她知道池暮在里面，此时的她太需要一个可以让她不那么害怕的环境，池暮提醒过她不要随意走动，她害怕惹池暮生气。
池年真的害怕，却还是走了过去。
虚掩的房门，池年听见了里面低低的说话声。
“……查到了，上次截胡货船的是林坤的人，他最近和境外的人走得近，估计是想逼我们退出港口，那批药物有他需要的材料，实验室是林坤的私产，主要研究人体器官再生，就是人们说的长生不老”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带着沙哑。
“让他们三个老地方见…”声音冷得像冰。
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办公椅轻微的响动，门外的池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她怕池暮发现自己听到了电话内容，慌乱之下肩头碰到了放在书房门口绿植，说大声也没有，但池暮的耳朵却能敏锐的听到。
门瞬间被拉开，池暮穿着黑色衬衫站在门口，手上拿着西装外套，眼神凌厉。
他看见门口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池年，眉头皱了起来：“看来是我的话，你没听进去”。
池年的指尖还在发抖，她看着男人熟悉的轮廓，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做噩梦了。”
她不敢说自己怕这陌生的房间，怕这空荡荡的别墅，连个佣人都没有……只能把一切归咎于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池暮的目光落在她泛白的唇瓣和汗湿的头发上，沉默了几秒，“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待着，我会让周助理叫几个佣人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
池年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攥紧衣角，声音低了些。
“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她的眼神带着点恳求。
池暮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女孩光着的脚，脚趾因为紧张蜷缩着，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把她带回来是想弄清楚林坤为什么会想要人体器官再生，在他看来这是不被世人认可的，生老病死应该顺应自然规律，照目前情况来看池暮猜想离真相越来越近。
她愣在原地，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她不知到池暮会不会带上她，首到池暮走到楼梯口“还不跟上”。
池年听到这句话来不及反应，随便穿了双鞋便跟了上去。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相对僻静的路上，池暮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路灯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冲淡了平时的冷硬。
池年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她却没有有丝毫睡意，她甚至能闻到池暮身上淡淡烟草的味道，让她莫名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