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书院的日子颇不太平。
经过前日王府宴席，同窗们都认定我这个前任“赝品”已然失势。
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很乐意添柴加火，看两个寒门女子互相撕扯。
不知从何处传开的流言四起。
他们大肆谈论我嗜酒赌钱的叔父，编造我娘亲不贞的谣言。
讥笑我在瓦舍巷弄捡食馊饭的过往。
将温嫣儿与我放在一处比较，高低立现。
众多学子开始传言是我窃取了温嫣儿的荐举名额。
嘲讽我心机深重的寒门女来贵族书院就为攀附权贵，尽是难堪入耳的言语。
我顷刻间便被有意孤立。
有心人推波助澜，存心要我难堪。
我埋头温书，并不十分在意。
连最聒噪的弹幕我都能视而不见，何况这些闲言碎语。
不过午间去膳堂用饭时，我遇着了麻烦。
不，确切地说是有人寻我麻烦。
糟了，那几个纨绔往女配这边来了！这几个少爷千金素日就爱欺辱慕昭昭！
这浩浩荡荡几个贵胄子弟过来。
随从不少，瞬时隔开大片空地。
能在膳堂用饭的多是寻常人家学子，见这阵仗都端着食盒避远了些。
这些“贵胄”有特设的单独斋舍，几乎从不踏足他们称为“庶民膳堂”的地方。
一看便是来生事的。
“慕昭昭，你怎还有脸面出现在书院？”
这不是倾慕七王爷的那位尚书千金么？两个对头碰上了？
贵女夸张地以袖掩鼻，“何处来的酸馊气？慕昭昭，听闻你最喜在泔水桶里捡食？”
“过得这般艰难，可要我们施舍些银钱？”
我抬头，面色平静：“甚好，施舍多少？”
对面一怔，随即十余人哄笑作一团。
一个公子哥嗤笑：“当真可笑，还真开口讨钱？”
另一个纨绔恶意地睨我一眼。
“这等攀附女最会装清高模样，不知从七王爷身上捞了多少，还想讨赏？给她些教训！”
他说着夺过我面前的食盒，劈头盖脸泼下！
我闪避得快，未淋到发髻。
但仍有一大片羹汤溅到了衣衫上。
“嗬，她长能耐了，还敢躲？”
弹幕里义愤填膺！
我天！原以为就是口舌之争，这般人也太欺人太甚！这不就是凌弱么！
女配还手啊！慕昭昭不是会武么？揍他们我要看以牙还牙！
她不能动手！这些权贵子弟，捏死寒门学子易如反掌！
女配为何不语？
我垂首默然盯着那片污渍。
院服是裴瑾浆洗的。
如今洗不净了。
饭菜又被人掀了，还是我最爱的炙羊肉。
我一旦腹中饥饿，脾气便会极差。
我被两个学子拽起，低头阴沉着脸被他们带走。
又是此处。
我刚入书院时，他们常将我带到这间斋舍。
这些权贵子弟从不明着动手。
不过是掌掴几下，踹几脚，扯发髻再辱骂一番罢了。
自我靠酿酒能出入王府，得萧璟青眼后，他们便不敢再欺凌我。
眼下见我“失宠”，看架势定要新仇旧怨一并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