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市首个“贞节牌坊”表彰大会上，摄像头对准我苍白微笑的脸。丈夫车祸去世三年，
我每天跪擦公婆地板，伺候小姑子洗脚，还捐肾给家族长子。
记者追捧我是“当代烈女典范”，全网女性以我为道德标尺。领奖夜我高烧40度，
婆婆收走退烧药：忍忍才像守贞的样子。为了完成丈夫的遗愿，我尽心尽力，不辞辛劳。
可却无意中听见了丈夫弟弟在银行的谈话。我哥现在过得可快活了，
小侄子现在才3岁就会背古诗了。我颤抖着用密码偷偷打开大哥的保险柜。
里面藏着我死去三年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全家福。时间是老公去世的当年。
甚至他们就连房子在都买在我们隔壁小区，赤裸裸地讽刺着我。原来，
他只是假死去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而我，则是他尽孝的工具人。
他们全家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踩着我的骨头，啃食我的血肉。第二天直播镜头里，
我砸碎牌坊底座露出二维码：扫扫看，这是他们逼每个女人吃的绝户饭。
1颁奖典礼现场。我坐在第一排正中央，脊背挺得笔直。
嘴角挂着一个被无数人审视的标准弧度——这是“我市首届贞节牌坊表彰大会”的现场。
而我，是唯一的主角。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周晚女士用她的行动，
诠释了什么是忠贞，什么是孝道！丈夫不幸离世后，她侍奉公婆，
如同亲生父母；扶持姑叔，不计个人得失；甚至，在家族需要时，毅然捐出自己的一颗肾脏！
这是怎样的奉献精神！这才是新时代的妇女典范！镜头推近，
特写捕捉着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大多是女性。目光复杂，有羡慕，
有敬畏，也有冰冷的审视。我微微垂下眼脸，避开那些灼人的注视。只有我自己知道，
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靠那点锐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清醒。
高烧令我神智逐渐模糊，四肢百骸都灌了铅样的沉重。早上出门前，我量过体温，
三十九度八。婆婆看着温度计，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淡淡说了句：颁奖典礼是大事，
忍一忍就过去了，这才像守贞的样子。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退烧药锁进了柜子。现在，
有请我们道德模范，周晚女士上台领奖！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我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
强撑着走上台。汉白玉的牌坊被两个礼仪小姐抬了上来，放在舞台中央。
牌坊上刻着四个描金大字——“贞烈流芳”。领导将沉甸甸的证书递到我手中。我接过，
弯腰鞠躬，额角渗出冷汗，被镜头敏锐地捕捉到。台下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大约是赞叹我“因激动而颤抖”。流程冗长，发言，颁奖，合影。我的丈夫死了，
我按照社会对一个“好女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终于熬到结束，
我被簇拥着回到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媒体记者还想跟进采访，
被婆婆一脸“体恤”地拦在门外：孩子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守贞之人，不喜喧闹。
门一关上，我强撑的那口气瞬间泄了。腿一软，几乎栽倒在地。小心点！
婆婆的声音带着不悦。刚拿了奖就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我没吭声，扶着墙壁，
一步步挪向自己的房间。所谓的房间，其实是丈夫去世后，公婆把原本的书房隔出的一小间。
仅容得下一张窄床和一个衣柜。经过公婆的主卧时，
我听到公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下好了，咱们家这牌坊立起来，
老大那边项目审批肯定能顺利点，这可是活广告.......甚至就连老二也能多赚点了。
他声音里的喜悦根本压抑不住。我觉得自己真的是病了。老二？那不是我的老公吗？
自丈夫死后，我甚至连牌位都没能准备一个。上一个被公公给活活烧了，
说不允许家里出现晦气的东西。可我有些困惑，明明老公生前公公最是疼他。
家里所有人好似都对老公的死讳莫如深，只要我一提起他的死就认为是在诅咒他。长此以往，
我自然也内疚觉得这是触及了他们的伤心事，一心一意更加用心伺候他们。2颁奖典礼后，
我的日子更像一场公开的酷刑。清晨我刚跪在地上擦完客厅的地板，腰酸得几乎直不起来。
婆婆李秀兰就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用脚尖点了点一块光洁的地砖。小晚，这儿，
好像还有点水印子。李秀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咱们家现在不同往日，
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这“贞节楷模”，就得有楷模的样子，一点马虎不得。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拿起抹布，重新跪下去擦拭。同时我房间的锁也被悄无声息地卸掉了，
婆婆的解释是：一家人锁什么门？显得生分。再说万一你晚上又不舒服，
我们也好及时照顾。偶尔有之前的媒体想来做个回访。都被婆婆以“小晚喜静，
不愿被打扰”为由挡了回去。小姑子陈婷踩着拖鞋从房间出来，一边刷手机一边嚷嚷：妈，
我明天同学聚会，让我嫂子把我那件香奈儿大衣找出来烫一下，要一点褶都没有那种！
她瞥了一眼我，补充道。嫂子，你可小心点烫，那衣服贵着呢，
比你那“牌坊”也差不了多少。我没应声，只是擦地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李秀兰皱皱眉：小晚，婷婷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了？别忘了，你能有今天，
都是我们陈家给的，是阿越用命给你换来的名声！我低垂着眼，声音沙哑：知道了妈。
我会烫好的。可当第二天我去银行办理慈善转账的时候，
却无意中听到大哥陈浩在VIP室的谈话。我弟？他快活着呢！身边带着漂亮秘书，
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当初那场车祸，
做得天衣无缝......要不是为了稳住家里那尊‘牌坊’，方便我们在两边运作，
早就.....嗝......那女人也是傻，真好骗，现在还得乖乖给我们家当牛做马，
立名声......说真的要不是那个女人怀孕了，
我哥一时情急也不会想到用假死来脱身了，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他戏谑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话语里的深意却令我不寒而栗。我双手紧紧扶着墙面扒住，
不至于摔倒在地上。陈越，他竟然真的还活着。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神志模糊间，
只听见了“邻居”，“隔壁小区”这样的字眼。心神不宁地回到家。晚上，
婆婆看着我苍白的脸，上前关心：怎么了小晚？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今天跑银行累着了？
她拉着我的手，语气“慈爱”。唉，你也知道，现在很多慈善事务都用你的名字，
这也是为了阿越积德，为了咱们陈家好。你可不能倒下啊。看着她关切的样子，
我想起了陈越刚去世的时候。我本想独自离开，婆婆也是这样的神情。哭诉着求我留下来，
说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接受再失去我了。小姑子也拿出“遗书”，
说她哥哥临死前嘱托我作为嫂子照顾好这一家子。这一照顾，就是三年。深吸一口气，
我试探性地开口：妈，今天在银行.......我好像看到大哥了，
他在说什么“海外”、“我弟”。婆婆脸色微变，但立刻恢复常态，
打断我：你看错了吧！小浩今天去临市出差了。什么“海外”、“我弟”的，
准是你最近太累，幻听了。阿越走了，我们谁不心疼？你就别整天胡思乱想，
好好守着这个家，就是对阿越最好的交代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
我的心却不断的向下坠着。3第一次，我抛下了所谓的“道德楷模”的影子。
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我想起新婚夜那个人男人夺走我的第一次时，紧握我的双手。晚晚，
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语气是那么的真挚。不过三年，一切都变了。
我狼狈地嘲笑着自己的无能，一遍遍去反思。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们一家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没有答案。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婆婆见我脸色异常难看，厉声质问：这么晚去哪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别忘了你的身份！我抬起头，第一次用近乎冰冷的目光直视婆婆：妈，
阿越他真的死了吗？婆婆浑身一震，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愤怒取代：你疯了吗？
！胡说八道什么！阿越的墓你不是年年去扫吗？你是不是魔怔了？
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想找不自在！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听到大哥在银行说，他弟在隔壁小区，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胡说！婆婆尖叫起来，冲过来想打我，却被我侧身躲过，你敢偷听？！
你还敢诬陷我儿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陈家白养你了！
我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歇斯底里。那眼神让李秀兰感到一阵寒意。
.......我花了很多钱，终于在私家侦探的多方打探下。我拿到了一张全家福。
一家三口的合照，任谁来都要羡慕一声“幸福的三口之家。”苏娜对着镜头笑容温婉，
男人亲昵搂住她的肩膀。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和满足——正是陈越！
我的丈夫和他的无故消失的秘书，以及他们可爱的儿子。我翻看背面的地址，笑出了声。
是隔壁的小区。他们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情了三年。
我一时竟然意料不到脑子里怎样的混乱。忽然想起了家族定期会以“缅怀陈越”为名，
向一个海外账户汇款。说是陈越以前的“投资分红”，用于“慈善”。
婆婆也曾无意中提过一句账户名缩写是S.N.。苏娜的名字缩写正是S.N.！
那......是公司的钱，是利用我的声誉不断扩大的商业价值。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我拿着一堆照片摔在他们面前。桌上的几人瞬间慌了神，拼了命地向我解释。晚晚啊，
你这真的就是误会了，这这这.......婆婆说不出话来，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面对重重证据也有些难以辩解了。小姑子吵吵嚷嚷。
妈你干嘛这么跟她这么低声下气的？不是就是骗了她这么一件事吗？
谁让她自己笼络不住我哥的心，让那么一个女人给抢去了，还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嘛。
小姑子撇撇嘴，语气不屑。婆婆此时甚至一气之下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卑微向我道歉，
从未见过的低声下气。晚晚啊，陈越他真的就是个混蛋！
我们也只是想着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告诉你，也省得你伤心了！
丝毫不顾及躺在地上的女儿，婆婆苦口婆心。我闭了闭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觉得荒谬的可怕。我要见陈越。我原谅他了，让他回来家里吧。
这是我提出的要求。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我不再回应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
门被轻轻关上，我的身体渐渐滑落。双臂紧紧环抱膝盖，呜咽的哭泣声从其中传出。
4这场风波过后没几天，我外出购买生活必需品。刚走到别墅门口，
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其中有一个娇媚的女声格外刺耳。我推开门，
客厅里的景象让我瞳孔骤缩：陈越，苏娜，还有一个小男孩。
赫然坐在她跪了三年擦洗的沙发上！李秀兰和陈浩脸上堆着久违的笑容，
陈婷正殷勤地给苏娜削水果。那个小男孩在昂贵的地毯上玩着崭新的玩具车。看到我进来，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冷漠，有得意，有厌恶，还有一丝好奇。
陈越看着有些心虚地打量了我一眼。只是在看到我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略带细纹的眼角，
不易察觉的闪过了一丝心疼。当然了，自他死后，婆婆就以要为他“守贞”为由，
扔掉了我所有的衣服。我只能将一件衣服洗了又洗。而我则仔细地，
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这个我深爱着的男人。比从前更帅气，也更绝情。阿晚，
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我相信你。苏娜率先站起来，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款款走到我面前，友好的伸出手：这位就是周晚姐姐吧？经常听阿越和妈提起你，
谢谢你这些年替我们照顾家里，辛苦了。语气亲热，却字字带毒。我没有碰她的手，
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又看向沙发上那个面上有些许紧张的男人。陈越终于开口，
声音冷淡而疏离：周晚，我们回来处理点事情。娜娜和孩子会暂时住在这里。
之前那件事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虽然我们不再是夫妻，
但你也可以继续以我妹妹的名义住在这里，就当是这些年对你的补偿了！
他甚至没有一丝愧疚，仿佛在吩咐一个下人。婆婆赶紧打圆场：小晚，还愣着干什么？
阿越和娜娜累了，快去倒茶！孩子也饿了，你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记忆有些恍惚——还记得在医院里，婆婆哭着求她，说二弟肾衰竭快不行了。
只有她的配型合适。小晚你是我们陈家的福星啊，救了老大，
就是救了整个陈家.....她当时刚失去丈夫不久，整个人浑浑噩噩。
就那么轻易而草率地点了头。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冰凉，似乎此刻还在腰间残留。
记忆更清晰的是，每天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拭着公婆家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
小姑子尖细的声音总是在耳边响起：嫂子，这儿还有根头发！角角落落都要擦到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