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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布,苏然小姐的追悼会,现在开始。”

司仪沉痛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肃穆的礼堂。礼堂正中央,我巨大的黑白遗照挂在那里,照片上的我笑得温婉,眼神里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讽刺。

我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运动装,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混在人群的角落里,冷眼看着这场为我举办的盛大葬礼。

我的丈夫,陆哲,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憔悴,眼下一片青黑,正深情款款地致辞。

“然然,我生命中的光,你就这样离开了我……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该如何度过……”他声线哽咽,几度说不下去,引得台下宾客一阵唏嘘。

尤其是我的婆婆,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嘴里不停地念叨:“我苦命的儿媳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身边的几个宾客小声议论着。

“陆总真是情深义重,苏总刚走,他就憔悴成这样。”

“是啊,他们可是商界有名的模范夫妻,苏总真是没福气。”

我差点笑出声。

情深义重?模范夫妻?

如果他们知道,三天前,正是这个“情深义重”的丈夫,亲手剪断了我座驾的刹车线,他们还会这么说吗?

如果他们知道,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婆婆,在得知我的“死讯”后,第一句话是“那公司的股份,现在是不是都归我们陆哲了”,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我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陆哲身边那个同样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身上。

林薇薇,我的好闺蜜,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此刻正体贴地搀扶着陆哲,柔弱得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看向陆哲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与“爱慕”。

真是一出好戏。

就在陆哲的“深情”演讲达到***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上了台,是我的私人律师,张律师。

“各位,在追悼会进行之前,我受苏然小姐生前所托,需要在此宣读一份她的最新遗嘱。”张律师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陆哲的表情瞬间僵硬,他看向张律师,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探的惊慌。

“最新遗嘱?”他喃喃自语,显然也懵了。

张律师没有理会他,径直打开文件,清了清嗓子,用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的音量念道:

“本人苏然,若因非自然原因,如意外事故、人为谋害等情况身故,本人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包括苏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将全部无偿捐献给‘春蕾女童基金会’。本遗嘱经最高法院公证,具备最高法律效力。立嘱日期,三天前。”

轰!

整个礼堂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炸弹。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哲的脸,在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踉跄了一下,被身旁的林薇薇扶住。

“不……不可能!”他失声尖叫,俊朗的面容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这不可能!然然怎么会立这样的遗嘱!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张律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陆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可以质疑我,但不能质疑公证处的法律效力。”

“我不信!我不信!”陆哲像疯了一样,双眼猩红。他猛地推开林薇薇,冲向礼堂中央那口由顶级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

“然然!你出来!你亲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宾客们发出一阵惊呼,保镖们立刻想上前阻拦,但陆哲的动作太快了。

“都给我滚开!”

他嘶吼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竟然徒手去撬那沉重的棺盖!

指甲在坚硬的木材上划出血痕,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可他浑然不觉。

“咔哒”一声。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棺盖竟然真的被他撬开了一条缝。

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和淡淡血腥味的气体,从缝隙中逸散出来。

“然然!”陆哲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棺盖。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有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宾客,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棺材里,空空如也。

除了底部有一滩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什么都没有。

我的“尸体”,不翼而飞。

“不……尸体呢?”

“怎么会这样?苏总的尸体去哪了?”

“天哪,太诡异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陆哲呆呆地看着空棺材,脸上的血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谁?是谁干的?然然呢?我的然然呢?”

他像是彻底疯了,抓住一个宾客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然然藏起来了?”

一片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缓缓摘下了口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陆哲,别找了。

我不是就在这儿,好好地看着你表演吗?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场。

“陆哲!你疯了!快放开王总!”

林薇薇尖叫着冲上去,试图拉开状若癫狂的陆哲。

我的婆婆,刘美兰,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捂着心口,颤抖地指着空棺材,声音尖利:“尸体呢?我儿媳妇的尸体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报警!快报警!”

现场乱成一锅粥。

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出闹剧,然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坐进停在殡仪馆外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驾驶座上的男人立刻递过来一杯温水。

“苏总,一切顺利。”他叫江毅,是我父亲曾经的司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他疯了。”

“他应该疯。”江毅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亲手把一座金山推下悬崖,却发现金山长了翅膀飞走了,任谁都会疯。”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是啊,陆哲疯了。

他谋划了那么久,不惜对我痛下杀手,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我名下苏氏集团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吗?

现在,股份没了,我的“尸体”也没了。

他不仅成了杀人未遂的凶手,还成了整个商界的笑柄。

车子平稳地驶离,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白色的建筑,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的种种。

我和陆哲是大学同学。

他英俊,优秀,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我,虽然是苏氏集团的独生女,却因为性格内向,并不起眼。

是他主动追求的我。

他会在清晨为我排队买豆浆油条,会在深夜陪我在图书馆复习,会在我生病时无微不至地照顾。

我以为我遇到了真爱,不顾父亲的反对,毕业就嫁给了他。

父亲曾告诫我:“然然,陆哲这个人心机太深,野心太大,你驾驭不了他。”

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觉得父亲有门户之见。

婚后,陆哲对我一如既往地好。他体贴入微,温柔备至,把我宠成了公主。我让他进入苏氏集团,从基层做起,他凭着自己的能力和我的支持,一路做到了副总裁的位置。

所有人都羡慕我嫁了个好老公。

我自己也曾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三个月前。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他给我准备了惊喜,说要带我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我满心欢喜,却在出门前发现手机落在了书房。

当我推开书房门时,却听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对话。

是陆哲和林薇薇。

林薇薇的声音娇媚入骨:“哲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那个木头离婚啊?我等不及了。”

“快了,薇薇,再忍一忍。”是陆哲的声音,是我听了七年的,温柔得能溺死人的声音,“苏氏集团的核心技术研发就快完成了,等我拿到核心技术,再拿到她手里的股份,我马上就跟她摊牌。”

“可是我一天都不想等了!每天看她在你面前晃来晃去,我就恶心!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讨好她那个蠢货!”

“乖,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陆哲哄着她,“你放心,她蹦跶不了几天了。我已经想好了,等时机成熟,就制造一场‘意外’。到时候,整个苏家,都是我们的。”

轰——

我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最好的丈夫,和我最好的闺蜜,他们不仅背着我搞在了一起,还妄图谋夺我的家产,甚至……想要我的命。

我死死地捂住嘴,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这七年的恩爱甜蜜,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只是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那一刻,滔天的恨意淹没了我。

我没有冲进去质问他们,我知道那没有任何意义。

我悄悄退了出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扮演着那个沉浸在幸福中的“蠢货”角色。

然后,我找到了江毅。

江伯伯在我父亲去世后,就一直尽心尽力地帮我打理一些私人事务,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我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江毅听完,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大小姐,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于是,我们开始了一场周密的布局。

我先是利用陆哲的信任,让他帮我处理一些“不重要”的资产转移文件,实际上,我悄悄地将大部分资产都转移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海外信托基金。

然后,我以身体不适为由,频繁出入医院,为我之后的“死亡”做铺垫。

最后,我联系了张律师,在陆哲动手的前一天,立下了那份让他彻底崩溃的遗嘱。

我甚至提前弄到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和我身形相仿。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陆哲,林薇薇,你们不是想要我的一切吗?

那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如何一点点化为泡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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