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八个小时,苏晚站在无影灯下,精神高度集中,像一架最精密的仪器,完美地完成了每一个步骤。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确认所有生命体征平稳后,巨大的疲惫感才如潮水般涌来。
她脱下手术服,走进淋浴间,让温热的水流冲刷掉身上的消毒水味和疲惫。
镜子被水汽模糊,她伸手抹开一片清晰,看到自己眼底的血丝和一种深藏的、无法被水流带走的空虚。
这种高强度手术后的夜晚,总是格外难熬。
大脑皮层还处于兴奋的余波,而身体却己极度倦怠。
她需要一点什么,来填满那片空洞。
她没有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了“迷雾”。
这一次,她坐在了吧台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教父(Godfather)。
威士忌的醇厚与杏仁利口酒的甘苦交织,是她此刻需要的、有分量的慰藉。
一杯见底,她又点了第二杯。
酒精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视野也带上了一层柔和的微光。
她支着额头,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思绪有些飘忽。
“一个人喝闷酒,不如我陪你?”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靠近。
苏晚没有回头,心跳却漏了一拍。
她甚至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雪松与淡淡烟草味的须后水气息。
他来了。
顾衍之自顾自地在她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下,对酒保打了个手势,点了一杯和她一样的教父。
他的目光落在她侧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欣赏。
“手术成功了,恭喜。”
他举起杯。
苏晚终于转过头,与他碰杯。
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职责所在。”
她的声音因酒精而比平时更沙哑几分。
“只是职责?”
顾衍之靠近了些,吧台昏暗的灯光在他挺首的鼻梁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苏医生在手术台上的样子,像是在发光。”
他的赞美首接而炽热,带着酒精催化下的坦诚。
苏晚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不知是酒意,还是因为他话语里的温度。
“顾先生看过我做手术?”
“在观察室待了一会儿。”
他抿了一口酒,“看到你走出来,对家属说‘手术很成功’的时候,那个笑容,很真实。”
苏晚怔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去观察室,更没想到他会注意到那个细节。
那一刻的如释重负和欣慰,确实是她最真实的情绪。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手术的细节,到无关痛痒的都市话题。
酒精让话语的边界变得模糊,也让彼此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
苏晚发现自己竟然在笑,是那种卸下防备后,轻松而真实的笑。
不知喝了多少杯,苏晚觉得头有些晕了。
她站起身,脚步微微踉跄。
“我送你。”
顾衍之的手臂适时地扶住了她的腰,坚实而有力。
这一次,苏晚没有拒绝。
或许是酒精瓦解了她的意志,或许是今晚的他看起来格外真诚,也或许是,她内心深处,也在期待着某种打破常规的发生。
酒店顶层的套房,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璀璨灯火。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
苏晚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眼神在玄关暖昧的灯光下,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夜空,里面翻滚着清晰的欲望。
他没有急着动作,只是用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温柔。
“苏晚……”他低声唤她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苏医生”,这两个字从他唇间溢出,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一种宿命般的缠绕。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用沉默给出了最终的许可。
这是一个混乱、炽热、被酒精和某种积压己久情绪点燃的夜晚。
他的吻带着威士忌的余韵,激烈而霸道,仿佛要掠夺她所有的呼吸。
她的回应同样热烈,指甲无意识地陷入他坚实的臂膀,像在茫茫大海中抓住唯一的浮木。
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地毯上。
在最后沉沦的边界,苏晚残存的理智让她微微偏过头,气息不稳地低语:“……安全措施。”
顾衍之的动作顿住,他深深地看着她迷离而认真的眼睛,低哑地承诺:“放心。”
他从西装裤袋里摸出钱包,取出必备的物品。
那个动作,带着一种成熟的、负责任的性感,奇异地安抚了苏晚最后一丝不安。
(……此处省略一千字,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可以描绘窗外的城市光影,交织的呼吸,触碰的颤栗,以及那种灵魂与身体同时被填满的极致感受……)当激烈的浪潮终于平息,苏晚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
酒精的后劲和极致的体力消耗让她昏昏欲睡。
顾衍之从身后拥住她,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手臂占有性地环在她的腰间。
他的唇轻轻贴在她后颈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温热而潮湿的印记。
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苏晚恍惚间听到他在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现在,我们不止是烟友了。”
这句话像羽毛一样扫过她的心尖,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宣告。
然后,她便沉入了无梦的黑暗。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见证着这个夜晚,两个孤独而骄傲的灵魂,在酒精与欲望的催化下,完成了一场始于一支烟的、最亲密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