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傻逼一样,坐在林筱筱的婚礼现场。台上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灿烂,
跟我梦里一模一样。可惜她旁边站着的不是我,是徐朗。司仪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嘴巴正在叭叭个不停:“让我们通过大屏幕,一起回顾新郎新娘成长的点点滴滴——”操,
噩梦开始了。背景音乐一响,第一张照片蹦出来,是幼儿园毕业照。
梳着马尾辫的林筱筱站在中间,笑得缺了颗门牙,而我就蹲在她旁边,一脸傻乎乎的表情。
“瞧这对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这么好!”司仪打趣道。台下响起一阵哄笑。
我跟着咧了咧嘴,比哭还难看。青梅竹马?去他妈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悲哀。一张接一张的照片,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割着我的肉。
小学时我俩戴着红领巾并排站在操场,初中的运动会她给我递水,我满头大汗,
高中毕业旅行,我们在海边并肩而立,背后是夕阳……每一张照片里我都在。
我是她人生这部电影里,出场时间最长的男配角,也是最他妈没存在感的那一个。
永远站在她身边,永远像个忠诚的护卫,永远……差那么一步。
屏幕上闪过一张大学时的照片。图书馆里她趴着睡着了,阳光洒在她睫毛上,
而我此时正偷偷看着她,眼神里的喜欢,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当时她发现我在看她,
还迷迷糊糊地问:“陈默,你看啥呢?”我怎么说来着?我他妈说:“你口水流书上了。
”陈默,你真是个天才!悔恨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得我喘不过气。我攥着拳头,
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台上那个穿着婚纱的她,
和脑子里那个不断尖叫的声音:“本来站在那里的应该是你!是你这个废物搞砸了一切!
”司仪还在那说着:“……最后,让我们共同举杯,祝福这对新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笑着,祝福着。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湿漉漉的,
我抬手一抹,一手背的泪。操,没出息,真他妈没出息。
坐我旁边的哥们儿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压低声音:“默哥,没事吧?知道你俩感情好,
也别这么激动啊。”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胡乱抹了把脸:“没事,风沙迷眼了。
”这五星级酒店哪来的风沙?这借口烂的跟我这人一样。婚礼仪式总算他妈结束了。
宴席开始,人们开始走动、敬酒、喧闹。我像个游魂,机械地往嘴里灌酒,辣的,苦的,
穿喉过肚,却压不住心里的那股酸涩和抽痛。我看着徐朗牵着筱筱,一桌一桌地敬酒。
他西装笔挺,意气风发,谈吐得体。筱筱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幸福微笑。
真般配啊!般配得让我想吐。我再也坐不住了,再待下去,我怕我会失控,
会真的像个傻逼一样冲上去。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也顾不旁边诧异的目光,我低着头,几乎是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宴会厅。天空下着毛毛雨。
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我的郁闷。我该去哪儿?家?那个空荡荡的出租屋?
不想回去。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
竟然走到了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小酒吧门口“dream”。它居然还开着。我推门进去,
还是熟悉的场景。店里没什么人,只有老板在吧台后面慢悠悠地擦着杯子。
老板似是认出了我,愣了愣。我走到吧台,一屁股坐下。“喝什么?”他头也没抬。
“最烈的。”我的声音有些哑。他抬眼瞥了我一眼,转身倒了杯透明的液体推到我面前。
我端起来,一口闷了。喝得太猛,呛得我直咳嗽。“失恋了?”老板继续擦他的杯子,
语气平淡。我趴在吧台上,把脸埋进臂弯里:“比失恋惨……我他妈是从来没恋过。
”他没接话。酒精有些上头,情绪也开始不受控制。我抬起头,眼神迷离,对着老板,
话说更像是对着自己咆哮。“我跟她认识二十年!二十年啊!从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
”“我知道她喜欢吃辣怕吃香菜,知道她下雨天不爱打伞,
知道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特别容易哭……”“我陪她逃过课,打过架,帮她写过作业,
她失恋了我陪她喝酒骂街……”“她给过我那么多机会!那么多暗示!我他妈就像个瞎子!
像个傻逼!”“我总以为来得及,总以为她永远会在那里等我……结果呢?
结果她成了别人的新娘!”“我就是个废物!天底下最大的废物!
要是能回到过去……要是能回到过去,我绝对……”我哽住了,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老板点了支烟,盯着我。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平静的说道:“哭有什么用?”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我的眼睛:“我这儿有个机会。
能让你回到过去,要不要试试?”我瞪大眼睛,酒醒了一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你说什么?”“你只有三次机会。”他伸手指了指我面前的酒杯,
酒杯似有光亮一闪而过,“回到过去,改变点什么。但记住,改了,结局也未必如你所愿。
改不了,就得认命。”我盯着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老板也盯着我,
冲我微微店了点头。我感觉心脏跳的厉害。回到过去?修改过去?
这他妈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吗?是幻觉?还是……管他呢!哪怕是梦,我也要试一次!
我看着眼前的酒杯,仿佛看到了过去二十年,我和林筱筱所有的遗憾和错过。干了!
我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那只酒杯,咬牙挤出三个字。“我试试!”话音刚落,
我一阵眩晕。一段熟悉的音乐响起……“下面开始做,第七套广播体操,预备,起!
……”我靠!什么情况?我懵逼地站在原地,低头一看,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我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小学校服!摸摸脸,光滑得离谱,胡子拉碴的触感全没了。
周围的同学一个个懒洋洋地做着伸展运动。而我,一个二十五岁社畜的灵魂,
被困在一个小学生的身体里,站在操场上。“陈默!你傻站着干嘛呢!快做操!
” 耳边传来熟悉的,带着点奶凶味道的呵斥。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小林筱筱。
她扎着两个小辫子,脸颊肉嘟嘟的,正盯着我,生气的鼓着腮帮。身上是同样土气的校服,
但穿在她身上,怎么就那么顺眼?就是这张照片! 小学毕业前的集体操练合影留念!
我当时就站她旁边,因为做操不认真被她训。记忆瞬间回笼。所以,老板说的“回到过去。
”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我感觉一股电流窜便全身。机会啊!
这他妈就是老子的第一次机会!我死死盯着筱筱,大脑有点宕机。改变什么?我该改变什么?
直接表白?“林筱筱我喜欢你十几年以后你会嫁给别人,现在我回来拯救你了?”不行,
她肯定以为我疯了,而且会被请家长,直接社会性死亡。那……做操认真点?有个屁用!
我急得满头汗,突然,眼神定格在操场旁边那棵大槐树上。想起来了!
拍照结束后自由活动时间,筱筱的风筝挂树上了。她当时想爬树去拿,我怕她摔着,
只在下面干着急地喊“小心”,最后是体育老师过来帮忙取下来的。对!就这个!老子这次,
要亲自帮她拿下风筝!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像个英雄一样出现!这好感度不得直接刷爆?
广播体操一结束,人群“嗡”地一声散开。果然,一阵小风吹过,
筱筱那个蝴蝶风筝晃晃悠悠的挂在那根树枝上。“啊!我的风筝!”筱筱惊呼一声,
就跑了过去,跳着够了几下,完全够不着。她左右看看,似乎想找东西垫脚。就是现在!
表现我男子汉气概的时候到了!我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去,
扒开那几个看热闹的小屁孩,气势十足地喊:“筱筱别怕!我帮你拿!
”她惊讶地回过头看我。我内心狂笑:哈哈哈,被哥的英勇震撼到了吧!
我回忆着电视里看到的爬树姿势,抱住树干,手脚并用地往上蹭。妈的,这树皮有点扎手。
小学生的身体力气不大,爬得我吭哧瘪肚的,形象全无。
下面已经有小朋友在起哄了:“陈默爬树喽!陈默要被老师骂喽!”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眼里只有那个风筝。好不容易爬到伸手能够到树枝的高度,我一手死死抱着树干,
另一只手拼命去够那个风筝线。碰到了!碰到了!我心中狂喜,用力一扯!“刺啦——!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整个世界安静了。风筝……没下来。被我扯烂了。
蝴蝶翅膀破了个大洞,风筝晃晃悠悠飘落下来。
我:“……”筱筱:“……”全场小朋友:“……”我僵在树上,抱着树干,
看着手里那截断掉的风筝线和小半片破塑料布,大脑一片空白。“陈!默!
” 筱筱的尖叫几乎掀翻操场,“你赔我的风筝!那是我爸爸给我买的!
”她气得眼圈都红了,跺着脚,指着我骂:“你不好好做操!还破坏公物!还弄坏我的风筝!
你真是个讨厌鬼!”我……我他妈……我还没来得及解释,
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吼:“哪个班的爬树?!给我下来!”是教导主任!
是那个喜欢板着脸的地中海。我手一软,从树上出溜下来。连滚带爬的刚落地,还没站稳,
就被地中海拎住了耳朵。“又是你陈默!反了天了!跟我去办公室!”我被揪着耳朵,
狼狈不堪地往前走,周围全是小朋友嘲笑和同情的目光。经过筱筱身边时,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抱起她那个破风筝,气呼呼地转身走了。那眼神,
比地中海的怒吼还让我心凉。完了。全他妈搞砸了。不但没提升好感度,
反而成了“讨厌鬼”了,呜呜……眼前的一切开始变淡,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我猛的一哆嗦,发现自己还趴在酒吧的吧台上,手里的酒杯是空的,耳朵也不疼了。
刚才那一切,真实得可怕。老板依旧在擦杯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感觉如何?
”他淡淡地问。我张了张嘴,颓下头。“像个憨批……”我顿了顿,
“我他妈把还把她风筝扯烂了……她骂我是讨厌鬼……”老板呵呵笑了两声。“早就告诉你,
改了,结局未必如你所愿。”他把擦好的杯子挂起来,“你以为改变过去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抬起头,盯着他道:“那怎么办?这次是意外,下次,下次我一定行!
”“你还有两次机会。”老板吸了口烟,接着道:“好好想想,你到底要改变的是什么。
是弄坏一个风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愣在原地,心里乱成一团麻。第一次穿越,
没想到这么狼狈。但我不服。还有两次机会,我一定,一定要成功!林筱筱,你等着。
又跟老板要了一杯酒。我一口闷了半杯,火辣辣的感觉一下让我来了勇气。“老板,
我想好了。”我盯着酒杯,“这第二次,我要回到高三那次晚自习。”老板抬了抬眼皮。
那张照片我记得太清楚了。 晚上自习课,教室里没几个人,
她拿着数学卷子转过头来问我最后一道大题。照片里,我正低着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她托着腮,眼神特别专注。当时我特么真的只是在专心解题!
解完她还夸我“陈默你真厉害”,我居然就回了个“哦”,然后收拾书包一起回家了!
直男晚期,没救了!这次回去,老子不解题了!不对,题要解,但解完,
我必须把憋了十几年的话,用最浪漫的方式说出来!我连道具都想好了,写一张表白纸条,
趁她不注意塞她笔袋里!对,就这么干!完美!“这次……能成功吧?
”我有点底气不足地问老板。老板吐口烟圈慢悠悠地说:“做你想做的事。”啥意思?
我没太懂,但管他呢!机会就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气,
再次握紧了那只仿佛蕴含着魔力的酒杯。眼前一花,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再睁眼,
我已经坐在了高三那间熟悉的教室里。头顶是明晃晃的日光灯,
还有……身边林筱筱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时空定位,成功!“陈默,
这道题你到底会不会啊?发什么呆呢?”她的声音带着点嗔怪,用笔帽戳了戳我的胳膊。
我猛地回过神,看向她。十七岁的林筱筱,穿着宽大的校服,马尾辫清爽地扎在脑后,
脸上还有几颗青春痘,但眼睛亮得像星星。就是现在!我压下狂跳的心脏,
一把抓过她的卷子,强装镇定:“哦,这题啊,简单!看我给你秀一把!”我拿起笔,
唰唰唰就开始写解题步骤。眼角余光瞟到她,她正像照片里那样,托着腮,
认真地看着我……手里的笔。快写快写!写完就是老子的表白时间!我奋笔疾书,
恨不得一步到位。眼看最后一步就要写完……“咳咳!”这声咳嗽那么刻意,
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浑身一僵,笔尖顿在纸上。完了。是巡堂的老李头!
他怎么这个点来了?!我怎么记得那时候他没来呀,难道是记岔了?
老李的手电筒光柱已经扫了过来,精准地定格在我刚刚写完,还热乎着的草稿纸上——以及,
我另一只手里,那张刚刚掏出准备伺机塞进笔袋的,写满了“林筱筱我喜欢你”的纸条!
“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老李头的声音不容置疑。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下意识想把纸条攥紧。“陈默!”老李加重了语气。全班……哦不,
教室里仅存的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我感觉到身边的筱筱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完了。全完了。众目睽睽之下,我被抓包了。
这要是被当众念出来,我陈默高中三年的脸,连同还没开始的爱情,将一起社会性死亡。
在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心下,我做出了一个让我后悔到骨子里的动作。
我当着老李、当着筱筱、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那张纸条,飞快地揉成了一团,
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对!我把它吃了!那味道不提,但确实是不好下咽。全场死寂。
老李显然也没见过这种操作,愣住了。我旁边的林筱筱,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
表情从惊讶,到不解,最后变成了一种……看智障儿童的复杂眼神。老李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