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与这条破败巷弄格格不入的黑色辉腾，安静地停在巷口。
车门打开，助理老王赶紧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躬身护着后座下来的人。
裴疏下了车，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湿滑的地面，溅起一点水花，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抬头看了一眼巷子深处，那里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就是这里？”
他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耐和明显的质疑。
“是的，裴总。”
老王小心翼翼地回答，“那位高人介绍的，说……说这‘闻古斋’的主人，有通天的本事。”
裴疏冷哼一声。
通天的本事？
他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受过高等教育的考古学博士，要不是手下的考古队在一个汉代将军墓里折腾了快半个月，个个精神萎靡，甚至有人说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他绝不会踏足这种地方。
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最终只能归结于迷信。
这是他最不屑的。
但项目停滞的损失，让他不得不来会一会这个所谓的“高人”。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巷子深处，终于看到了一块摇摇欲坠的木质牌匾。
“闻古斋”。
字迹倒是颇有风骨，可惜店铺本身破败不堪，门板都掉了一半的漆。
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陈旧木料的气味扑面而来。
店里灯光昏暗，西处堆满了杂物，根本看不出哪件是古董，倒像个废品回收站。
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一个躺在摇椅上的身影，显得格外碍眼。
那是个年轻女人，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毯，随着摇椅的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催眠声。
她似乎睡得很沉。
裴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就是老王口中的“活神仙”？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转身就想走。
老王急了，连忙上前，对着那身影轻咳了两声。
“咳，咳咳！”
摇椅停了。
毛毯下的女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别催，还没到点呢。”
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露出一张素净却难掩精致的脸。
她就是褚寻。
“有事？”
褚寻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满脸写着“有钱”和“不爽”。
一个点头哈腰，满脸堆着“谄媚”和“紧张”。
是生意上门了。
裴疏压下心中的不快，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地开口。
“我们正在发掘一座汉代将军墓，遇到了一些……麻烦。
有人介绍你，说你能解决。”
褚寻总算来了点精神。
“哦？
什么麻烦？”
“队员连续出现幻觉，精神恍惚，仪器也时常失灵。”
裴疏言简意赅。
“懂了。”
褚寻点点头，然后伸出三根手指。
“一口价，三百万。
不二价，先付款，后办事。”
裴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三百万？
她怎么不去抢？
“你觉得我像个傻子吗？”
“不像。”
褚寻很认真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他身后，“不过，你身后那位穿着汉代铠甲的大哥，好像也觉得不太值。”
她顿了顿，补充道。
“但他己经跟了你三天了，再不处理，他都快掉色了。”
整个店铺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裴疏猛地僵住。
一阵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拂过他的后颈。
那是一种绝非自然风的、刺骨的寒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仿佛真的站着什么东西。
一动不动，冰冷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