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我最好的朋友陈默从悬崖上推了下去。身体坠入冰冷河水的那一刻,
我甚至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等我再有意识时,我正飘在半空中,
看着警察对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杀死我的凶手,进行例行问询。陈默的演技真好,
他眼圈泛红,声音哽咽,完美扮演了一个痛失挚友的角色。“警官,
溪溪她……她不可能自杀的,她那么开朗。”他正要继续表演,我气不打一处来,
下意识地在心里咆哮了一句。下一秒,一行巨大的、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弹幕,
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别演了,陈默。你昨天就是从这里,把我推下去的。
陈默的瞳孔骤然紧缩。1.陈默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端着水杯的手抖得像帕金森。“陈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负责问询的张警官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的失常,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陈默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回过神,杯子里的水洒了大半,烫得他龇牙咧嘴。“没,
没事……就是,就是想到溪溪,心里难受。”他慌乱地解释着,
视线却控制不住地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什么。我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像一只讨厌的苍蝇。找我吗?我在这儿呢,凶手先生。哟,手抖什么?
是怕警察看出来你心虚,还是怕我从水里爬出来找你?陈默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些凭空出现的字,低头盯着面前的笔录。
“我们……我们昨天约好了一起去山上看日出。”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她说最近工作压力大,想散散心。我们聊了很多,后来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就先下山了,我没想到……”他说着,恰到好处地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抽动,
仿佛悲伤到无法自已。真是影帝级别的表演。
要不是我就是那个被他亲手推下悬崖的“溪溪”,我可能都要信了。说谎!
我愤怒地刷着弹幕,我们明明是去见一个投资人,结果你把我骗到了没监控的野悬崖!
你还跟我说,你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景平台,能拍出最美的照片!你就是这样,
一边说着“溪溪,你站过去一点,对,再过去一点”,一边趁我摆姿势的时候,
从背后给了我致命一击!一条条弹幕像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扎在陈默的视网膜上。
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张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陈先生,你确定你先下山了?有没有人能证明?
”“我……我一个人走的,没碰到人。”陈默的声音越来越小。当然没碰到人,
因为那个时候,你正忙着清理现场,把我掉在悬崖边的发卡踢进草丛里!哦,对了,
你还把我送你的那条手链也顺手扔了,因为上面有你的指纹,对吗?我每说一句,
陈默的脸色就更白一分。他感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那些金色的弹幕字体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陈先生,
”张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似乎很紧张。”“我没有!
”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大到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连忙补救:“对不起,警官,我只是……太难过了。我和溪溪是最好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一行血红色的弹幕缓缓浮现在他面前,带着浓浓的嘲讽。
最好的朋友,会抢走她所有的功劳,偷走她的设计方案,再把她推下悬崖,永绝后患吗?
“啊!”陈默终于承受不住,失声尖叫起来,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惊恐地指着我所在的方向,对张警官喊道:“她……她在这里!林溪!是林溪的鬼魂!
”整个审讯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张警官和旁边的年轻警察面面相觑,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审视。“陈先生,”张警官缓缓站起身,语气变得严肃而冰冷,
“请你冷静一点。这里没有别人。”陈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我知道,我的复仇,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2.从警局出来,
陈默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像个贴身挂件,优哉游哉地飘在他身边。怎么了,我的好朋友?这就受不了了?
这才哪到哪啊。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会24小时陪着你,直到你跪在我的墓碑前,
承认你所有的罪行。陈默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扶住路边的电线杆,脸色惨白,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路过的行人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大概以为他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他不敢回家,那个我们曾经合租的小公寓,
现在对他来说,比地狱还可怕。那里有太多关于我的回忆,每一件物品,
似乎都能化作控诉他的利刃。他选择去了一家酒店。在前台办理入住时,我飘到他面前,
对着他的脸刷弹幕。哟,开房啊?用的是我们一起创业赚来的钱吗?哦,不对,
应该说是我赚的钱,你只是个窃取功劳的小偷。前台小姐姐见他对着空气发呆,
脸上还一阵青一阵白,奇怪地问:“先生,您还好吗?”陈默猛地惊醒,胡乱地点点头,
抓过房卡,逃也似的冲进了电梯。电梯里,镜面清晰地映出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飘到镜子里,与他对视。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可怜。不过,再可怜,有我可怜吗?
我现在还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鱼都开始啃我的脸了。陈默痛苦地闭上眼睛,
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电梯门一开,他便冲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
然后“砰”的一声把自己锁在里面。他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喘息,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我的存在。天真。我轻而易举地穿过门板,悬浮在他面前。跑什么?
你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不分开吗?你看,我做到了。就算是死,我也缠着你。
“别说了……别说了!”他终于崩溃,低声嘶吼起来,“林溪,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话,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想怎么样?我冷笑,
弹幕的颜色变成了刺目的猩红。我想要你,身、败、名、裂,下、地、狱。陈默抱着头,
发疯似的用脑袋撞着门板。“咚!”“咚!”“咚!”沉闷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可他眼前的弹幕,却一个字都没有消失。3.陈默在酒店房间里把自己关了一整天。
他不吃不喝,就那么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被抛弃的野狗。而我,
则尽职尽责地履行着我的“弹幕发射器”职责。他闭上眼,
我就在他眼皮上刷我们从小到大的回忆。陈默,还记得吗?小学的时候,你被欺负,
是我帮你打跑了那些坏小子。初中的时候,你竞选班长忘词了,
是我在下面给你递小纸条。高中的时候,你生病住院,是我每天给你送饭补课,
才没让你落下功课。大学我们一起创业,拉不到投资,是我陪着你一家一家跑,
被拒绝了几十次。一幕幕往事,配上我血淋淋的控诉,像一把钝刀子,
反复切割着他那颗早已肮脏不堪的心。他想睡觉,想用睡眠来逃避。可他刚一合眼,
我的弹幕就变成了恐怖片。
死得好惨啊……河水好冷……我的眼睛……被鱼吃掉了……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浑身被冷汗浸透。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唯有我发出的弹幕,
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金光,像来自地狱的催命符。他终于受不了了。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浇着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洗掉眼前的幻觉。
我飘到浴室的镜子上,弹幕盖满了整个镜面。洗不掉的,陈默。你手上沾着我的血,
这辈子都洗不掉了。“啊——!”他一拳砸在镜子上,镜面瞬间四分五裂,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鲜血直流。他却感觉不到疼,
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那个疯狂、憔悴、陌生的自己。他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或者说,
是在回应我的弹幕。“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你自己脚滑掉下去的!
”“你别再来烦我了!求求你!”脚滑?陈默,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你自己吗?
你以为警察都是傻子吗?他们迟早会查到真相的!哦,我忘了告诉你,
我昨天去见投资人之前,给我妈发了条微信,说和你在一起。我还跟她说,
我们要去的是‘情人崖’,因为你说那里的风景特别好。警察只要一查我的手机,
你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攻自破了。这当然是我瞎编的,
我就是要一点一点地击溃他的心理防线。果不其然,陈默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绝望。他知道,他完了。
4.第二天,陈默接到了我父母的电话。我妈在电话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求他去家里一趟,说想再听听我生前的事情。陈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他还是答应了。
他不能不去。他需要在我父母面前继续扮演那个“悲痛欲绝的好朋友”,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他换了身衣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然后驱车前往我家。一路上,
我的弹幕就没停过。要去见我爸妈了,紧张吗?
准备好怎么面对两个被你害死女儿的老人了吗?你猜,我妈看到你,
会不会觉得你就是凶手?毕竟,母女连心啊。陈默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把车里的音乐开到最大声,试图用噪音来掩盖我的“声音”,
但无济于事。我的弹幕是直接投射在他的视觉神经上的,无处可逃。等他到了我家楼下,
他坐在车里,迟迟没有上去。他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
他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抽吧,抽吧,断头饭。上去之后,好好看看我爸妈的脸,
记住他们是怎么因为你而一夜白头的。你这辈子,都要活在对他们的愧疚里。
他终于还是推开车门,走了上去。开门的是我爸,一个一向坚毅如山的男人,
此刻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两鬓斑白,眼神浑浊。看到陈默,我爸的嘴唇动了动,
却没说出话来,只是默默地让开了身子。我妈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我的一张照片,
双眼红肿,早已哭得没有了力气。陈默一进门,我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小默啊……我们家溪溪……就这么没了啊……”陈默的身体一僵,他走过去,
在我妈面前蹲下,声音嘶哑地说:“阿姨,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溪溪……”虚伪!
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杀人凶手!看着我妈的眼睛!你敢看着她说,
你没有杀我吗?!我把弹幕的字体调到最大,颜色换成血红色,直接糊在了他的脸上。
陈默不敢抬头,他死死地低着头,肩膀颤抖着。在外人看来,他这是悲伤过度。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恐惧,是心虚。我妈哭着抓住他的手,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默,你告诉阿姨,溪溪走的时候……痛苦吗?
她……她有没有说什么?”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了陈默的心脏。他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痛苦吗?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我坠崖时,
那双充满震惊、恐惧和不敢置信的眼睛。她有没有说什么?
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微弱的“为什么”。回答她啊,陈默!告诉她,
我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告诉她,我是被你亲手推下去的!告诉她,我最后说的话是,
我恨你!陈默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他猛地甩开我妈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
指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歇斯底里地大吼:“别说了!别再说了!你闭嘴!
”我爸妈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小默,你……你怎么了?”我爸扶住他,
担忧地问。陈默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他死死地瞪着我,眼中布满了血丝,
脸上是恐惧和疯狂交织的神情。“林溪!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说着,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空气,对着我,
不停地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爸妈彻底傻眼了。
他们看着这个曾经被他们视如己出的孩子,如今却像个疯子一样,对着空气忏悔。他们不懂,
但他们脸上的悲伤,却渐渐被一种名为“怀疑”的情绪所取代。5.陈默疯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我们共同的朋友圈子里传开了。大家都说,他和我关系太好了,
因为接受不了我离世的打击,精神失常了。有人同情他,有人惋惜他,
甚至有人把他塑造成了一个“为友谊殉情”的悲情角色。只有我知道,他不是悲伤过度,
他是被我逼疯的。这几天,我加大了“攻击”力度。他吃饭的时候,我把弹幕刷在他的碗里。
吃吧吃吧,断头饭,多吃点,黄泉路上好有力气。他拿起筷子,
却看到米饭上飘着一行字,吓得他直接把碗给扔了。他去公司处理我们的共同项目,
那是我们一起熬了无数个通宵才做出来的。现在,项目的所有权,
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一个人头上。他坐在我的位置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
脸上露出一丝贪婪和得意的微笑。我立刻在他屏幕上刷屏。坐我的位置,用我的电脑,
偷我的心血,陈默,你可真行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这一切就都属于你了?
做梦。我已经把所有原始设计稿和创作记录都备份在了云端,并且设置了定时邮件,
如果我一周内没有登录,邮件会自动发送给张警官。你猜猜,邮件里都写了些什么?
这当然又是假的,但我知道,对付陈默这种多疑又心虚的人,攻心为上。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代的是无边的恐慌。他开始疯狂地操作电脑,
试图找到我说的备份,试图破解我的邮箱,但他什么都找不到。因为根本就没有。
他越是找不到,就越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变得越来越神经质,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他会突然对着空气大骂,会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指着某个角落说“我看到她了”。公司的领导找他谈话,委婉地建议他休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