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狱那天,大雪纷飞。来接我的,不是我的丈夫陈舟。而是他派来的律师。
律师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和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他说:“陈先生希望你签字,
从此两不相欠。”我看着协议上他龙飞凤舞的签名,笑了。三年前,也是他,
亲手将伪造的证据交上去,送我进了这扇铁门。只为保住他心尖上的白月光,苏影。如今,
他以为区区五百万,就能买断我两年的牢狱之灾,买断我们三年的婚姻,
买断那个曾经爱他如命的姜宁。我接过笔,签了字,将那张支票撕得粉碎。
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冷得像陈舟的心。我对律师说:“告诉陈舟,我回来了。不是为了钱,
而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律师的脸色变了变,匆匆离去。我站在监狱门口,
回头看了一眼。高墙电网,隔绝了过去两年我所有的天真和软弱。那个叫姜宁的女人,
已经死在了里面。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全新的我。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只为复仇的恶鬼。
我没有回家,那个我和陈舟的“家”,早在三年前就成了废墟。我用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
在城中村租了个最便宜的单间。房间阴暗潮湿,但我毫不在意。比起监狱里那四方天地,
这里已经是天堂。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给自己换个身份。我联系了狱中认识的一个姐姐,
她路子野,帮我伪造了一套全新的身份信息。从今天起,我叫安宁。一个无亲无故,
从外地来京市闯荡的金融分析师。这个身份,是我在狱中花了两年时间,
啃下几十本金融和法律书籍,考取了所有能考的证书,为自己精心打造的。
我研究过陈舟的公司“远舟资本”,知道他最引以为傲的,
就是他那套密不透风的风险评估模型。而我,在狱中唯一的消遣,
就是一遍遍地在脑中拆解、重构、击溃它。我知道它的每一个优点,
更知道它每一个致命的缺点。我的目标很明确,进入“远舟资本”最大的竞争对手,
“启明创投”。面试那天,我穿着一身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职业套装,
站在启明创投金碧辉煌的大楼下。和我一同面试的,都是名校毕业、履历光鲜的精英。而我,
履历上写着毕业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工作经验一片空白。面试官看着我的简历,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安小姐,恕我直言,
你的履历……似乎并不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我没有丝毫慌乱,
只是平静地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我对远舟资本最新一期投资项目的风险分析报告。
请您给我十分钟。”那是我花了七天七夜,根据公开信息和我的推演做出来的。报告里,
我精准地指出了远舟资本三个看似稳赚不赔的项目中,隐藏的巨大泡沫和连锁风险。
面试官起初不以为意,但越看脸色越凝重。十分钟后,他抬起头,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些……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逻辑,数据,
还有对人性的洞察。”我淡淡地说,“尤其是对陈舟这个人。”面试官当场拍板,
破格录用了我。我正式成为了启明创投风险控制部的一员。入职第一天,
我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林凯,启明创投的首席执行官。他亲自把我叫到办公室,
手里拿着的,正是我那份分析报告。“安宁?”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很有趣的分析。
你似乎对陈舟很了解。”林凯是陈舟大学时的死对头,也是商场上斗了多年的老冤家。
我知道,我的这份报告,对他来说,是一把最锋利的剑。“谈不上了解,”我平静地回答,
“只是研究过他所有公开的案例,揣摩他的行事风格罢了。”林凯笑了笑,没再追问。
他把我调进了最核心的项目组,直接向他汇报。我知道,我的棋局,已经布下了第一颗子。
接下来三个月,我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工作。我利用自己的优势,
一次又一次地精准预测了远舟资本的动向,帮助启明创投抢下了好几个关键项目。
我在公司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了林凯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而远舟资本那边,接连的失利,
终于让陈舟坐不住了。他开始注意到启明创投这个神秘的新人。我们的第一次正式交锋,
是在一个行业峰会上。那天,我作为启明创投的代表,上台做演讲。我演讲的主题,
是《后泡沫时代的投资逻辑》,内容几乎是贴着远舟资本的脸在打。我站在台上,
看着台下第一排的陈舟。他西装革履,英俊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烦躁。
他身旁坐着的,是苏影。她穿着一身高定长裙,妆容精致,挽着他的手臂,笑得温婉动人。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的视线和陈舟在空中交汇。他看着我,
眼神里是纯粹的陌生和审视,带着一丝被挑衅的愠怒。他完全没有认出我。也是,
两年的牢狱生活,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和气质。现在的我,剪了利落的短发,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冷漠,气质干练。和过去那个留着长发,总是温柔笑着,
满眼都是他的姜宁,判若两人。演讲结束,我回到座位。苏影端着酒杯走过来,笑意盈盈。
“安小姐,久仰大名。你的演讲很精彩,就是……火药味太浓了些。”我看着她,
这张和我有着七分相似,却比我更精致、更楚楚可怜的脸。就是这张脸,
让陈舟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她。“苏小姐过奖了。”我端起酒杯,轻轻和她碰了一下,
“商场如战场,难道要温情脉脉吗?”苏影的笑容僵了一下。这时,陈舟走了过来。
他自然地搂住苏影的腰,看着我的眼神带着警告。“安小姐,年纪轻轻,锋芒太露,
不是好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压迫感。我笑了。“多谢陈总提醒。不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远舟资本的铠甲,已经锈迹斑斑了呢?”陈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次对话。没有叙旧,没有温情,只有针锋相对。我喜欢这种感觉。
峰会之后,陈舟开始对我进行详细的背调。但他什么也查不出来,
“安宁”这个身份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他越是查不到,就越是忌惮。而我,
则开始执行我的第二步计划。我利用一个远舟资本内部的财务漏洞,设计了一个精密的陷阱。
这个漏洞,只有我和陈舟知道,是我结婚时,
无意中帮他公司的财务软件做系统升级时发现的。当时我提醒过他,他却不以为意。如今,
这个被他忽视的蚁穴,将成为摧毁他整个堤坝的开始。我匿名将一份做过手脚的做空报告,
泄露给了市场上有名的“秃鹫基金”。报告发布当天,远舟资本的股价应声暴跌。
市场一片恐慌,股东们纷纷质询。陈舟焦头烂额,被迫召开紧急董事会。而我,
则以启明创投代表的身份,向远舟资本提出了一个“友好”的收购意向。价格,
是他市值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这无异于趁火打劫,羞辱至极。消息传出,
整个金融圈都震动了。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安宁”,
究竟是何方神圣。陈舟在办公室里,当着所有董事的面,给我打了电话。电话接通,
他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安宁!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坐在林凯的办公室里,
悠闲地喝着咖啡,语气轻松。“陈总,别这么大火气。我只是在商言商,
给你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而已。”“趁火打劫!你以为我会同意?”“你会的。
”我笃定地说,“因为,这只是个开始。如果你不同意,明天,后天,
会有更多关于远舟资本的‘真相’被披露出来。到时候,你失去的,
可就不是三分之二的市值了。”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寂。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
愤怒,屈辱,还有一丝……困惑。他一定想不通,我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
为什么能精准地抓住他的命脉。挂断电话前,我轻笑一声,补上了最后一刀。“陈总,
忘了告诉你,当初帮你发现那个财务漏洞的人,叫姜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了。我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了。那天之后,
陈舟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他不再是看一个普通的商业对手,而是像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身边,用各种方式试探我。
他会不经意地提起一些我和他之间才知道的往事,观察我的反应。他会点我以前最爱吃的菜,
送到我的公司。他甚至会模仿我过去的笔迹,给我写信。这些举动,在我看来,可笑又可悲。
他是在试探“安宁”,还是在缅怀那个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姜宁?或许,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一次酒会上,他把我堵在走廊的尽头,眼眶发红,带着一丝酒气。
“你到底是谁?”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挣开他,
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袖口,冷冷地看着他。“陈总,你喝多了。”“不,你就是她!
”他固执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你的眼神,你说话的语气,
你皱眉的习惯……都和她一模一样!”“你说的‘她’,是指你的前妻,姜宁吗?
”我轻蔑地勾起嘴角,“那位被你亲手送进监狱的女人?”我的话像一把刀,
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靠在墙上。
“我……我当时……”他艰难地开口,似乎想解释什么。“你当时别无选择,是吗?
”我替他说完,“为了保护苏影,为了保住你的公司,牺牲我一个是最好的选择。陈舟,
你不用解释,因为我懂。我太懂你了。”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觉得有些快意。“可惜,我不是她。”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她已经死了。死在了你把那份‘证据’交给法官的那天。”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陈舟的怀疑,在几天后得到了证实。
他大概是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查到了我出狱的记录,查到了“安宁”这个身份是伪造的。
那天晚上,他开着车,在我租住的那个破旧的城中村楼下,等了我整整一夜。我下班回来时,
看到他靠在车边,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显得无比萧条。他瘦了很多,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贵的西装也穿得皱皱巴巴。看到我,他立刻冲了过来,
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宁宁……真的是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身体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动,任由他抱着。他的怀抱,曾经是我最眷恋的港湾。
但现在,我只觉得冰冷和恶心。我用力推开他。“陈舟,别叫我宁宁。姜宁已经死了。
”“不,你没死!你回来了!”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宁宁,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两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想我?
”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想我怎么在监狱里被人欺负?
想我怎么在冰冷的囚室里一夜夜地熬过来?陈舟,你是在想我,还是在想你那可笑的负罪感?
”“不是的!”他急切地辩解,“我和苏影……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的事情,
我有苦衷!”“苦衷?”我冷笑,“你的苦衷,就是牺牲你的妻子,去保护另一个女人。
陈舟,收起你那廉价的忏悔吧,我嫌脏。”我绕过他,准备上楼。他从身后拉住我。
“宁t宁,你听我解释!苏影她……她当初是被人陷害的!我也是被她骗了!
”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无力的借口。“被骗了?”我回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
“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我当成替罪羊?陈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提前出狱,
如果我真的死在了里面,你现在会怎么样?是会为我流一滴眼泪,还是会和你的苏影,
心安理得地过一辈子?”我的话,让他哑口无言。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绝望。
“给我一个机会,宁宁,”他几乎是在哀求,“一个补偿你的机会。”“补偿?”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好啊。你想要补偿我,可以。把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远舟资本,你的名誉,
你的地位,全部毁掉。你什么时候变得一无所有,再来跟我谈‘补偿’这两个字。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黑暗的楼道。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我和他之间,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战争,正式开始了。陈舟没有放弃。
他开始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试图挽回我。他收购了我楼下的早餐店,
每天早上亲手做好我以前最爱吃的早点,等在楼下。我视而不见,每天从另一条路绕行上班。
他买下了我公司对面的广告牌,二十四小时滚动播放着我们的结婚照,配上“姜宁,对不起,
我爱你”的字样。整个京市的金融圈都把这当成一个笑话。
我让公司的法务部直接给他发了律师函,告他侵犯肖像权和姓名权。他撤下了广告牌,
却开始每天给我送花。不是送到公司,而是送到我租的那个小破屋。
整个楼道都被他的玫瑰花塞满了,邻居们怨声载道。我把所有的花都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