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囚笼里的“太阳”“张嘴。”冰凉的塑料药杯抵在我齿间，
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钻进喉咙。我乖乖张开嘴，三颗白色药片滑进舌面，苦腥味瞬间炸开。
护士李姐盯着我喉结滚动两下，才满意地收回手，把一杯温水塞过来：“林默，
今天表现好点，别让李医生又找你谈话。”我点点头，
攥着水杯的手指却在杯壁掐出几道白印。水杯里的水面晃了晃，
映出我眼下的青黑——昨晚我又没睡着，整宿都在脑子里画核弹的结构图，
那些复杂的线路像蛇一样缠满我的神经。“发什么呆？快去活动室！
”李姐在我背上拍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像打在一块铁板上。我慢吞吞地站起来，
病号服的衣角扫过床沿，从枕头底下带出一张揉得发皱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
举着满分试卷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是我女儿萌萌，出事那年才十二岁。
我飞快地把照片塞回枕头下，抬头就撞进李姐探究的目光。“看什么呢？”她问。“没什么，
”我低下头，声音含糊，“掉了根头发。”她狐疑地扫了眼床铺，没再多问，
转身去叫下一个病房的人。脚步声走远后，我才敢把照片摸出来，
指尖轻轻摩挲着萌萌的笑脸，指腹蹭过照片边缘的裂痕——那是我被警察按在地上时，
照片从口袋里掉出来踩坏的。活动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老张头在对着窗户数麻雀，
嘴里念叨着“三、四、五，今天少了两只”；小雅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盯着墙上的插座，
眉头皱得紧紧的，不知道又在听什么奇怪的声音。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阳光透过铁栅栏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道道牢笼的栏杆。“林默，
又在想你女儿呢？”旁边的老陈凑过来，他手里捏着半根粉笔，是早上偷偷从治疗室摸的。
我没理他，他却不依不饶：“我知道你想出去，我也想。但你整天神神叨叨的，
说什么造核弹，那玩意儿能是你在这破地方造出来的？”我猛地转头看他，
眼神里的狠劲让他愣了一下。“你不懂，”我压低声音，“那不是普通的炸弹，是‘太阳’，
能把所有脏东西都烧干净的太阳。”老陈撇撇嘴，
在地上画了个化学方程式：“我以前是化学老师，炸弹我造过，核弹？你就是想瞎了心。
”他刚说完，活动室的门开了，李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连数麻雀的老张头都停了嘴。李医生的目光扫过活动室，最后落在我身上：“林默，
跟我来办公室。”我的心沉了一下，却还是站起来，跟着他走出活动室。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更浓了，墙上挂着“关爱精神患者，共建和谐社会”的标语，
红色的字像血一样刺眼。办公室里，李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林默，
昨天晚上值班护士说你又没睡觉，在病房里捣鼓什么呢？”“没捣鼓什么，”我坐在他对面，
双手放在膝盖上，“就是睡不着，想萌萌了。”他盯着我看了几秒，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
是我的病历：“你的妄想症还没好，总是说要造核弹炸学校，这样很危险。”“那不是妄想！
”我突然提高声音，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萌萌是被他们逼死的！那个班主任，
那个校长，还有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他们都该去死！”李医生没生气，
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萌萌在天有灵，
也不希望你变成这样。”这句话像一把刀，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我想起萌萌跳楼前一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哭着说：“爸爸，我没偷手表，老师不信我，
同学也骂我。”我当时在外地出差，只能在电话里说“萌萌乖，爸爸明天回去就帮你证明”。
可我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第二天我赶回来的时候，
只看到躺在太平间里的女儿，手里还攥着那张写满“我没偷”的纸条。我低下头，
眼泪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试过了，”我声音沙哑，“我去学校闹，
被保安打出来；我去教育局，他们把我赶出来；我把那个班主任堵在小区里，
结果我被送进了这里。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我没疯！我只是想为萌萌讨个公道！
”李医生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用极端方式解决问题，
只会让事情更糟。你好好配合治疗，等你情况稳定了，就能出院了。”他顿了顿，
又说：“你妻子昨天来看过你，她给你带了点水果，放在护士站了。”提到妻子，
我心里更难受了。她以前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自从萌萌出事，又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后，
她好像老了十岁，每次来看我，眼睛都是红的。我知道她不容易，可我没办法放下，
没办法看着那些害死萌萌的人逍遥法外。从办公室出来，我去护士站拿了妻子带来的水果，
是一袋苹果，还带着新鲜的果香。我拿出一个，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甜中带着点酸，
像萌萌以前吃苹果时的表情。走廊里，赵磊又在数地砖，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
数得格外认真，1、2、3……一直数到108，然后又从头开始数。他看到我，停下脚步，
冲我笑了笑：“林默，李医生又找你谈话了？”“嗯。”我敷衍地应了一声，想绕过他走。
他却挡住我：“你是不是真的在造什么东西？我以前是警察，说不定能帮你。”我心里一紧，
盯着他的眼睛：“你想帮我什么？”他凑近我，小声说：“帮你逃出去。
我知道这地方的漏洞，只要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就帮你。”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
总觉得不对劲。这个赵磊，每天除了数地砖什么都不干，却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太可疑了。
“不用了，”我推开他，“我没要逃出去，我只是想好好治疗。”说完，我快步走回活动室，
把剩下的苹果放进抽屉里，然后坐在窗边，继续看着外面的铁栅栏。阳光渐渐西斜，
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我从口袋里摸出萌萌的照片，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李医生说我疯了，老陈说我想瞎了心，可他们不知道，这颗复仇的种子早就在我心里发了芽，
长成了参天大树。我要造一颗“太阳”，一颗属于我的太阳，等它升起的时候，
就能把那些黑暗和冷漠都烧得一干二净。晚上熄灯后，我躺在黑暗里，
听着隔壁床老张头的呼噜声，
悄悄从床板下摸出一张纸和一支铅笔——是我白天从治疗室偷来的。
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纸上画起了核弹的结构图，线路、原料、触发装置，
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太阳”倒计时。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布满了荆棘和危险，但我别无选择，为了萌萌，我必须走下去。
第二章：垃圾桶里的希望碎片凌晨五点半，走廊里的感应灯突然亮了，
刺眼的白光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照进来，把我从半梦半醒中拽了出来。我猛地坐起身，
手忙脚乱地把画着结构图的纸塞回床板下，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昨晚画到后半夜，
差点忘了藏起来。“起床了起床了，今天有施工队来，都给我精神点！
”护士张姐的大嗓门在走廊里回荡，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开门声和抱怨声。
我慢吞吞地穿好病号服，叠被子时故意把枕头压得实实的，确保那张纸不会露出来。
走出病房时，正好撞见赵磊，他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正弯腰系鞋带，
看到我时眼神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的笑。“早啊，林默。”他直起身，
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气。“早。”我没敢多看他，加快脚步走向洗漱间。
水龙头流出的水冰凉刺骨，我掬了一捧拍在脸上，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青黑明显，
只有眼睛里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光——那是对今天的期待。
早饭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和半个馒头，我三口两口吃完，眼睛就一直盯着活动室的门。
七点刚过，外面就传来了轰隆隆的机器声，接着是刺耳的电钻声，震得窗户玻璃都在颤。
活动室里的人瞬间兴奋起来，老张头扒着窗户喊：“是推土机！我以前在工地见过！
”小雅也抬起头，不再盯着插座，而是好奇地望向门外。“都坐好！别瞎起哄！
”李姐走进来维持秩序，手里拿着个登记表，“今天施工队要翻新旧X光室，
大家放风的时候离那边远点，听见没？”我心里咯噔一下——X光室？
那岂不是会有放射性材料的废弃物？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的手心就开始冒汗，
假装漫不经心地问：“李姐，翻新X光室要多久啊？”“少说也得半个月，
”她头也不抬地登记，“你们这些人别想着去凑热闹，出了事谁负责？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放风时间，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活动室的。按照平时的路线，
放风区在住院楼后面的小花园，但今天我故意绕了个弯，朝着旧X光室的方向走去。
远远就看到施工队的蓝色围挡，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人正扛着工具往里走，
围挡旁边放着几个巨大的黑色垃圾桶，散发着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喂！
你怎么往这边走？”一个保安在不远处喊我。我心里一慌，赶紧转身往回走，
嘴里念叨着：“走错了，我想去花园。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垃圾桶里露出的一截铅板——那是防辐射用的，
我在大学实验室里见过无数次。我强压着激动的心情，慢慢走到花园里，
找了个能看到围挡的长椅坐下，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怎么把那些铅板弄到手。
整个上午我都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等到午饭时间，我假装肚子疼，去了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我没回病房，而是趁着保安换班的间隙，飞快地冲到围挡旁边的垃圾桶前。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屏住呼吸，伸手在垃圾桶里翻找。
塑料瓶、废报纸、断了的钢筋……我的手指突然触到一块冰凉坚硬的东西，
正是早上看到的铅板！我用力把铅板拽出来，大概有两斤重，边缘还带着锋利的毛刺。
我把它塞进病号服的怀里，紧贴着肚子，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过来，却让我浑身发热。
刚想转身离开，脚下却踢到了一个玻璃瓶，瓶子滚出老远，里面的液体晃了晃，
露出模糊的标签——上面有个熟悉的放射性符号！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赶紧跑过去捡起玻璃瓶。瓶里装着半透明的溶液，标签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
但那个符号我绝不会认错——是铀溶液的标记！虽然浓度肯定不高，但只要有这个，
我就能想办法提纯。我把玻璃瓶揣进裤兜，用松紧带勒紧，确保不会掉出来，然后抱着铅板，
低着头快步往病房走。“林默！你怀里揣的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李医生的声音。
我脚步一顿，大脑飞速运转，转过身时脸上已经堆起傻笑：“没什么，李医生，
就是捡了块好看的石头，想拿回病房当枕头。”他走过来，目光落在我怀里的铅板上，
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石头，是铅板，哪来的？”“就在花园里捡的，”我继续装傻，
“我觉得它沉甸甸的，抱着舒服。”李医生盯着我看了几秒，伸手想拿我怀里的铅板。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怀里的铅板硌得我肚子生疼。“李医生，这是我捡的，我想留着。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行吧，喜欢就留着，
但别伤着自己。”说完，他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松了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回到病房，我赶紧把铅板藏在床板下，
又把装着铀溶液的玻璃瓶拿出来，仔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然后放进我攒了半年的空药瓶里——那是以前装维生素的瓶子，盖子拧得很紧。
我把药瓶塞进枕头套里，用棉花裹住，确保不会被人发现。“你藏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老陈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皱巴巴的纸团。我赶紧把枕头拍平，“没藏什么，就是有点累，
想睡会儿。”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把纸团扔给我：“给你的，
上午手工课上偷偷攒的电路板，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我愣了一下，接过纸团打开，
里面是几块从旧收音机上拆下来的电路板，虽然有些损坏，但还能用。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我问。老陈撇撇嘴，
坐在我床边：“看你整天盯着手工课的废料桶，不是想要这个还能是啥？我告诉你林默，
我虽然觉得你造核弹是瞎扯，但我佩服你的狠劲。要是真能出去，也算我一个。
”我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突然觉得心里一暖——在这个冰冷的地方，
终于有人愿意相信我了。下午的时候，我又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溜到施工队的垃圾桶旁，
翻到了一小捆细铜线和几个旧电容。我把这些东西藏在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拿回病房。
晚上熄灯后，我躺在床上，听着老张头的磨牙声，悄悄从床板下摸出铅板和电路板，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老陈下午偷偷塞给我的老人机，开始摆弄起来。手指在电路板上摸索，
感受着那些细小的线路，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实验室，穿着白大褂，戴着防护镜，
在精密的仪器前做实验。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精神病院里，
用捡来的废料造核弹。可一想到萌萌的笑脸，想到那些害死她的人，
我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赶紧把东西藏回床板下，闭上眼睛装睡。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微弱的光线照进来，有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又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我睁开眼睛，
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是赵磊吗？还是护士？不管是谁，我知道，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就像那颗藏在枕头下的铀溶液，虽然微弱，却蕴藏着足以燎原的力量。我摸出枕头下的药瓶，
放在手心，冰凉的玻璃触感让我无比清醒。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栅栏照进来，落在药瓶上，
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光。我对着月光举起药瓶，仿佛能看到里面跳动的“太阳”火种。
再等几天，等我集齐足够的材料，等我把触发装置调试好，我就能带着老陈，带着小雅，
还有我心里的萌萌，一起逃离这个囚笼，让那颗“太阳”在育英中学的上空升起，
烧尽所有的罪恶和冷漠。第三章：病友联盟“这玩意儿纯度太低了，跟掺了水的白酒似的。
”老陈捏着我提纯出的那一小管放射性晶体，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阳光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户斜射进来，照在晶体上，泛着微弱的绿光，像颗劣质的玻璃珠。
我心里咯噔一下，凑过去盯着那管晶体：“怎么回事？我按照大学时学的方法提纯的，
用了酒精和高锰酸钾，步骤没错啊。”老陈把晶体管放在鼻尖闻了闻，
又用指甲盖刮了点粉末捻了捻：“方法是没错，但原料太差劲了。
这医院的医疗废弃物本来浓度就低，你还就这么点量，别说造核弹了，炸个铁皮桶都费劲。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颓然坐在床沿，手攥得发白。
难道我这几天的冒险都白费了？难道萌萌的仇就报不了了？老陈看我脸色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