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悬浮于三百米高空的巨大金属平台上。

穹顶城——这座大夏联邦西南边陲的三线堡垒城市，宛如一顶银灰色的巨碗，倒扣在废墟世界的上空。

林凡站在升降梯口，望着脚下逐渐变小的地面居民区，握紧了手中粗糙的木质长弓。

升降梯发出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巨大的平台缓缓上升，连接着地面居民区与空中的穹顶城。

这是普通人与战职者之间最直观的分界线——能够自由往返于穹顶城与地面之间的，只有觉醒成功的战职者。

随着高度上升，林凡俯瞰着脚下的世界。

最靠近穹顶城正下方的是普通居民区，整齐的房屋和街道显示出这里相对有序的生活环境。

往外一层是难民区，简陋的棚屋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那里居住着无法承担居民区高昂生活费用的底层人群。

再往外，是一圈被高墙围起来的清理区，那是战职者们与从废土闯入的渊***战的前线缓冲带。

而走出清理区，便是无边无际的废土。

据教科书记载，废土分为普通区、危险区、极度危险区，以及人类几乎无法踏足的深渊地带。

那里是渊兽的巢穴，也是旧世界文明毁灭后留下的伤痕。

今天是穹顶城战职者学院的能力测试日，也是他第十七次尝试激发弓箭手技能的日子。

“让一让！别挡道！”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

林凡下意识地侧身，三个穿着华丽战职者制服的学生挤到他前面，胸口的学院徽章 闪闪发光。

为首的高个子男生瞥了眼林凡手中的长弓，嗤笑一声：“哟，这不是我们的‘神射手’林凡吗？今天准备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箭术啊？不会又是什么都没有吧？”

另外两人哄笑起来。

林凡没有回应，死死盯着眼前的三人，并将长弓往身后挪了挪，试图藏起这件与他身份极不相称的武器。

“看什么看？再怎么看你也变不成真正的战职者。”

那个高个子男生又开口嘲讽，“弓箭手职业觉醒三个月了，连最基础的‘精准射击’都激发不出来，我要是你，早就自己跳下这升降梯了。”

林凡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何尝不想激发技能？自从三个月前在学院组织的觉醒仪式上被检测出拥有弓箭手职业潜能，他的人生本该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穹顶城，战职者意味着地位、财富和尊重。

而普通人，只能生活在地面，从事最基础的工作，时刻面临渊兽威胁的恐惧中。

他的母亲和妹妹至今还住在难民区边缘，全靠他觉醒战职者后能够搬进居民区甚至穹顶城的希望支撑着。

升降梯抵达穹顶城入口，一道能量扫描屏障闪过，确认了众人的战职者身份后放行。

那三个学生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林凡跟在他们后面，心情沉重。

穹顶城内部的景象与地面截然不同。

高耸的合金建筑在阳光下闪耀，空中通道连接着各区域，偶尔有拥有飞行能力的战职者掠过天空。

能量屏障发出淡淡的蓝光，将整个城市笼罩其中，既是为了防御渊兽袭击，也是维持城市悬浮的必要装置。

战职者学院位于穹顶城东部，是城中最宏伟的建筑群之一。

林凡走进校园时，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同学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或是投来怜悯、嘲讽的目光。

“林凡，你又来了啊。”测试厅门口的登记员看到林凡，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要我说，你都试了这么多次了，接受现实吧。

或许你就是那种极罕见的‘空核觉醒者’，虽然有职业资质，但永远激发不了技能。”

空核觉醒者——战职者中的废柴，比普通人更可悲的存在。

因为他们曾经触摸过希望，却又被狠狠抛回绝望中。

“我想再试一次。”林凡低声说，递上自己的身份卡。

登记员摇摇头，刷了卡：“去吧，第三测试场。今天是赵教官值班，你自求多福吧。”

林凡心里一沉。

赵教官以严厉和毒舌闻名，最看不起能力不足的学生。

测试场内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学生，大多是来例行测试技能进步程度的。

唯有林凡，是来尝试激发最基础技能的。

“下一个，林凡！”赵教官的声音冷硬如铁。

林凡走到测试场中央，拿起旁边架子上准备的标准训练弓。

他深吸一口气，搭箭，拉弦，瞄准三十米外的靶子。

“别磨蹭了，你都试了多少次了？能成早成了。”赵教官不耐烦地说。

林凡闭眼，努力感受体内那若有若无的能量流动。

觉醒时，检测仪明确显示他拥有弓箭手职业核心，理论上能够引导能量形成技能。

但每次尝试，能量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无法外显为技能。

他放开弓弦，箭矢飞出击中靶子——只是普通的一箭，没有任何技能加持。

甚至还射偏了。

场边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连最基础的‘精准射击’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通过觉醒检测的？”赵教官讽刺道，“浪费学院资源三个月了，我看下个月的补助金你也没脸领了吧？”

林凡感到脸颊发烫。

学院的补助金是他家重要的经济来源，如果连这个都断了，他连给母亲买药的钱都没有了。

“我再试一次，教官，求你了。”林凡恳求道。

“试什么试？滚下去！”赵教官毫不留情，“下一个！”

林凡僵硬地放下训练弓，在众人的目光中低头走出测试场。

外面的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冰冷。

回家的路上，林凡刻意绕道经过了穹顶城的边缘观景台。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城市的分层结构。

他的家就在难民区与清理区的交界处，那是整个地面最危险的地方，经常有低阶渊兽突破防线闯入。

三年前，父亲就是在一次渊兽袭击中失踪的。

官方记录是“疑似死亡”，但林凡始终觉得父亲还活着。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箭师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天射中靶心了吗？还是又射到天花板上去了？”

林凡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早上那三个学生。

他加快脚步，想避开这些纠缠。

“别走啊，让我们看看你的神弓！”其中一人抢过林凡背着的长弓，“哇，这做工真‘精致’，是自己削的吧？难民区买的便宜货？”

“还给我。”林凡伸手要夺回弓。

那人把弓举高：“来拿啊，跳起来试试？哦对了，我忘了你连‘跳跃射击’技能都没有，跳不高的。”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林凡猛地扑上去，却被轻易推开，跌倒在地。

“废物就老老实实当废物，别整天背着把弓装战职者。”那人把弓扔在地上，“你和你那病秧子老妈、小拖油瓶妹妹，就适合住在难民区等死。”

林凡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爬起来再次扑向对方，却被一脚踹中腹部，疼得弯下腰。

“怎么？还想动手？你连技能都没有，拿什么跟我们打？”那人轻蔑地说，“我告诉你，下个月学院就要清退连续四个月无法激发技能的学生了。你赶紧滚回地面去吧，穹顶城不是给你这种废物住的。”

三人扬长而去，留下林凡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默默捡起地上的长弓，仔细擦掉灰尘，背回肩上。

回到地面时，夕阳已经西斜。

林凡穿过嘈杂混乱的难民区街道，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能源和垃圾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里的建筑拥挤不堪，到处是临时搭建的棚屋。

人们面带倦容，眼中大多失去了光芒。

与穹顶城的整洁有序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凡凡回来了？”隔壁的王大妈打招呼，“今天测试怎么样？”

林凡勉强笑了笑：“还好。”

王大妈看出他的表情，叹了口气：“没事，当普通人也挺好的。你看我们，不也活得好好的？”

林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但当普通人意味着永远生活在恐惧中，意味着每次渊兽袭击都可能家破人亡，意味着母亲得不到更好的治疗，妹妹没有光明的未来。

他推开家门，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母亲躺在床上咳嗽，妹妹小薇正端着水喂她吃药。

“哥！”小薇看到他，眼睛一亮，“今天怎么样？激发技能了吗？”

母亲也期待地看着他。

林凡摇摇头，母女俩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没事，慢慢来。”母亲强撑着微笑，“饭在锅里热着，你们兄妹俩先吃，我没胃口。”

林凡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父亲的失踪给母亲打击太大，她一病就是十三年，病情越来越重。

只有穹顶城的高级医疗中心才有可能治好她，但那需要战职者身份和高额费用。

晚饭后，林凡借口出门散步，实则来到了难民区边缘的废弃训练场。

这里曾经是战职者训练地面守卫的地方，后来穹顶城建成，大部分战职者迁往上空，这里就逐渐废弃了。

月光下，林凡举起长弓，一次次地拉弦空射。

为什么？为什么他有职业核心却无法激发技能？为什么命运给了他希望又残忍地收回？

绝望中，他疯狂地拉弓射箭，不顾手指已被弓弦磨破出血。

但是，职业核心依然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