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把替身协议甩我脸上时,我正在嗦螺蛳粉。红油汤溅了几滴在雪白的A4纸上,
晕开一小片污渍。他嫌恶地皱眉,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签了它。” 他声音冷得掉冰渣,
“做缇萦的替身,为期一年。酬劳不会亏待你。”我嗦完最后一根粉,
扯过纸巾慢条斯理擦嘴。眼睛扫过那几页纸。呵,条款真细致。
要求我模仿苏缇萦的一切——她的穿衣风格,她的笑容弧度,她说话时微微拖长的尾音。
甚至要求我定期去她常去的那家美容院做同款护理。酬劳确实丰厚。
足够我在老家买套不错的房子,把我妈接出来。代价是当一年影子,没有自我。
“为什么是我?” 我问。粉有点咸,嗓子发干。江砚居高临下看着我,
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勉强合用的工具。“侧脸三分像她。够用了。”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带着施舍般的语气,“签了字,你现在租的那个破单间就不用住了。我在云顶公寓有套空房,
你可以搬进去。”破单间。是,八平米,没电梯,蟑螂比我的口红还多。但那是我蓝亭晚,
靠双手一份份兼职、熬夜改方案,一分一厘攒出来的窝。是我名字写在租赁合同上的地方。
苏缇萦。江砚心尖上的白月光。出国追求舞蹈梦想三年,杳无音信。现在人回来了,
江大总裁却弄出个替身协议?真他妈荒谬又可笑。我把沾了油污的纸拿起来,没看他,
只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江总,” 我开口,声音很平静,
“你知道这份协议最值钱的是什么吗?”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眉头皱得更紧。
“是你的名字。” 我捏着纸的两端,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签了它,我蓝亭晚的名字,
就永远被钉死在‘苏缇萦替代品’这几个字下面。一年后呢?我顶着这张三分像的脸,
谁还记得我是谁?”江砚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我说过,
酬劳足够你下半辈子……”“够了?” 我打断他,突然笑出声,很轻,但足够刺耳,
“江砚,你把我当什么?一个可以贴上价签的赝品花瓶?”我猛地站直身体。
身高差让我依然需要仰视他,但我的背挺得笔直。“我蓝亭晚,生来就是正品。
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谁的影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双手用力——“嘶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我毫不犹豫地将那份精心准备的替身协议,
从中间撕开。再撕。碎纸片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落在他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上,
落在他擦得锃亮的皮鞋边,落在我脚边那碗还没吃完的螺蛳粉汤里。江砚的表情凝固了。
震惊,错愕,随即是滔天的怒火。他大概从未想过,
一个为了省钱连午餐都只点最便宜螺蛳粉的小助理,敢这样忤逆他。“蓝亭晚!” 他怒吼,
额角青筋暴起,“你他妈找死!”“江总,” 我迎着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弯腰拿起我那个磨破了边的帆布包,“我不干了。辞职信,电子版稍后发您邮箱。
这个月的工资,麻烦财务结清。”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精彩纷呈的脸,转身就走。
“你站住!” 他在身后咆哮,“你以为撕了协议就完了?蓝亭晚,我保证,
你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我拉开门,脚步没停。“随便你。”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
隔绝了他所有的暴怒和威胁。走出那座金碧辉煌的写字楼,下午三点多的阳光有点晃眼。
我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没有打印纸和咖啡的味道,只有城市车流扬起的微尘。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房东催缴下季度房租的信息。心口被撕协议时的热血慢慢凉下来,
现实像冰冷的潮水涌上来。失业了。得罪了顶头大BOSS。卡里余额勉强够撑三个月。
前路迷茫。但我心里憋着一股气。一股宁可啃着馒头就咸菜,也绝不低头给人当影子的气。
接下来的日子,江砚的“保证”开始兑现。我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
有几家小公司面试时谈得挺好,最后都莫名其妙黄了。
业内稍微有点门路的朋友悄悄告诉我:“亭晚,你是不是得罪江氏那位了?他放话了,
谁用你,就是跟他过不去。”意料之中。江砚那种人,习惯了掌控一切,被人当众撕了面子,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但我蓝亭晚也不是吃素的。正路子走不通,那就另辟蹊径。
我把目光投向了互联网。这几年帮江砚处理过一些线上宣传项目,
对自媒体和直播带货有点了解。我长得不差,口条也还行,更重要的是,我舍得下力气,
也拉得下脸。我拿出所有积蓄,又厚着脸皮找大学时关系最好的室友借了一笔钱,
在电商平台注册了一家小店。主打什么呢?螺蛳粉。对,就是那天泼在替身协议上的那碗粉。
它给了我撕碎协议的勇气,也成了我新生活的起点。我租不起工作室,
就在我那八平米的出租屋里架起补光灯和手机支架。背景是洗得发白的蓝格子窗帘。
没有团队,脚本、选品、拍摄、剪辑、客服,全是我一个人。 每天睡不到五小时,
眼圈黑得能当烟熏妆。我给自己账号取名:“晚晚的小厨房”。不装什么名媛,
我就是个被生活逼到墙角,但还想站着把钱挣了的普通女孩。直播时,我嗦粉嗦得毫无形象,
辣得嘶嘶吸气,额头冒汗,鼻涕眼泪一起流。观众笑我:“主播,你这吃相也太接地气了!
” 我擤擤鼻子,咧嘴一笑:“废话,姐吃的是生活,不是摆拍!够味才够爽!
”我也讲段子。讲职场遇到的奇葩事,当然,隐去关键信息。吐槽租房遇到的黑心中介,
分享省钱小妙招。我的直播间没有精致的布置,没有高大上的词汇,
只有扑面而来的真实和烟火气。慢慢地,开始有人来看我直播。从几十个,到几百个,
再到几千个。很多人说:“晚晚,你说话特实在,不像有些主播,假得很。
” 也有人留言:“主播,你长得好像那个谁……一时想不起名字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苏缇萦那张脸在我脑海里闪过。我对着镜头,笑容不变:“大众脸,大众脸,不值一提。来,
我们看今天这款新品酸笋!”我刻意避开所有关于“像谁”的话题。只想做蓝亭晚。
小店销量渐渐起来。从一天几单,到几十单,后来稳定在几百单。虽然利润微薄,
但每一分钱,都带着汗味,都是干净的。我把借室友的钱还了,
甚至能每个月给我妈多打一点生活费。告诉她我换了份自由职业,挺好的。
我以为我彻底摆脱了江砚的阴影。直到那个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直播到深夜。刚下播,
累得瘫在椅子上不想动。敲门声突兀地响起。这个点,谁会来?房东收租也不是今天。
我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昏暗的声控灯下,
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熟悉的黑色大衣,冷峻的侧脸线条。是江砚。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我的脊背。“蓝亭晚,开门。”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还有一丝压抑的……疲惫?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江总,
有事请工作时间联系。现在是私人时间,我要休息了。” 我的声音尽量平稳。“开门!
” 他提高了音量,带着怒意,“或者你想让整栋楼的人都听见?”这个疯子!我气得发抖,
又怕他真闹起来惊扰邻居。咬着牙,我猛地拉开门。门外的江砚,状态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昂贵的羊绒大衣皱巴巴的,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冒着青色的胡茬。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江大总裁,此刻像个迷失在街头、狼狈不堪的醉汉。
他一步跨进来,反手“砰”地甩上门。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的气息和酒气填满。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全身戒备。江砚没说话,
幽深的目光死死锁住我,像是要把我拆骨入腹。那眼神复杂得可怕,有愤怒,有探究,
还有一丝我完全看不懂的……痛楚?“直播?” 他开口,声音沙哑,“卖螺蛳粉?蓝亭晚,
你真是出息了。” 语气是惯有的嘲讽。“靠劳动吃饭,不偷不抢,很光荣。
” 我毫不退缩地迎视他,“江总要是看不惯,出门右转,不送。”他忽然往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酒精的气息和他身上清冽又陌生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为什么?” 他低下头,
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我脸上,声音压抑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为什么宁愿在这里卖螺蛳粉,把自己弄得像个……像个市井小贩,也不愿意签那份协议?
我给你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他的质问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困惑和愤怒。
我被他困在墙和他身体之间,退无可退。恐惧和愤怒在我胸腔里剧烈冲撞。我猛地抬手,
用力推他:“滚开!”他却像一堵铜墙铁壁,纹丝不动。反而一把攥住了我推拒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骨头仿佛都要被他捏碎。“回答我!” 他低吼,眼底的疯狂让我心惊。
“因为我是人!不是玩意儿!” 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倔强地瞪着他,“江砚,
你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报警?”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报一个试试?看看警察是信我这个合法商人,
还是信你这个诽谤雇主、撕毁合同的前助理?”我的心沉到谷底。是了,在这个城市,
他江砚只手遮天。我的反抗在他眼里,大概就是蚂蚁撼树。“你到底想怎样?
” 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江砚盯着我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松了松,
但并没有放开。他低下头,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烫着我的耳廓,
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那份协议,你撕了也没用。我复印了很多份。
” 他另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在我眼前晃了晃,“这里面,
是你入职以来所有的工作邮件备份,还有……一些‘有趣’的监控片段。
足够让你背上商业泄密的锅,在里面待上几年。”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栽赃我?”“随你怎么想。” 他冷冷地说,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签了新协议,搬到云顶公寓去。明天下午五点前,
我要看到签字生效的文件放在我办公桌上。否则……” 他把U盘塞进我的上衣口袋,
动作带着羞辱的意味,“后果你承担不起。”他松开我的手腕,像丢弃什么垃圾。然后,
再没看我一眼,转身拉开门,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留下清晰的、泛红的指印,
火辣辣地疼。口袋里那个冰冷的U盘,像一块烙铁,烫得我浑身发抖。愤怒?恐惧?绝望?
无数种情绪撕扯着我。报警?他说得对,他有的是办法颠倒黑白。逃跑?能逃到哪里去?
我身后还有需要我赡养的母亲。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来,不是因为手腕的疼,
而是因为这种被人死死掐住咽喉、连挣扎都显得无力的屈辱和绝望。江砚,你够狠!那一晚,
我睁眼到天亮。眼泪流干了,只剩下冰冷的清醒。第二天下午四点五十分。
我准时出现在江砚的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看文件,
头也没抬。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勾勒出冷漠的剪影,
仿佛昨晚那个失态又疯狂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签好了?” 他声音平静无波,
像在问今天的天气。我没说话,径直走到他桌前,把文件放在光洁的桌面上。文件封面,
清晰地写着《替身协议》。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是胜利者的得意。
他拿起笔,准备签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的笔尖即将触到纸面的那一刹那——我猛地掏出手机,动作快得惊人。
点开一个直播APP,选择我那个拥有二十多万粉丝的账号——“晚晚的小厨房”,
按下了“开始直播”按钮!镜头瞬间开启,对准了桌上那份《替身协议》,
以及桌后微微愕然抬头的江砚!“嗨,家人们!” 我对着镜头,声音清晰响亮,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你们总说我像某个人。今天,真相来了!
”我把手机镜头稳稳地对准那份协议,放大标题和关键条款,
尤其是甲方江砚要求乙方蓝亭晚模仿苏缇萦女士的所有细节!“看清楚了吗?
”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石子,狠狠砸向镜头,
“江氏集团总裁江砚先生!雇我当替身!当你们口中那个‘白月光’苏缇萦小姐的影子!
一年!就因为我侧脸有三分像她!”直播间瞬间炸了!在线人数呈几何级飙升!
弹幕疯狂滚动,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卧槽???真的假的???江砚???
替身协议???小说照进现实???晚晚???难怪总觉得眼熟!像苏缇萦!
那个跳舞的!妈呀!太狗血了吧!江砚居然干这种事?资本就能为所欲为吗?
太侮辱人了!心疼晚晚!撕得好!江砚人设崩了!!!
江砚的脸色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身,
眼中是骇人的风暴:“蓝亭晚!你疯了!把直播关了!” 他伸手就要来夺我的手机。
我灵活地后退一步,把协议紧紧护在身前,镜头始终稳稳地对准他和他那份“杰作”。“关?
为什么要关?” 我盯着他,眼中再没有一丝畏惧,只有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嘲讽,
“江总不是觉得这是份很‘公平’的交易吗?不是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吗?
那就让大家都来评评理!看看你江大总裁,是怎么仗势欺人,逼一个普通女孩放弃自我,
去做别人影子的!”“你!” 江砚被我的话堵得脸色发白,额角青筋直跳。
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会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反击!
而且是利用了他完全看不上的、我赖以生存的网络直播!直播间的热度已经爆了。
服务器似乎都开始卡顿。热搜榜上,
“江砚 替身协议”、“蓝亭晚 直播撕总裁” 等词条以火箭般的速度飙升!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像要吃人。我知道,这一刻,我彻底把他得罪死了。我在这个城市,
甚至整个行业,可能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但那又怎样?我举起手中那份《替身协议》,
在镜头前,在几百万在线观众的注视下,用尽全身力气——“嘶啦——!!!嘶啦——!!!
”比上一次更狠,更彻底!纸片纷飞如雪!“江砚!” 我把碎纸狠狠摔向他,“看清楚!
我蓝亭晚的名字,永远不会签在这种垃圾上!我的人生,你买不起!”说完,我对着镜头,
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泪花的笑:“今天的直播就到这了,家人们。感谢你们见证。以后,
晚晚的小厨房,只卖螺蛳粉,不卖灵魂!”我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结束键。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碎纸屑缓缓飘落的声音。江砚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死死地盯着我,
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那份精心准备的“杀手锏”U盘,
在几百万人的注视下,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我挺直脊背,转身离开。
每一步都踩在那些象征着我屈辱过去的碎纸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走出江氏大厦的那一刻,
阳光刺眼。我深吸一口气,肺叶被自由的空气胀得生疼,却又无比畅快。我知道,
风暴才刚刚开始。但我蓝亭晚,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直播事件如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舆论瞬间炸锅。
#江砚 替身协议# 的词条在各大社交平台屠榜,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江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暴跌,市值蒸发惊人。无数媒体堵在江氏大厦门口,
长枪短炮等着采访。我的直播间和小店更是彻底爆了。一夜之间粉丝激增数百万,
店铺螺蛳粉销量暴涨到后台瘫痪。订单像雪花一样涌来,我一个人根本处理不了。
电话被打爆了。有媒体想采访的,有MCN机构想签约的,
有律师表示愿意免费帮我打官司的,甚至还有苏缇萦的团队私下联系,语气委婉但带着试探。
世界喧嚣得像个巨大的漩涡。我拔掉了网线,关掉了手机。
把自己关在那个八平米的出租屋里,拉上窗帘,像一只受了惊的鸵鸟。身体疲惫到了极点,
心却跳得厉害,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亢奋感和恐惧感交织着。我冲了个冷水澡。
冰冷的水流砸在皮肤上,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重新打开电脑,
登录店铺后台,挂出了“暂停营业”的公告。在沉寂了两天的个人账号上,
发布了一条新动态:“谢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目前身心俱疲,需要休息调整。
所有订单会按顺序尽快发出,请谅解。小店暂时歇业。关于其他,暂无回应。我是蓝亭晚,
卖螺蛳粉的蓝亭晚。仅此而已。”发完,我再次下线。我需要空间,需要时间,
来消化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来想清楚以后的路。舆论还在持续发酵。有支持我勇敢反抗的,
称我为“反PUA斗士”、“当代独立女性之光”。也有质疑我炒作、搏出位的,
说我是心机婊,故意碰瓷江砚上位。苏缇萦的粉丝更是对我口诛笔伐,说我蹭热度,
玷污了他们“女神”的名声。这些声音,我强迫自己不去看。江砚那边,
江氏集团公关部焦头烂额。他们发布了一份避重就轻的声明,
大意是“协议系双方私下沟通中的误会,已妥善处理,江砚先生尊重每一位个体”,
试图降温。但声明下骂声一片,“尊重”两个字显得苍白又讽刺。几天后,
我租住的破旧小区楼下,开始出现一些陌生的车辆。有低调的豪车,也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我知道,不能再躲了。我联系了之前主动伸出橄榄枝的一位女律师,姓方。
她看起来干练利落,听完我的情况,明确告诉我:“蓝小姐,你直播揭露的行为虽然冒险,
但协议内容本身涉及人格权的限制,在法律上存在很大问题。江砚的威胁指U盘,
如果他有实质栽赃行为,构成诬告陷害罪。目前舆论对你有利,但也要防止他后续动作。
”她建议我先处理积压的订单,稳住基本盘。同时,她可以帮我发一封律师函给江氏,
要求对方停止一切骚扰和威胁,并澄清“商业泄密”纯属污蔑。
“至于要不要起诉他侵犯人格权,看你自己的意愿。” 方律师说,
“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和消耗精力。”我选择了发律师函。起诉?暂时没那个心力。
我只想先安安静静地把欠大家的货发出去。我拿出所有积蓄,又咬牙贷了一笔款,
在郊区租了一个小仓库,招了两个手脚麻利的打包阿姨。白天,
我和阿姨们一起在仓库里埋头打包、发货,手指被胶带勒出红痕,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晚上,
我睡在仓库隔出来的小房间里,听着外面货车进出的声音。很累,但很踏实。
每一单发出去的螺蛳粉,都让我感觉离那个被逼迫的“替身”更远了一些。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滑过半个多月。订单处理了大半,舆论热度也稍微降下来一点。
我以为风暴渐渐平息。直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我的工作手机上。“你好,是蓝亭晚小姐吗?
”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掩饰的焦虑,
“我是……我是江砚的姑姑。”我的心猛地一沉。江砚的姑姑?她找我干什么?兴师问罪?
“江小姐,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蓝小姐,
求求你……求求你来看看小月好不好?” 姑姑的声音哽咽得厉害,
“她……她快不行了……就想见见你……”小月?江砚的妹妹?
那个据说身体一直不好的小姑娘?我愣住了。江砚的家庭情况我知道一些,他父母早逝,
和妹妹江月相依为命。江月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常年住院。但我从未见过她。“江小姐,
我知道这很冒昧,也知道阿砚他……他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 姑姑泣不成声,
……但她觉得你比苏姐姐更真实……更像她想象中姐姐的样子……她这段时间病情突然恶化,
医生说……可能撑不了太久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见见你……”姑姑的话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心上。那个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小女孩,想见我?
因为觉得我像她想象中的姐姐?我握着电话,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恨江砚吗?恨。
恨不得永远不要再见到他。可江月……她是无辜的。
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孩子卑微的愿望……“蓝小姐,求求你了……我知道阿砚混蛋,
他不配……可是小月……” 姑姑的哀求像针一样扎着我。
仓库里打包胶带的撕拉声变得格外刺耳。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在哪家医院?病房号。
”我买了果篮,挑了一束颜色温暖的向日葵。站在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VIP病房门口时,
手心全是汗。姑姑红肿着眼睛等在门口,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紧紧抓住我的手:“蓝小姐,谢谢你!谢谢你肯来!”推开病房门,
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药味扑面而来。宽大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过分瘦小的女孩。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头发因为化疗掉光了,戴着一顶柔软的粉色绒线帽。
大大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却亮得出奇,看到我进来,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姐姐!
” 她的声音细细弱弱,像小猫叫,却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你真的来了!
我在直播里看到你了!你比镜头里还好看!”这一声“姐姐”,叫得我心头一酸。
所有的防备和抵触,在这个脆弱又充满渴望的生命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我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走过去,把花放在她床头:“小月你好,我是蓝亭晚。
”“我叫你亭晚姐姐好不好?” 小月费力地伸出手,冰凉的小手轻轻拉住我的指尖,
“我哥……他给我看过苏姐姐的照片……但我更喜欢你。你笑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 她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亭晚姐姐,你会跳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