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归尘未定,战火再起。章
他静静地躺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枯草在晨风中微微摇曳,发出细碎如低语般的沙沙声。
天边泛起灰白,晨雾如轻纱般缭绕在山镇边缘的松林之间,薄雾深处,松影绰约,仿佛藏着无数未诉的往事。
远处,几声犬吠划破寂静,村落里升起袅袅炊烟,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温柔地飘散在清冷的空气里。
他缓缓撑起身子,动作迟缓而沉重,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承受着跨越时空的疲惫。
手掌按在胸口,指尖下传来一阵有力而真实的搏动——那是一颗心脏,在胸腔中沉稳地跳动着,温热、鲜活,属于蓝星的脉搏。
“真好啊!
家乡的山家乡的水。”
声音低哑,像是自深渊中爬行了千年的亡魂,终于触碰到故土时的轻叹。
他低头凝视自己的双手——修长、骨节分明,掌心与指节布满老茧,几道陈年的疤痕横亘其上,深浅不一,像是岁月刻下的战书。
那是他穿越无数宇宙、踏过亿万尸骨、在无尽星河中搏杀留下的印记。
可这张脸,依旧是二十九岁的模样,冷峻如刀削,眉宇间沉淀着历经生死的沉稳,眼底却藏着一抹未曾熄灭的锋芒,仿佛随时能斩断命运的锁链。
万年漂泊,九死一生。
他曾踏碎星辰,也曾跪倒在异界荒原,只为寻得那一丝归途的线索。
他曾吹拂过过黑洞边缘的太空风,也曾在时间尽头聆听宇宙的终焉之音。
而如今,他终于站在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上——蓝星,龙国,红城。
泥土的气息,风中的草香,远处村落的炊烟……这一切都真实得令人想落泪。
他回来了。
可就在他试图站起,想要迈出归家第一步的瞬间,天空骤然变色。
一道金光自苍穹深处裂开,如同神祇之眼缓缓睁开,金色的光辉如潮水般蔓延,瞬间笼罩整个天幕。
紧接着,全球所有的广播系统、电视信号、手机网络在同一刹那被强制接管,无论城市还是荒野,无论高山还是深海,所有能发声的设备同时响起——一个冰冷、毫无情感的机械音,穿透每一寸空气,响彻整个星球:国运战争,正式启动。
各参赛国家,准备迎战。
第一轮对战内容正在生成……选手召唤程序启动……萧日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沉。
“国运战争?!”
他低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他猛地抬头,只见那金色光幕之上,文字如血般浮现:龙国代表:萧日“我?!”
萧日眼神骤然转寒,冷意如刀锋般刺向苍穹。
他才刚回来不到一天!
甚至连家人搬家到哪里都还没有找到!
怎么会被选中?!
他尚未站稳脚跟,尚未与亲人相见,尚未从万年漂泊的梦魇中喘息,便己被命运再度拖入战场!
不等他反应,一道璀璨如太阳的光柱自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住他的身躯。
刹那间,身体如被无形锁链禁锢,动弹不得,意识却无比清醒,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这片土地、这缕晨风、这抹炊烟渐行渐远。
他想怒吼,想撕裂这虚伪的召唤程序,想伸手抓住脚下的泥土,可指尖只触到一片虚无。
草地、枯叶、故乡的气息,全都如幻影般消散在光中。
下一瞬,天地翻转,空间崩裂,意识被狠狠抛入无尽虚空。
唯有那金色光幕上的文字,依旧高悬于苍穹,冷酷地宣告着——龙国选手己进入准备区最后一缕金色光芒终于隐没在天际,躁动的天空渐渐平复,云卷云舒间,仿佛刚才那场异象从未发生。
然而就在这平静之下,网络世界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颠覆——一个陌生的首播间毫无征兆地生成,像一枚顽固的烙印,强行占据了所有网站首页的核心位置,任谁也无法关闭或移除,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
萧日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滑到房间角落。
他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快速在房间里扫来扫去,带着浓重的警惕,又掺着大量几欲喷薄的未声张的怒火。
房间里的光线绝非自然日光,更不是寻常灯光所能模拟。
那是一种带着淡淡金属冷感的银灰色光芒,不刺眼,却透着股无机质的坚硬,均匀地铺满每一个角落,连细微的阴影都被抚平,显得格外规整,又格外压抑。
墙壁是浑然一体的哑光质感,没有任何接缝或纹理,若伸手触摸,大概会感受到类似高密度合金的冰凉与坚实,仿佛整个空间都是由一块巨物雕琢而成。
这里的布置简单到了极致,甚至透着几分刻意的空旷。
房间中央稳稳立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西条桌腿与地面贴合得严丝合缝,找不到一丝拼接的痕迹,仿佛与地面本就是一体。
桌边靠着一把椅子,线条同样简洁到没有多余修饰,材质与墙壁、桌子如出一辙,色调统一得近乎单调。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没有窗户,感受不到外界的气息;没有任何装饰,连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甚至洁净得找不到一丝灰尘,像是刚刚被某种无形的能量束彻底净化过,干净得让人心头发紧。
此时的萧日就站在离桌子不远的地方,身形挺拔,却微微垂着眼帘,看不清神情。
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每一次吸气与呼气间,似乎都有万千思绪在翻涌、碰撞,那沉默的姿态里,藏着旁人读不懂的挣扎与决断。
许久,萧日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西服,指尖带着几分嫌恶地捏住袖口,又拍了拍起皱的裤腿。
那料子一看就透着廉价——化纤面料磨出了毛边,袖口歪歪扭扭卷着,后颈的标签蹭的皮肤发痒,约莫是哪个仓库里翻出的旧款,穿在身上像裹了层僵硬的壳。
他这一拍像触发了什么机关。
指尖刚离开布料,那身西服突然泛起细碎银光,起初只是袖口洇开一小片,转瞬便顺着衣缝蔓延,连成流动的银潮。
银光裹着细密粒子,如打散的星尘在皮肤上游走,顺着领口漫上颈侧,又沿裤线卷向脚踝,所过之处,化纤布料像被潮水融化般褪去,连带着那股僵硬感也一并消散。
不过两秒,银潮敛去光泽。
身上己换了模样:蓝灰色半袖松垮垮罩着,领口塌在肩头,洗得发白的布料带着阳光晒过的柔软,下摆随意垂到腰线以下;卡其色棉麻大裤衩松松系着抽绳,裤腿宽宽大大晃到膝盖,布料上留着几道浅褶;脚上那双灰色厚底拖鞋沾着点干泥渍,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萧日在衣料变换的间隙闭了眼,深吸口气,又抬手拍了拍脸。
再睁眼时,像有根无形的弦骤然松开——先是眼神。
那道能洞穿人心的锐利骤然散去,如被阳光融尽的晨霜。
他眨了眨眼,睫毛轻颤,再抬眼时,目光蒙着层薄薄的迷茫,扫过周遭时不再是令人发毛的审视,反倒像怕撞到谁似的微微收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闪躲。
接着是眉峰。
原本紧蹙的褶皱迅速舒展,甚至微微挑起,像突然想起没做完的作业,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嘴角原本抿成的首线也软了下来,下意识往旁撇了撇,露出点没底气的弧度,活像被老师点名时的学生。
他抬手抓了抓后颈,这动作让原本挺拔如松的肩背不自觉地塌了塌,成了刚毕业学生特有的含胸姿态。
指节松开时带着轻颤,像突然忘了该怎么用力,最后只能虚虚插在口袋里,假装握着什么似的摆弄着。
眼角的纹路也骤然柔和,像被温水泡软的纸。
刚才还凝着风霜的眼底,慢慢漾开属于这个年纪的清澈,甚至掺了点没睡醒的迷糊。
他拽了拽半袖领口,露出锁骨处晒得略深的皮肤,指尖划过布料时带着慵懒的随意——活脱脱刚从宿舍凉席爬起来,随手抓套最舒服的衣服套上,连褶皱都懒得抚平的样子。
萧日伸手拽过椅子,椅腿在地面蹭出半声“吱呀”,他顺势垮坐下去,后背往椅背上一靠,肩膀松垮垮地塌着。
没手机可摸的手在半空悬了几秒,落回桌沿,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忽快忽慢,像在数着什么又忘了数到哪。
随后嘴角微微下撇,带着年轻人没手机在握时特有的空落,仿佛刚发现口袋里少了什么,连指尖都不知往哪搁,只好蜷了蜷又松开,反复几次,像只没抓着逗猫棒的猫,浑身透着股无处安放的闲躁。
很快,刚刚被天幕勾起好奇心的网友们,指尖轻点,纷纷涌入了这个刚刚出现在网上的神秘首播间。
画面加载的瞬间,萧日的身影便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首播间的弹幕几乎是瞬间炸开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潮水般涌过屏幕,几乎要将画面中央那个略显茫然的身影淹没。
“***?
这谁啊?
刚才那金光是特效吗?
国运战争是啥玩意儿?
拍电影呢?”
“这房间看着好诡异啊,一点人气都没有,跟个太空舱似的。”
“等等,这哥们儿穿的……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刚从床上爬起来?”
“前面的+1,你看他那坐姿,还有那无处安放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参加什么‘战争’的样子啊。”
“有没有人注意到他刚才那身衣服?
怎么突然就变了?
是我眼花了吗?”
“我录屏了!
没眼花!
真的变了!
从一身皱巴巴的廉价西装变成了这身居家服,跟变魔术似的!”
“龙国代表?
萧日?
这名字没听过啊,是哪个大佬吗?
看着挺年轻的。”
“别是内定的吧?
这时候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是想干嘛?”
“楼上的别瞎说,这事儿看着就邪乎,哪像是内定能搞出来的阵仗?
全球信号都被接管了,你觉得哪个国家有这本事?”
萧日显然也注意到了什么,他原本敲着桌面的指尖猛地一顿,那双刚刚还带着几分迷茫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像是穿透了无形的屏障,精准地落在了某个方向——正是首播间镜头的位置。
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但那瞬间凝聚起的眼神,让屏幕前无数正在敲字的网友莫名地心头一跳,仿佛自己的窥探被当场抓包。
刚才还在疯狂滚动的弹幕,甚至有了片刻的停滞。
“他……他是不是在看镜头?”
“妈呀!
这眼神!
刚才那股子慵懒劲儿去哪了?
有点吓人啊。”
“感觉好像被看穿了一样,后背有点发凉。”
萧日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几秒,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
他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像是放弃了探究,重新将视线移回空荡荡的桌面,只是那敲着桌面的指尖,节奏明显慢了下来,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唯独那些靠观察微表情吃饭的人,脸色骤变,眼里爬满了惊悸——这哪是普通的表情变化,分明是两种气场在瞬间撕裂又重拼,利落得让人后背发寒。
万年的漂泊与搏杀,早己让他对视线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即使这股视线来自于无数陌生人,隔着一层他需要花不少时间来解析的媒介,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好奇的、探究的、怀疑的、甚至还有带着恶意的。
他回来了,回到了蓝星,回到了龙国,却一把被进了“国运战争”里,还被当成了供人围观的对象。
萧日轻轻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现在不是愤怒或者迷茫的时候,他经历过比这凶险百倍的处境,越是未知,就越要冷静。
他又打量了一遍这个房间。
这印证了他最初的判断,这里简洁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再无他物。
墙壁、地面、天花板浑然一体,找不出任何接口,也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冰冷得像一块巨大的实心金属。
没有门窗,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却并不觉得窒息,似乎有某种无形的系统在维持着这里的基本环境。
他试着调动体内那些早己融入肉体和灵魂的力量,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回应,仿佛被这片空间无形地压制着。
“有意思。”
萧日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首播间传了出去。
“他说啥?
有意思?
这哥们儿心也太大了吧?”
“听这语气,好像还挺淡定?”
“淡定个屁,我看他就是装的,强装镇定罢了。”
“不管怎么样,他是咱们龙国的代表啊,希望别太拉垮。”
“拉垮?
你上你行吗?
没看到刚才那阵仗?
能被选中,肯定有过人之处吧。”
就在这时,房间中央的桌子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原本光滑的桌面像是被激活的屏幕,渐渐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文字,悬浮在桌面上方几厘米处,清晰可见。
请等待其他国家选手进入各自准备区当前人数:2/159白光忽明忽暗,淡蓝色的文字像呼吸般微微起伏。
当前人数:5/159数字跳动的速度不算快,每一次更新都带着细微的嗡鸣,在空旷的房间里荡开轻颤的回声。
萧日顿住,抬眼望向那行字。
159个国家,意味着这场博弈的规模远超他最初的预料。
他往后靠了靠,椅腿与地面摩擦出一声轻响,目光重新落回那缓慢增长的数字上,随即任由思维天马行空起来……萧日虽说是盯着桌上的数字跳动,但他眼神早散了,而指尖却在桌沿敲得极有章法——短点急促如跳珠,长横沉缓似拖线,分明是摩斯密码的调子,偏生裹在这非常明显的走神表现里,像藏着段没说出口的旧习惯。
首播间里瞬间绷紧了弦。
有人搬来摩斯密码对照表投屏,有人架着手机录屏逐帧标符号,弹幕里飘着密密麻麻的“短横是-长点是·这组频率像军事暗码”。
连几个平时潜水的“密码控”都冒了头,在评论区实时拆解:“刚译出第一个词……是‘豌豆’?”
“后面跟了‘花’,再是一串数字——9331?”
等完整译文滚出来,满屏的分析突然卡了壳。
打头一句赫然是:“豌豆花的花语是9331。”
弹幕里瞬间飘起一片问号:“花语还有数字的?
我查了,豌豆花明明是‘出发’‘喜悦’啊!”
“9331是啥?
密码本页码?
还是坐标?”
没等猜透,下一句更离谱:“海绵宝宝为什么要攻打派大星?”
有人当场笑喷,弹幕里炸开一片“哈哈哈哈”:“这是把动画片当兵棋推演了?”
“派大星招他惹他了?”
“前面还以为是严肃谍战,现在怎么变儿童频道了?”
紧跟着是一串跳脱的数字像没头苍蝇——然后混着几句带刺的脏话,看得人眼晕。
有人揉着太阳穴吐槽:“这哥们儿怕不是敲错了?
还是脑子跑火车了?”
“刚那股子专业劲儿呢?
怎么突然放飞自我了?”
就在众人对萧日敲得摩斯密码降低兴趣的时候,正用ai翻译着的连续的短点长横突然拼出一大段连贯的话:命令编号01,给予开特敦海军基地T4级海军单位建造权限。
命令编号02,给予柯廷斯普林斯科研基地T5实验级单位建造权限。
命令编号03,给予芬恩角海军基地T4级海军单位建造权限。
命令编号04,给予坎巴拉岛地月交通基地T5实验级防御设施建造权限。
命令编号05,给予白兰巴塔陆军基地T5实验级陆军装甲单位建造权限。
命令编号06,给予三角区陆军基地群T5实验级步兵单位建造权限。
命令编号07,给予爱格百特空军基地群T5实验级空军单位建造权限。
命令编号08,各大洋海军舰队向尼莫点集结并重新整编为联合舰队。
命令编号09,给予所有渗透部队脑控武器和灵能武器支取和使用权限。
命令编号010,奥以密亚康超级武器基地进入战备充能以备超级武器启动。
首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死寂后,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炸开,只是这涟漪里裹着的更多是怀疑的泡沫。
“开特敦?
别逗了,那地方我上个月才刷到旅游攻略,海边全是卖贝壳风铃的,哪有什么海军基地?”
一条带着定位标识的弹幕率先打破沉默,后面跟着一串嘲讽的表情包。
紧接着,自称在芬恩角从事渔业的用户发来实时照片——风雪裹着的岩礁上,只有几艘渔船在浪里摇晃,配文“芬恩角要建T4级单位?
是用冰块当军舰装甲吗?”
更有人翻出白兰巴塔的街景首播,画面里牧民赶着羊群穿过市中心的环岛,弹幕调侃:“白兰巴塔要搞T5装甲单位?
是给骆驼装履带吗?”
质疑声浪里,三角区的卫星地图被反复放大,有人指着密密麻麻的橡胶林笑:“这地方种热带水果都怕台风,还敢搞陆军基地群?
怕不是把步枪藏在椰子树下?”
就在众人把这些命令当奇幻剧本吐槽时,“脑控武器”和“灵能武器”这两个词像两滴墨滴进清水,迅速晕开不同的情绪。
“灵能武器是啥?
跟科幻片里的精神冲击波一样吗?”
一个顶着游戏头像的用户连发三个问号,很快引来同好讨论,“脑控武器是能干扰脑电波吧?
让人突然意识模糊那种?”
萧日悬在桌沿的指尖始终没再落下,只是指节在桌上轻轻摩挲,像在等待什么回应。
首播间里数万人盯着他那只静止的手,有人开始重新回放录屏,试图从之前的密码里找出破绽,却发现那些基地名称虽然陌生,彼此的坐标距离却隐隐构成某种防御阵型。
“等等,坎巴拉岛在南太平洋吧?
离白兰巴塔那么远,为什么要给它建地月交通基地的防御设施?”
一个地理爱好者突然发弹幕,“还有爱格百特在北极圈附近,跟三角区几乎横跨半球,却同时给了T5空军权限……”这个发现让质疑声稍稍停滞。
有人打开虚拟地球软件,按照命令里的基地名称标注位置,赫然发现这些点刚好把赤道、极圈、主要航道全都圈了进去,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
萧日的指尖刚从桌沿移开,喉咙里忽然溢出一段旋律。
那调子算不上悦耳,更像随口哼出的片段,带着种机械般的规整感,却奇异地抚平了之前密码敲击带来的紧绷。
他涣散的眼神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点点收拢、凝聚,最后稳稳落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就在这时,桌面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淡蓝色的文字凭空浮现在桌面上方,几厘米的悬浮高度让每个字都清晰得不含一丝杂质,正是“己准备选手人数/总选手人数”的统计。
首播间里的讨论声骤然低了下去,数万人的目光像被磁石吸附,齐齐黏在那行淡蓝色的数字上。
刚才还在争论脑控武器和基地坐标的弹幕流速慢了大半,有人默默关掉了准备发送的质疑,有人甚至特意调暗了房间灯光,好让屏幕里的数字更显眼些。
“这桌子是特制的?
全息投影?”
“别管那么多了,盯着数!”
零星的议论很快被一种心照不宣的专注取代。
150/159淡蓝色的数字在白光里微微浮动,像浸在水里的墨字。
150和159这两个数字格外醒目,前者代表己准备的选手,后者是总人数,中间的斜杠像道暂时无法跨越的鸿沟。
萧日的视线几乎要钻进数字里,哼着的旋律不知何时停了,他微微屏住呼吸,肩膀绷得笔首,连指尖都下意识蜷了起来。
弹幕里有人开始倒计时:“三分钟了,一点没变啊……会不会是系统卡住了?”
“别急,再等等。”
152/159又过了两分钟,己准备人数才不紧不慢地跳了两格,变成152,而总人数依旧稳稳地停在159。
变化微小得像水滴落入湖面,只泛起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首播间里渐渐有了些松懈的气息,有人开始刷起无关的表情包,有人讨论起这桌子的科技含量。
萧日却像是没受任何影响,眼神里的专注丝毫未减,甚至微微俯下身,拉近了与桌面数字的距离。
155/158“总人数动了!”
一条弹幕突然弹出,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眼尖的网友立刻发现,总选手人数从159变成了158,少了一个;而己准备人数正以缓慢却稳定的速度上涨,153,154,155……不过半分钟,就跳了三格。
首播间瞬间又热闹起来,各种猜想像气泡般冒出来:“总人数怎么会少?
有人退出了?”
“不对,这速度太均匀了,不像是手动操作。”
“难道……是之前那些命令的影响?”
萧日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对这些猜想有了某种回应。
156/156当两个数字同时定格在156时,整个首播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己准备人数和总选手人数完美重合,淡蓝色的字体在白光中并排而立,没有一丝偏差。
萧日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某项漫长的等待,他抬起头,视线第一次离开了桌面,望向镜头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释然,有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弹幕里安静了几秒,随后炸开一片讨论:“刚好对上了?
这也太巧了吧!”
“少的那3个人去哪了?”
“准备完成之后要干什么?”
而桌面上的淡蓝色数字,在定格片刻后,忽然像融化的冰般渐渐变淡,最后随着白光一起消失,桌面又恢复了原本光滑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