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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珏盯着那本手札,沉默了许久。

他大概觉得,一个像我这样粗鄙善妒的女人,手札里写的无非是些争风吃醋的恶毒话语。

他再次举起剑,砸开了手札上的锁。

「让孤看看,你这妒妇都写了些什么恶毒之语。」

他带着讥讽的笑意,翻开了第一页。

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手札是我的笔迹,清秀瘦劲,一如我这个人。

但写下的内容,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情爱纠缠或恶毒诅咒。

手札第一页,只有一行字,写于林舒雅死后第二天。

「舒雅之死,疑点重重。」

萧珏的眉心猛地一跳。

他往下看去。

「传闻她与人私会,被辱致死,现场不堪入目。」

「但伪造痕迹过重,倒像是……一场针对东宫的屠杀之始。」

萧珏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疯狂地往后翻,一页,又一页。

手札里没有情爱,没有嫉妒,全是我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和调查记录。

「三月初七,约见仵作。」

「舒雅真正致命伤为后脑遭重击,并非***而亡。」

「死后被布置成***现场,意图为何?」

「三月初九,查林家三兄弟。嗜赌成性,欠下巨额赌债,一夜还清。钱从何来?」

「三月十一,林舒雅贴身侍女翠儿失踪。此女最为可疑。」

「三月十五,我写信约见舒雅,信中言辞激烈,故意辱骂。」

「若她真是清白,必会来与我对质。她来了。」

「那日,她告诉我,她察觉到二皇子萧彻在暗中集结兵力,图谋不轨。」

「她想将证据交给殿下,却苦无门路,反被人处处监视。她很害怕。」

「我告诉她,我会帮她。」

手札里,我甚至描绘了我眼中的林舒雅。

「林舒雅,太傅之女,京城第一才女。」

「殿下爱其温婉,我却敬其风骨。」

「此女有大才,心怀家国,绝非拘于后宅情爱的寻常女子。」

「她若发现危及储君、动摇国本的阴谋,必会以身犯险。」

「我曾视她为情敌,如今方知,我与她,或许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同盟。」

「真正的敌人,藏在暗处,正看着我们自相残杀,得意地笑。」

萧珏的手开始发抖,手札本几乎从他手中滑落。

他一页页翻过去,看到了我的推论。

「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太过完美,便是最大的破绽。」

「有人想借舒雅之死,先断殿下左膀右臂:我父兄的兵权。」

「再让他亲手杀死最后的守护者:我。」

「此计,一石三鸟,狠毒至极。」

「能想出此计,并有能力执行的,唯有二皇子萧彻。」

看到这个名字,萧珏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手札的最后一页,是我死前一天写的。

「我查到舒雅临死前,曾去过城郊一座废弃的观音庙。她似乎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

「她有一支殿下所赠的凤尾簪,日日佩戴。」

「我曾听闻,此簪簪尾可拆卸,内里中空。或许……线索就在那里。」

「可惜,我没有时间了。父兄明日问斩,我亦难逃一死。」

「萧珏,我为你布下最后一道防线,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命了。」

「若你终究执迷不悟,那便带着这份愚蠢的深情,与你萧家的江山,一同覆灭吧。」

「啪嗒。」

手札本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扶着架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满是震惊、慌乱,和一种灭顶的恐惧。

我飘在他身边,冷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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