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她还在末世废土的断壁残垣中,被最信任的男友推向丧尸潮,那撕心裂肺的背叛感和血肉被啃噬的剧痛尚未散去;后一秒,她就置身于这间古色古香、却弥漫着甜腻暖香的昏暗房间,浑身软得像一滩水,某种原始的、渴望触碰与交融的冲动在西肢百骸疯狂叫嚣。
“唔……”她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嘤咛,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身体软得厉害,指尖都泛着酥麻。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强行涌入她的脑海,撑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苏青软,醉春楼长大的孤女,被迫修炼一种名为《姹女心经》的邪门功法,靠吸取男修元阳提升修为。
性格妖娆放荡,仗着几分姿色和手段,在方圆百里内声名狼藉,是个人人喊打的妖女。
而她现在,就是苏青软。
不,更准确地说,她是穿书了,穿进了她临死前偶然瞥过一眼的某本修真小说里,成了里面活不过三章、被男主沈厌一剑斩杀的炮灰魅魔!
原主胆大包天,竟将下山历练、尚未成长起来的正道未来之光——沈厌,用药迷晕绑了回来,此刻就扔在偏殿的床上,准备采补!
这是什么天崩开局?!
云知意,不,现在她是苏青软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末世十年挣扎求生的经历让她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坚韧神经。
她深吸一口气,那甜腻的香气涌入肺腑,勾得体内那股邪火更旺了几分。
她环顾西周。
房间布置得极尽暧昧,红纱软帐,空气中弥漫着助兴的暖香。
而房间中央那张铺着柔软锦褥的大床上,赫然躺着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男子。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他双眼紧闭,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也难掩其清俊出尘的姿容。
眉如墨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即便在昏迷中,也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这就是沈厌。
未来将执掌修真界牛耳,剑锋所指,万魔辟易的绝对强者。
而现在,他被原主用了强效的软筋散和烈性媚药,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躺在那里。
按照原剧情,原主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采补,然后在功成之际,被突然冲破部分药力、羞愤交加的沈厌拼死反杀,香消玉殒。
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体内的燥热。
她才刚获得新生,难道就要步上前世和原主的后尘?
不,绝不!
末世教会她的第一课,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她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快速检索着原主的记忆,尤其是关于《姹女心经》和眼前局面的部分。
硬来是死路一条。
求饶?
以沈厌正道修士的立场和对妖女的憎恶,恐怕只会死得更快。
必须……必须想办法破局!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沈厌那张清冷禁欲的脸上,一个荒谬绝伦、胆大包天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窜入她的脑海。
原主靠魅惑和武力,而她云知意,在末世前曾是戏剧学院的表演系高材生,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风险极大,但这是绝境中唯一可能的一线生机!
她挣扎着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抓起冰冷的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口凉水,试图压***内的异样。
然后,她对着房间里那面模糊的铜镜,开始调整自己的表情。
眼神要惶恐,要无助,要带着巨大的悲伤和一丝不确定的希冀……她反复练习着,将末世带来的沧桑、被背叛的痛苦、以及对生的渴望,全都融入了这双刚刚还媚眼如丝的眼眸中。
感觉酝酿得差不多了,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
恰在此时,床上的沈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浓密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凤眸,此刻因为药力的关系,蒙着一层水濛濛的雾气,眼底却依旧带着初醒时的迷茫和下意识的警惕。
当他看清站在床边的苏青软时,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厌恶和杀意。
“苏、青、软。”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寒意。
他试图运转灵力,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西肢被玄铁链锁住,动弹不得,只有体内那股邪火,因为她的靠近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来了!
就是现在!
苏青软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猛地一个哆嗦,像是受惊的小鹿。
然后,在沈厌错愕的注视中,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划过她白皙娇媚的脸颊。
“仙……仙君……”她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真实的(主要是吓的)鼻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醒了?”
这反应完全出乎沈厌的意料。
他预想中的放浪形骸、迫不及待呢?
这女人……在哭?
苏青软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踉跄着扑到床边,却又不敢靠得太近,仿佛怕玷污了他一般,只伸出一只冰凉的小手,虚虚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被铁链锁住的手腕。
那触碰一触即分,带着显而易见的珍视和……一种让沈厌无法理解的愧疚?
“哥哥……”她抬起泪眼,这两个字叫得那叫一个千回百转,饱含了无尽的委屈与心酸,仿佛蕴藏了千言万语。
“……”沈厌体内的邪火都差点被这两个字给浇熄了,只剩下满心的荒谬和……强烈的排斥。
“你叫我什么?”
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药力出现了幻听。
“哥哥!
是你啊!
真的是你!”
苏青软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开始自由发挥,编造她打了无数遍腹稿的、漏洞百出但情感充沛的故事,“我是意意啊!
云知意!
小时候,我们村被魔修屠了,爹娘把我们藏在地窖里……你说你会回来找我的……后来地窖塌了,我爬出来,就找不到你了……我被人牙子拐走,卖到这醉春楼,被迫改名叫苏青软,修炼这害人的邪功……我过得苦啊……”她一边声泪俱下地哭诉,一边暗暗运转起那坑爹的《姹女心经》——不是用来采补,而是用来催动自身的气息。
原主绑他来,本就是为了采补他这纯阳之体突破瓶颈。
此刻功法一催,她身上那股天然的、融合了功法的幽香愈发浓郁,丝丝缕缕,如同无形的触手,主动缠绕上沈厌。
这香气对于此刻的沈厌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诱惑与折磨。
沈厌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那香气钻入鼻息,与他体内的药力、还有眼前这女人荒谬绝伦的哭诉交织在一起,简首要把他逼疯。
理智告诉他,这女人满口胡言!
他出身凡间一小族,父母早亡,家族凋零,哪来的什么失散多年的妹妹?
还屠村?
魔修?
编话本呢?!
可……她这眼泪,这悲恸,这不似作伪的颤抖……以及她身上那因为功法运转而不断散发出的、对他此刻状态而言如同致命毒药又似唯一解药的诱惑气息……苏青软观察着他脸上挣扎的神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心一横,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逼出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视觉效果拉满),脸上露出一个惨然却又决绝的笑容:“哥……是我对不起你……我差点,差点就铸成大错!
我被人控制,身不由己……但我现在清醒了!
我这就……这就帮你……”她说着,双手颤抖地结出一个极其繁复(完全是按照记忆里逆转功法的危险法门,现学现卖,差点打结)的法印,然后猛地拍向自己的丹田!
“噗——”她喷出一小口血(这次是真的,功法强行逆转带来的反噬让她五脏六腑都像移位了一样疼),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气息也萎靡下去,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疯狂的解脱感:“我……我自损修为,强行逆转了功法……现在,不是采补,是……是渡给你一部分我的本源之力,能帮你化解药力,或许……还能精进些修为……算是我,赔罪……”她一边说,一边主动贴近,将那带着血腥气和幽香的身体靠向他,同时运转起逆转后确实能输送精纯灵力(虽然来源不正,且对她损耗极大)的功法。
一股温和却带着异样吸引力的暖流,缓缓渡入沈厌的体内。
温软的身躯贴上来的瞬间,带着血腥气和那勾魂摄魄的幽香,沈厌脑子里的某根弦,“嗡”地一声,彻底断了。
是阴谋?
是算计?
可这自损修为的反噬做不得假,那鲜血的气息做不得假,渡入他体内那精纯的、确实在缓慢安抚他燥热丹田、化解药力的灵力也做不得假……这荒谬的兄妹认亲戏码,配合这实实在在的“牺牲”和“奉献”,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强大的说服力,猛烈冲击着他被药力和传统认知固守的心防。
去他妈的兄妹!
他猛地伸手,不是推开,而是狠狠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眼底最后一丝清明被汹涌的情潮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愤怒、困惑、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彻底吞没。
苏知意疼得“嘶”了一声,心里却瞬间被狂喜淹没——成功了!
至少,暂时成功了!
这离谱的剧本,他信了!
小命保住了!
她顺势软倒下去,将脸埋在他颈窝,挡住自己可能控制不住要上扬的嘴角,用带着哭腔的气音在他耳边呢喃,继续巩固人设:“哥……别恨我……好好运转心法,别浪费了……”下一刻,天旋地转。
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倒,玄铁链子发出更加激烈疯狂的碰撞声响,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破碎的呜咽,在这昏暗的、弥漫着暖香的偏殿内久久回荡。
红烛帐暖,春色无边。
而埋首在沈厌怀里的苏知意,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属于胜利者、属于生存者的弧度。
这修真界,她云知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