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靠低保度日的社畜，走进了瑞士银行。柜员微笑：“先生，贫穷不是过错。
”我小声说要存五百万美元，她笑容不变：“请您大声点。”当我喊出数字时，
整个银行突然寂静。她被对讲机叫走，回来时身后跟着八个持枪警卫。“先生，
”她依旧微笑，“刚接到通知——您已故祖父的账户，恰好少了五百万。”“而系统显示，
取款人指纹与您完全一致。”可祖父的葬礼，明明就在今天早上。---汗水。黏腻的，
冰凉的，顺着鬓角往下滑，痒梭梭的，像有小虫在爬。
李鸿死死攥着手里那个皱巴巴、印着超市logo的帆布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袋子里没什么东西，轻飘飘的，除了一个硬邦邦的U盘，
就是他早上在街角便利店买的、还没开封的廉价三明治。可他攥着的，
仿佛是自己那颗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脏。眼前这地方，不太对劲。日内瓦，
瑞士联合银行，某个不对普通公众开放的分支机构。门脸不大，
藏在一条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老街深处，灰扑扑的石质外墙，
厚重的黄铜门把手上雕着繁复却磨损的花纹，像某个没落贵族紧闭的嘴唇。
没有闪亮的霓虹招牌，没有穿着笔挺制服在门口迎来送往的经理，
甚至连个显眼的标识都没有。只有门楣上方，
一个毫不起眼的、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的鹰徽标记。
这和他想象中金碧辉煌、空气里都飘着金钱味道的瑞士银行，相差甚远。是这里吗？
地址反复核对过，是那个加密信息里提到的，分毫不差。他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那扇沉得出奇的门。没有预想中的嘈杂。门内的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脚下是厚得能吞没所有声音的深色地毯，墙壁是某种温润的木质，天花板很高，
吊着几盏光线柔和得近乎吝啬的水晶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像是旧书、消毒水和某种昂贵香料混合在一起，陈旧，却不容置疑。寥寥几个客户，
分散在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大厅里，坐在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低声交谈，
或者只是静静地喝着什么。没有人抬头看他，但他能感觉到，在他进来的瞬间，
有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过来，像冰冷的羽毛拂过皮肤。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颜色素净套裙的女人无声地迎了上来，
脸上是训练有素的、恰到好处的微笑。“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她的英语带着一点好听的、当地人特有的口音。李鸿喉咙发干，舔了舔同样干涩的嘴唇。
他身上的牛仔裤和洗得发白的连帽衫，与这里格格不入。帆布鞋踩在地毯上，
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度的侏儒。“我……我想存钱。”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小得像蚊子叫。女柜员，胸牌上写着“伊莎贝拉”，笑容不变，
引着他走向一个空闲的柜台。柜台也是木质的，打磨得光滑如镜，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
“好的，先生。请这边。”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坐下。隔着玻璃，
伊莎贝拉那双湖水蓝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李鸿的心脏擂鼓般狂跳起来。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尽管知道这行为蠢得可笑。那几个零星的客户似乎并未注意他，
远处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看报纸。一切如常，
除了他自己快要爆炸的神经。他往前凑了凑，几乎把脸贴到了冰冷的玻璃上，用气声，
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豁出去的决绝：“我……我要存……五百万美元。”说完这句，
他立刻缩了回去，胸腔里气血翻涌，耳根烧得厉害。他甚至不敢看伊莎贝拉的眼睛，
生怕从里面看到惊诧、怀疑，或者更糟的，嘲讽。短暂的沉默。预想中的惊愕并没有出现。
伊莎贝拉脸上的微笑连弧度都没有改变一分，她甚至微微向前倾身，用同样轻柔，
但清晰了许多的语调说道：“先生，您完全可以大声说出来。”她的目光平静无波，
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在瑞士银行，”她顿了顿，
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安抚的力量，“贫穷不是过错。”李鸿愣住了。贫穷不是过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磨得起毛的裤脚，还有那个廉价的帆布袋。是啊，
他看起来确实很“贫穷”。但……五百万美元？这和贫穷有什么关系？她是不是没听清？
一股混杂着屈辱、荒诞和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涌了上来。他被这种过于平静的态度激怒了，
或者说，是被自己内心巨大的不安逼到了墙角。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
声音陡然拔高，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变调，
在这寂静得过分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刺耳：“我说！我要存！五！百！万！美！元！！
”声音落下。如同按下了某个神秘的开关。整个银行大厅，
那层一直笼罩着的、低沉的背景音——空调轻微的送风声，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远处客户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声——在这一刹那，消失了。绝对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李鸿感觉自己的声音还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见，远处那个看报纸的老者，动作定格了，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看见，
另一个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女士，杯子举在半空，忘记了放下。他看见，
连站在角落里的一个穿着制服、像是个经理模样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
目光锐利地射向他。所有的视线，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窥探，
此刻都变成了实质性的、毫不掩饰的聚焦。像无数盏探照灯，同时打在他身上，
将他钉死在这张柔软的皮质座椅上。伊莎贝拉脸上的微笑，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不是惊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凝重。她湖水蓝的眼睛深处，
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就在这时，她耳边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型对讲机，
传来了急促而低沉的指令声。声音很小，但在这片死寂中，
李鸿隐约捕捉到了几个词尾“……确认”、“……协议”。伊莎贝拉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常，
甚至那抹职业微笑又重新挂回了嘴角，只是这一次，那笑容底下，透出了一股冰冷的意味。
“请您稍等片刻，先生。”她语气依旧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她站起身，
步伐平稳地走向后方一扇不起眼的木门。李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黏在皮肤上，一片冰凉。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推上舞台的小丑，
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他身上，而台下，是无数双冷漠的、审视的眼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扇木门再次打开了。出来的不只是伊莎贝拉。她的身后，
跟着八个穿着深色制服、荷枪实弹的警卫。他们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
瞬间散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将李鸿所在的柜台区域隔离起来。
他们的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神警惕，没有任何表情。伊莎贝拉重新在柜台后坐下，
隔着玻璃，看着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的李鸿。她的脸上，
依旧挂着那副仿佛焊上去的、标准的微笑。“李先生，”她开口了，声音还是那样柔和，
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李鸿的耳朵里，“刚刚接到总行的紧急通知。
”李鸿的心脏骤停了一拍。“您已故祖父，李振国先生的保险箱账户，就在今天凌晨，
”伊莎贝拉微微前倾，目光锁住李鸿惊恐的双眼，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恰好有五百万美元的资金，被不明身份者提取转出。”李鸿的大脑一片空白。祖父？
今天凌晨？取钱？“而系统记录的，操作终端时留下的唯一一枚有效指纹，
”伊莎贝拉的笑容似乎扩大了一丝，带着某种残酷的优雅，“经过三次交叉比对，
确认与您——李鸿先生，右手食指的指纹，完全一致。”指纹一致？李鸿猛地低头，
看向自己的右手食指。普通，甚至因为长期敲代码而有些粗糙。“不……不可能！
”他失声叫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祖父……他的葬礼……就在今天早上！
我刚刚从墓园回来！”伊莎贝拉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只是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先生，”她等李鸿语无伦次地喊完，
才用一种近乎叹息，却又冰冷彻骨的语调轻声反问，那声音穿过厚厚的防弹玻璃，
清晰地钻进李鸿的耳膜：“那么，您能否解释一下——”“一个今天早上已经下葬的人，
是如何在昨天凌晨，用您的指纹，取走他账户里的五百万美元的？”“以及，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紧抓着的那个廉价帆布袋上，意有所指，“您此刻，
又打算存入的这五百万美元，究竟来自何处？”八个警卫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
同时收紧。李鸿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砸在他紧紧攥着帆布袋的手背上，冰凉。帆布袋里，那个硬邦邦的U盘，
此刻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2李鸿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刻冻结了。
伊莎贝拉的话语，连同她脸上那抹纹丝不动的、近乎残忍的微笑，像一把冰冷的凿子，
狠狠楔进了他的颅骨。祖父的账户，今天凌晨被取走五百万，指纹……是他的？荒谬！
彻头彻尾的荒谬！祖父李振国的葬礼，就在今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他亲手捧着那冰冷的骨灰盒，看着它被缓缓放入阴湿的墓穴。泥土覆盖上去的那一刻，
他感觉心里某块地方也彻底空了。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眼神里藏着太多他看不懂东西的老人，
真的走了。一个下葬的人，怎么可能在昨天凌晨去取钱？还用他的指纹？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淹过膝盖，正迅速向着心脏攀升。但他胸腔里，
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谎言和阴谋扼住喉咙的愤怒。“不可能！
”李鸿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撕裂，他猛地站起身，
双手“砰”地一声砸在厚重的防弹玻璃上，引得那八名警卫瞬间肌肉绷紧，
手齐齐按上了枪套。“我祖父已经死了！我今天早上刚参加完他的葬礼！你们搞错了！
一定是你们系统出了问题！”伊莎贝拉面对他失控的举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只是微微向后靠了靠，避开那并不存在的冲击力，脸上的微笑依旧标准得像橱窗里的模特。
“李先生，请您保持冷静。”她的声音透过玻璃传过来，带着电子设备过滤后的平淡，
“瑞士联合银行的系统，自建立以来，从未出现过此类‘错误’。
指纹比对经由三重独立算法验证，误差率低于百亿分之一。”她顿了顿，
那双湖水蓝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湖，清晰地倒映着李鸿惊慌失措的脸。
“至于您祖父的……状态，”她选了一个极其冷酷的词，“与账户操作在时间逻辑上的冲突，
这确实构成了一个需要解释的疑问。但这并不能改变系统记录的事实——您的指纹，
出现在了本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操作了一笔巨款的流动。”她的目光，
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李鸿紧紧抓在手里的那个帆布袋。“而您，恰好在同一时间，
带着同等数额的、来源不明的现金，出现在这里。”逻辑链被冰冷地构建起来。时间，金额，
指纹。每一个环节都像铁索一样，缠绕在他身上，将他拖向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深渊。
李鸿张着嘴，胸口剧烈起伏，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反驳不了。他能说什么？
说这五百万是一个匿名加密信息指示他来存的？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这U盘里到底是什么，
只是按照指令行事？这听起来比他祖父“死后取钱”更加可笑，更像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警卫们无声地向前逼近了一步，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墙壁，向他挤压过来。
他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枪油和冷峻的气息。完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会被抓起来，会被当成盗窃犯，或者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