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晚晚，多吃点，看你瘦的。”婆婆刘芳笑得一脸慈爱，

把一盘油汪汪的宫保鸡丁推到我面前，“妈特地给你做的，补补身子。

”我丈夫张伟立刻皱眉，“妈，您又忘了？林晚她花生过敏，碰都不能碰。”“过敏？

”刘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茫然又无辜的表情，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人老了，不中用了。晚晚，你可千万别怪妈啊。

”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关切，仿佛真的是一个为自己糟糕记忆力而懊恼的老人。

可我知道，她是装的。自从三个月前，她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下来，撞到了头，

她就患上了这种选择性的“健忘症”。她不记得我那能要了命的过敏史，

不记得我最讨厌吃香菜，不记得我说过无数次卧室不要喷浓烈的花露水。

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小叔子张航喜欢哪款游戏机，记得邻居家王阿姨的女儿什么时候预产期，

甚至记得楼下超市鸡蛋周二打折。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妈，没事，

您也是为我好。我不吃这个就是了。”张伟松了口气，给我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

“快吃吧，别饿着。妈就是病了，你多担待点。”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说话。担待？

我担待的还少吗？结婚三年，我为了这个家，辞掉了高薪的法务工作，包揽了所有家务。

张伟工作忙，我体谅他。婆婆从乡下过来，生活习惯不同，我迁就她。可我的退让，

换来的不是体谅，而是得寸进尺。刘芳一直不满意我，嫌弃我家境普通，

不能像她小姐妹的儿媳那样，给儿子在事业上带来帮助。更重要的是，我结婚三年，

肚子一直没动静。去医院检查，是我身体有些寒，不容易受孕。从那之后，

刘芳对我的态度就从不冷不热，变成了指桑骂槐。现在，更是升级到了不动声色的谋杀。

是的，谋杀。对于一个严重花生过敏的人来说，一颗花生，就足以引发喉头水肿，窒息死亡。

刘芳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为我第一次见她时，就因为误食了她递过来的一块花生糖，

被紧急送去医院抢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件事，是她炫耀自己儿子多孝顺，

儿媳多娇气的经典案例，她跟小区里每个老太太都绘声绘色地讲过。她会忘？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晚饭后，张伟去书房加班，刘芳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我默默地收拾着厨房，将所有碗筷都重新用洗洁精洗了两遍，

特别是那个装过宫保鸡丁的盘子。洗完碗，我回到房间，锁上门。然后，我从床头柜最深处，

拿出了一个伪装成充电宝的微型摄像头。这是我上周悄悄买的。

从刘芳开始“健忘”的第三天，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第一次，

她在我喝的豆浆里加了花生粉，我喝了一口就察觉到了，借口说肚子疼，去卫生间全吐了。

第二次，她用花生油炒菜，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那股让我头皮发麻的味道。我一天没吃饭，

说自己减肥。这一次，是宫保鸡丁。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就是蓄意。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没有告诉张伟。他太孝顺了，孝顺到愚蠢。在他眼里，

他妈就是个可怜的、记性不好的农村老太太。我如果说他妈在害我，

他只会觉得我恶毒、不可理喻。我要证据。能把刘芳这张慈爱面具，撕得粉碎的铁证。

我调整好摄像头的角度，把它对准客厅的方向，藏在一个装饰花瓶后面。做完这一切，

我坐在床上，心脏怦怦直跳。我知道，从我按下录制键的那一刻起，这个家，

就已经回不去了。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而我，必须赢。2第二天一早，

我借口说约了朋友逛街，提前出了门。实际上，我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

用手机连接上了家里的摄像头。屏幕里，客厅的画面清晰地传来。婆婆刘芳正坐在沙发上，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小叔子张航打着视频电话。张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妈，

我新看上那套‘外星人’配置，就差一万块了，你再支援点呗？

”刘芳把瓜子皮“呸”的一声吐在垃圾桶里，脸上哪还有半分“健忘”的迷糊，

只剩下精明和算计。“你哥上个月给我的五千，我不是都转给你了吗？怎么又没了？

”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溺爱藏都藏不住，“你个败家子，就知道花钱。”“哎呀妈，

这是投资！我游戏打好了，以后当主播，能挣大钱的！”张航撒着娇，“好妈妈，

你就帮帮我嘛。我哥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他那个母老虎看得紧，一分钱都抠不出来。

”“母老虎”三个字，让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果然，在他们母子眼里，

我就是个碍事的恶人。刘芳撇了撇嘴，眼神瞟向我的卧室方向，冷哼一声：“你急什么？

等我把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赶出去，你哥的钱，还不都是你的？”张航的眼睛亮了：“妈，

你有办法了？”“那当然。”刘芳得意地扬起下巴，声音里透着一丝阴狠，“我跟你说，

那个小***，不是花生过敏吗？我这两天天天给她弄点花生吃，

她还傻乎乎地以为我真是记性不好。”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浑身冰冷。虽然早已猜到，

但亲耳听到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恶毒的计划，我还是忍不住遍体生寒。

视频那头的张航似乎有些犹豫：“妈，这……这能行吗？万一真吃出事了，那可是要人命的。

”“要她的命才好呢！”刘芳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她死了，

你哥就能娶个有钱的，到时候给你买房买车，不比现在强？再说了，我不是‘健忘’吗？

就算她真死了，谁能赖到我一个病人头上？你哥那个蠢蛋，只会哭着说我对不起他，

转头还得好好孝顺我这个唯一的亲妈！”“高！妈，你这招实在是高！

”张航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拍起了马屁。刘芳显然很受用，她笑了起来，

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看起来格外狰狞。“等着吧，今天中午，

我给她包了花生馅的饺子。我就不信，她还能躲过去！”我关掉了手机，屏幕暗下去，

映出我毫无血色的脸。原来如此。赶我走，甚至是……要我的命。目的，

就是为了榨干张伟的钱，去填小叔子那个无底洞。而我那个所谓的丈夫，

就是她计划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一个愚孝的、非不分的帮凶。我坐在咖啡馆里，手脚冰凉。

窗外的阳光明明很暖，我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许久，我才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拿出手机，将刚才录下的那段视频，保存了三份，分别上传到了三个不同的云盘。然后，

我给我的闺蜜，一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发了条信息。“小冉，帮我查一下，

如果因为一方亲属蓄意伤害，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离婚时，财产分割上有没有倾向？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走出了咖啡馆。是时候了。这场戏，该由我来决定怎么收场了。

既然她想玩，那我就陪她玩到底。只是不知道，当真相揭开，她和我那个“孝顺”的丈夫，

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像她计划的那样精彩。我回到家时，正好是午饭时间。一进门，

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煮饺子的香气，其中夹杂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让我作呕的甜腻。

是花生的味道。刘芳正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我，立刻堆起笑脸。

“晚晚回来啦？快去洗手，妈今天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饺子，特地多放了肉，

香着呢！”她把饺子放在餐桌上，白胖的饺子个个饱满，看起来确实很诱人。

张伟也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饺子，食指大动：“妈，辛苦了。老婆，快来吃，

妈的手艺可好了。”我看着他毫无城府的笑脸，心里一阵悲哀。我走到餐桌旁，

看着那盘饺子，轻声说：“妈，这里面……没有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刘芳的笑容一滞，

随即夸张地拍了下大腿：“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我给忘了！

”她一脸懊恼地指着盘子里的几个饺子，“这几个，这几个角上我捏了花边的，

是给阿航留的，他喜欢吃花生馅的。我怕搞混了，特地做了记号。剩下的都是纯肉的，

你放心吃！”她指着盘子边缘那几个造型略有不同的饺子，表情诚恳得像是在发誓。

张伟松了口气，嗔怪道：“妈，您下次可注意点。差点吓死我。

”他夹起一个没有花边的饺子，就想往我碗里放。我抬手，挡住了他的筷子。

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我微笑着，

夹起了那个被刘芳特地“标记”出来的、捏着花边的花生馅饺子。然后，当着他们的面，

我把那个饺子，整个放进了嘴里。3“林晚！你疯了！”张伟的惊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他猛地站起来，想冲过来抠我嘴里的饺子。婆婆刘芳也愣住了，脸上的惊慌失措不似作伪，

她是真的没想到，我会主动去吃那个“毒药”。我用力地咀嚼着，

花生的甜腻和肉馅的咸香混合在一起，***着我的味蕾，也***着我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我能感觉到，口腔的黏膜已经开始发麻，喉咙里也传来一阵熟悉的、针刺般的痒意。

过敏反应，开始了。我看着他们，一个惊恐万分，一个错愕不已，缓缓地，

把嘴里的饺子咽了下去。然后，我冲他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妈，您不是说，

这是给我那宝贝小叔子留的吗？”我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嘶哑，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替他尝尝，味道……还真不错。”“你……你……”刘芳指着我，嘴唇哆嗦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计划全乱了。她设想过我可能会拒绝，可能会怀疑，

甚至可能会和张伟大吵一架。但她绝没有想过，我会用这种***式的方式，

把她的阴谋直接摆在台面上。“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快！”张伟终于反应过来，

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抖得连屏幕都解不开锁。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但我强撑着，死死地盯着刘芳。“妈，您说……我要是就这么死了，警察会不会来调查？

”我喘息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发现，您这‘健忘症’，

好像……有点太巧了？”刘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她终于意识到我做了什么。

我这是在用我的命，做赌注。赌张伟的良知，赌法律的公正，

也赌她不敢真的让我死在她的“健忘”之下。“救护车！救护车来了吗？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滑倒在地上。张伟的哭喊声，刘芳的尖叫声，

和窗外由远及近的救护车鸣笛声，混杂在一起，成了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声响。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皱了皱眉，手臂上插着针管，

冰凉的液体正缓缓注入我的身体。我活下来了。我转过头，看到张伟趴在我的床边，

双眼通红，满脸憔ें悴。见我醒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涌出狂喜和后怕。“晚晚！

你醒了！你吓死我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都在发抖，“医生说，你再晚来五分钟，

就……就……”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抽出我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妈呢？”我问。张伟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不敢看我。“妈她……她年纪大了，

受了惊吓，我让她先回去了。”“是吗？”我冷笑一声，“是受了惊吓，还是怕承担责任，

畏罪潜逃了？”“晚晚，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张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赞同，“她不是故意的，她都跟我解释了，她真的是忘了，

她包完饺子才想起来，所以才做了记号，谁知道你……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非要去吃那个呢？”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到了这个时候，

他还在为他那个恶毒的母亲辩解。他看到的，只是我“想不开”，却从来没有想过，

我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张伟，”我平静地看着他，心如死水，“我们离婚吧。

”张伟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愣了半晌，

才结结巴巴地开口：“离……离婚？为什么？晚晚，你别说气话，我知道这次是妈不对，

我替她向你道歉，行不行？你别吓我。”“我没有说气话。”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我是在通知你。”“我不接受！”他激动地站起来，“就因为这点小事？

就因为一个饺子？林晚，你至于吗？我妈她都快六十了，她病了，脑子不清楚，

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病人？”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张伟，

你到现在还觉得，她只是个‘病人’？”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胸口因为缺氧而隐隐作痛。

“是，她是个病人。”我止住笑，冷冷地看着他，“一个处心积虑，想用‘健忘’当借口，

来谋杀自己儿媳的……‘病人’。”“你胡说！”张伟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林晚，我没想到你心肠这么歹毒！那是我妈！”“是啊，她是你妈。”我点点头，

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现在就去把她找回来，

让她跪在这里，给我磕头道歉，承认她做的一切。然后，我或许可以考虑，不把她送进监狱。

”“第二，”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法庭上见。

”4张伟最终还是选择了去找刘芳。不是因为他相信了我，而是因为他怕了。

怕我真的会把事情闹大，闹到法庭上，让他那个“可怜无辜”的母亲，

真的背上一个“蓄意伤害”的罪名。我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里，张伟没有再出现。

我的闺蜜律师小冉来看过我一次，给我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还顺便帮我垫付了医药费。

她看着我苍白的脸，气得直跺脚：“林晚，你是不是傻？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万一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便宜了那对极品母子怎么办？”我笑了笑，摇摇头：“不这样，

张伟永远不会信我。不这样，刘芳也永远不会露出她的真面目。”有些伤疤，

只有血淋淋地揭开，才能让所有人看清里面的腐肉。小冉叹了口气，

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我找人帮你查的，张伟名下所有的财产，

包括他那几张你不知道的理财卡。还有，这个。

”她又递给我一个U盘：“你之前发我的那段视频，我找专业人士分析过了，

没有任何剪辑痕迹，可以作为最直接的证据。我已经帮你做了备份。”我接过东西，

郑重地对她说：“谢谢你，小冉。”“跟我客气什么。”小冉拍了拍我的手，“记住，

你不是一个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要是那个渣男敢欺负你，我撕了他！

”我点点头，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出院那天，天气很好。我没有通知张伟，自己办了手续，

打车回了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家”。开门进去，家里静悄悄的。客厅的茶几上，

还放着那天没吃完的饺子，已经有些干了。我皱了皱眉，把它们连同盘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走进了我的卧室。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样，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我拉开衣柜，

开始收拾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不多，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护肤品，

还有我工作时用过的法律书籍。我把它们一件一件地装进行李箱，

动作平静得像是在收拾一件与我无关的行李。就在我快要收拾完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张伟和刘芳站在门口。几天不见，张伟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而他身边的刘芳，

更是像老了十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花白，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精明的神采，

只剩下惊恐和不安。她不敢看我，眼神躲躲闪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晚晚，

你……你回来了。”张伟的声音干涩沙哑。我没有理他，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把它立在地上。

“你要去哪？”张伟慌了，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张伟，

我的选择，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张伟的嘴唇动了动，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母亲，脸上露出痛苦和挣扎的神色。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

拉着刘芳，“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晚晚，我们错了！妈错了，我也错了！

”他用力地按着刘芳的头，往地上磕。“妈，你快给晚晚道歉！快说你不是故意的！

”刘芳被迫弯下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身体抖得像筛糠。她呜咽着，

“晚晚……妈错了……妈不是人……妈是鬼迷了心窍……你原谅妈这一次吧……”她一边哭，

一边用手打自己的脸，打得“啪啪”作响。“都是我的错，是我嫉妒你，是我看你不顺眼，

是我不想让你好过……我不是人，我该死……”张伟也跟着哭，一个一米八的男人，

哭得像个孩子。“晚晚，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们这个家一次机会。我发誓，

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我让我妈回老家，再也不让她来打扰我们。求求你，别走，

别离婚……”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的母子俩，我心中没有半分动容，

只觉得无比的讽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