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说爸妈的财产本该全是她的，让我把陪嫁房还回来。
我笑着撕碎房产证洒在她脸上——这房子，我宁可捐了也不给白眼狼。
直到亲子鉴定报告出来那天，全家才明白我为何如此决绝。
林薇冲进我家时，我正在阳台上浇那盆快要枯死的茉莉。
“林晓，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她把香奈儿包包重重摔在沙发上，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爸妈那套学区房，明明说好是留给我的，凭什么现在成了你的陪嫁？”
水壶在我手中顿了顿，清水顺着茉莉干裂的土壤蔓延，像极了我们姐妹之间那些再也无法弥补的裂痕。
“姐，你说错了。”我继续浇花，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不是爸妈给的，是我用这些年全部积蓄，按市场价从他们手里买的。”
“你放屁！”林薇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夺过水壶扔在地上，“就你？一个月薪六千的小编辑，拿什么买三百多万的房子？还不是爸妈偏心！”
水在地板上蜿蜒流淌，映出她扭曲的脸。我看着这个比我大四岁的姐姐，突然觉得很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会在我被欺负时挺身而出的姐姐，变成了眼前这个只会索取的女人？
“你当然买得起，”林薇冷笑，“因为你够心机啊！知道爸妈吃哪套，天天装孝顺装懂事。我呢？我在国外辛辛苦苦打拼，你在家里把好处都占尽了！”
我弯腰捡起水壶，轻轻放在桌上：“你说得对，我是在家里。爸心脏病发作时，是我半夜打车送他去医院，陪护半个月。妈做腰椎手术时，是我端屎端尿伺候了三个月。你呢？你在哪里？”
林薇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随即更加愤怒：“少来这套道德绑架！我在国外难道就容易吗？你们就知道拿这些说事！”
“不容易吗？”我看着她手上新做的钻戒，“你朋友圈昨天还在晒第五个爱马仕。姐，你在美国住着大别墅，开着保时捷，为什么要回来跟我争这套老破小？”
“那是我的事！”她尖声道，“重要的是，那套房本该是我的！我是长女，家里的财产本来就该由我继承！”
阳光透过阳台照进来，把她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我吞噬。我望着这个理直气壮索取的姐姐，突然想起十年前她出国前夜，也是这样闯进我的房间，拿走了妈妈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条珍珠项链。
“这个更适合我，”当时她这么说，“你小孩子戴这么贵的干什么。”
如今，她想要的是套房子。
我走到茶几前，从抽屉里取出那本深红色的房产证。林薇的眼睛立刻亮了，伸手就要来拿。
“怎么，想通了？早该如此！”
我没有递给她，而是拿着房产证走到窗前，阳光把证书照得发亮。
“姐，你还记得我上大学那年，你跟我说过什么吗？”我背对着她，轻声问。
“谁记得那些陈年旧事！”她不耐烦地说，“把房产证给我！”
我转过身，一字一顿：“你说，林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靠自己才是真的。”
她愣住了，显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我缓缓打开房产证，抚摸上面我的名字——林晓。这两个字，是我用无数个加班到凌晨的夜晚，是用本该约会度假的时间拼命兼职，是一分一分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这房子，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的。”我说，“首付八十万，是我工作六年攒下的。贷款二百四十万，是我一个人背的。跟爸妈，跟你，都没有关系。”
林薇嗤笑一声：“编，继续编！就凭你？”
“对，就凭我。”我平静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吧？我从大四就开始做兼职翻译，工作后接私活到凌晨是常事。我一个月挣的不止六千，那只是基本工资。”
她脸上的表情由不屑转为惊疑，又由惊疑转为愤怒。
“所以呢？所以你就觉得比我强了？林晓我告诉你，就算这房子是你买的，用的也是林家的资源！没有爸妈供你上学，没有这个家，你什么都不是！”
我笑了，笑得眼眶发酸：“是啊，没有这个家，我什么都不是。但这个家，又给过我什么？”
我拿起房产证，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地、坚定地，撕开了它。
“你疯了！”林薇尖叫着冲过来。
我一侧身躲开她，继续撕着，把房产证撕成碎片，然后抬手一扬。纸片如雪花般飘落，洒在她精心打扮的脸上、身上。
“这房子，我宁可捐了，也不会给你这种白眼狼。”
林薇呆立在纸屑雨中，满脸不可思议。她颤抖着指着我：“你...你竟然...”
“姐，”我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林晓了。那个总是让着你的妹妹，已经死了。”
她死死盯着我，眼神从震惊逐渐转为怨毒：“好，很好。林晓，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抓起沙发上的包，踩着满地的纸屑摔门而去。
巨响在房间里回荡，震得那盆茉莉最后一片枯叶悄然落下。
我站在原地，看着满屋狼藉，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手指无意间触到一片房产证碎片，上面隐约可见“所有权利人”几个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妈妈的电话。不用接我也知道她要说什么——肯定是林薇已经告状了。
果然，电话自动转入语音信箱：“晓晓，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姐？她好不容易回国，你就不能让她高兴点吗？那房子你姐想要就给她嘛，都是一家人...”
我按掉电话，把脸埋进膝盖。
一家人。多么讽刺的词。
在我的记忆里，“一家人”意味着我要永远退让，永远懂事，永远看着姐姐拿走最好的那份。
七岁，我喜欢的那条裙子，因为姐姐也看上了，就归了她。
十五岁，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却因为姐姐要出国留学花太多钱，只能去普通高中。
二十二岁，我初恋的男友，因为姐姐一句“不太靠谱”，就被爸妈逼着分手。
如今我三十岁，终于靠自己在城市里站稳脚跟，他们却要我连这最后的立足之地都让出去。
凭什么？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爸爸。我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晓晓，你太不懂事了！”爸爸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怒气，“马上给你姐道歉，然后把房子过户给她！”
我看着地上那些碎片，轻声问：“爸，如果今天撕房产证的是她，你也会这么生气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答案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我挂断电话，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一片，两片，三片...就像收拾这些年被撕碎的自己。
当我捡起最后一片碎纸时，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物业小李站在门外。
“林小姐，刚才有位女士在楼下大喊大叫，说是您姐姐，我们劝不住，她已经往小区人工湖那边去了...”
我猛地拉开门：“她往湖那边去了？”
“是的，她说...她说要是您不把房子给她，她就跳下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林薇惯用的伎俩——以死相逼。从小到大，只要她使出这招，我就必须让步。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我抓起手机和钥匙，对小李说：“报警，叫救护车。”
小李愣住了：“什么？”
“我说，报警，叫救护车。”我重复一遍，声音冷静得可怕，“如果有人要跳湖，这是标准程序。”
说完，我快步走向电梯，留下目瞪口呆的小李。
电梯下降的数字不断变化，像倒计时着我与这个家最后的联结。
到达一楼，我大步走向人工湖。远远地，就看见林薇站在湖边，周围已经围了不少邻居。妈妈也赶到了，正哭着劝她。
“薇薇，你快上来！有什么事妈妈给你做主！”
林薇看见我，声音更凄厉了：“林晓不把房子给我，我就死给她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妈妈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晓晓，你快答应她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姐死吗？”
我轻轻挣开妈妈的手，走向湖边的林薇。
湖水不深，最多到大腿。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
“姐，”我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人都听见，“你跳吧。”
林薇愣住了，妈妈尖叫起来：“林晓你疯了？”
“我没疯。”我看着林薇，“这湖水只有一米二，淹不死人。你要是真想死，小区外面就是马路，车来车往更方便。”
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林薇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当然，”我继续说，“如果你执意要跳，我也拦不住。不过提醒你，水里很冷，你刚做的鼻子泡了水可能会感染。”
周围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林薇站在浅水区，进退两难，尴尬得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和救护人员陆续赶到，一场闹剧以林薇被“救”上岸告终。
她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像个落汤鸡。从我身边经过时，她压低声音说：“林晓，我跟你没完。”
我微微一笑：“随时奉陪。”
妈妈扶着林薇，回头狠狠瞪我一眼：“你不是我女儿！”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疼，反而有一种解脱。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闺蜜小敏发来的消息：“怎么样？战况如何？”
我回了一条：“房产证撕了，姐姐跳湖未遂，妈妈说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对方立刻打来电话：“我的天！你没事吧？”
我抬头看向天空，夕阳西下，云彩被染成绚丽的橘红色。
“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挂掉电话，我独自走在小区里，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那些背负多年的包袱，那些关于“懂事”和“退让”的枷锁，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回到家里，我仔细地把所有房产证碎片收集起来，装进一个信封。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房产局补办证件的手续。
窗外，华灯初上。这个城市一如既往地喧嚣，而我的内心却异常平静。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林薇不会善罢甘休，父母也不会轻易接受我的反抗。
但我不再害怕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信息。陌生号码，但内容让我瞬间脊背发凉：
“你以为你赢了吗？等着看吧，那套房，我要定了。不只是房子，还有你所有的一切。”
我放下手机，没有回复。走到窗前，看着城市夜景，轻轻吐出三个字：
“放马过来。”
这一刻，那个永远退让的林晓真的死了。
而我，很喜欢这个新生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