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我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卸下了所有的身份，以一个废物的形象，入赘许家。
只为报答当年许老爷子救我母亲的一饭之恩。我以为，五年时间，一块石头也能捂热。
可换来的，却是妻子递上的一纸离婚协议，和她情夫的无情嘲讽。他们不知道，
我母亲的遗物被摔碎的那一刻，恩，就还完了。从我拿起电话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
该换个玩法了。他们眼中的地下皇帝，见我，需躬身行礼。他们眼中的豪门权贵，见我，
需跪地求饶。至于我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前妻……当她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跪着抱着我的腿，
哭着求我回头时。我只会告诉她：晚了。1街边的“老王馄饨”，开了三十年。店面破，
桌子油，但味道正。我在这吃了五年。今天照旧，一碗三鲜馄饨，多加香菜，不要葱。
屁股还没坐热，一阵香风飘过来。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端着碗在我对面坐下。“帅哥，
不介意拼个桌吧？”她笑得挺甜，手机支架已经架好，屏幕亮着，看样子是个主播。
我点点头，继续埋头吃我的馄飩。人多，拼桌正常。麻烦的是，她身后的几个黄毛不正常。
“滚开！这位置我们要了！”一个黄毛直接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我碗里的汤都洒了出来。
那女主播显然也不是善茬，眉毛一挑：“先来后到懂不懂？”“懂你妈！”黄毛骂骂咧咧，
伸手就要去抓女主播的手机，“彪哥等会要在这请贵客，识相的赶紧滚蛋！”“彪哥？
”女主播冷笑一声，“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阿猫阿狗？”“嘴巴放干净点！
”另一个黄毛指着女主播的鼻子，“我们彪哥要请的，是坤爷！雷坤！这一片的皇帝，
你他妈惹得起？”雷坤？我吃馄饨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名字有点耳熟。女主播还想说什么，
那个黄毛已经不耐烦了，一把推开她的手机，手直接朝着她的脸扇过去。我皱了皱眉。汤，
洒我身上了。我讨厌衣服脏了的感觉。在黄毛的手碰到女主播之前，我伸出筷子，
轻轻点在他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黄毛的惨叫声，比杀猪还难听。“啊——！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剩下几个黄毛都懵了。他们看着我手里的筷子，
又看看地上打滚的同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用餐巾纸擦了擦溅到手上的汤汁，
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滚。”我的声音不大。但那几个黄毛像是见了鬼，扶起断手的同伴，
屁滚尿流地跑了。临走前，那个被我废了手的黄毛，还忍着剧痛放狠话。“你他妈有种别走！
彪哥马上就到！坤爷也回来！你死定了！”我没理他。只是看着自己碗里，
那因为刚才的骚动而变得浑浊的汤。一碗好好的馄飩，被几条疯狗给毁了。真晦气。
对面的女主播已经看傻了，手机直播间里弹幕估计已经炸了。她看着我，张了张嘴，
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哥……你好厉害。”我没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老板，
再来一碗。”2第二碗馄饨刚上来，还没吃两个。店门口，一辆面包车急刹，车门拉开，
呼啦啦下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胳膊上纹着一条过肩龙。
他就是黄毛口中的“彪哥”。“谁他妈动我的人？”彪哥的声音很洪亮，
带着一股子流氓特有的嚣张。地上打滚的黄毛看见救星来了，连滚带爬地过去。“彪哥！
就是他！他把我的手弄断了！”彪哥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他上下打量我。
我穿着一身加起来不到一百块的地摊货，脚上一双人字拖，手上拿着一个用了五年的破手机。
怎么看，都像个刚从工地搬完砖出来的。彪哥笑了，是那种轻蔑的，不屑的笑。“小子，
挺横啊？”他走到我面前，用手里的雪茄指着我的鼻子。“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我今天要请谁吗？”“雷坤，坤爷！我告诉你，今天坤爷高兴，我不想见血。”“现在，
你，跪下，把我兄弟的手舔干净，然后自己再断一只手，这事就算了了。”周围的食客，
大气都不敢出。对面的女主播，脸色煞白，悄悄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这边。我没理彪哥，
继续吃我的馄饨。烫。味道不错。我的无视，彻底激怒了彪哥。“操！你他妈聋了？
”他一把抢过我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瓷器碎裂的声音，很刺耳。汤汤水水，
溅了我一裤腿。我慢慢抬起头，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你知道，我很讨厌别人浪费食物吗？
”“我浪费你妈！”彪哥彻底暴怒，挥手就要叫人动手，“给我弄死他！”他身后的混混，
亮出了藏在身后的钢管。我没动。我只是拿出了我那个破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
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了。我开了免提。“说。”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
带着一丝恭敬的男声。“雷坤，”我淡淡地开口，“我给你三分钟，从现在开始计时。
”“滚到城南街角的‘老王馄饨’来。”“晚一秒钟，我让你全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整个馄饨店，死一样的寂静。几秒钟后，
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让坤爷滚过来？
”“这傻逼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三分钟？他以为他是谁啊？”彪哥也笑得前仰后合，
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擦了擦眼角，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小子，
你是我见过最能吹牛逼的。行，我今天就陪你玩玩。”“我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后，
坤爷要是没来，我把你剁碎了，喂我家的狗。”他拉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翘着二郎腿，开始看手表。“计时开始。”周围的混混们，都带着戏谑的笑容，
把我围了起来。那个女主播，紧张得嘴唇都在发抖，但手里的手机，却握得更紧了。
直播间的标题，已经被她改成了——街头神人电话摇人，三分钟叫板黑道大佬！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彪ega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残忍。“还有最后一分钟，小子，
想好遗言了吗？”我没说话。我只是看着店门口的方向。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
当倒计时还剩十秒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由远及近，撕裂了街道的宁静。不是一辆车。
是一个车队。七八辆黑色的奔驰，疯了一样冲过来，一个甩尾，齐刷刷地停在了馄饨店门口。
车门打开。几十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冲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气势惊人。
彪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身后的混混们，也都傻眼了。为首那辆奔驰的车门，最后打开。
一个穿着唐装，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看到店里的场景，
瞳孔猛地一缩。彪哥看清来人，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谄媚地迎了上去。“坤爷！
您怎么来了！我正要处理一个不长眼的……”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
那个被称为“坤爷”的男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雷坤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直播间里成千上万观众，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噗通”一声。
双膝跪地。他低下那颗在整个城市都高傲无比的头颅，额头重重地磕在油腻的地板上。声音，
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属下雷坤，救驾来迟！”“请……主上降罪！”3整个世界，
安静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彪哥脸上的谄媚，还凝固着，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带来的那群混混，手里的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自己都毫无察觉。那个女主播，手机差点没拿稳，直播间里的弹幕，已经不是爆炸了，
是核爆。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坤爷……跪下了？
这他妈是拍电影吧？哪个剧组的？道具组也太牛逼了！主上？我靠，
这个称呼……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雷坤。“我刚才说的话，你忘了？
”我的声音很平淡。雷坤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属下……属下不敢忘！”“晚了多久？
”雷坤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晚了……七秒。”“七秒。”我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后果。”雷坤全身一颤，像是被判了死刑。他没有求饶，只是重重地又磕了一个头。
“属下，领罚。”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彪哥的心理防线。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惹了什么样的人。这不是什么过江龙，这是天。他“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连滚带爬地朝我挪过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爷！爷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我没看他。我的目光，
落在了地上的那一摊狼藉上。“我的馄饨，是他打翻的。”雷坤瞬间明白了。他猛地回头，
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王彪！”“是……是！坤爷！”彪哥吓得魂飞魄散。“冲撞主上，
打翻主上的宵夜，”雷坤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我……我……”彪哥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雷坤站起身，从旁边一个手下腰间，
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他走到彪哥面前。“主上的火，你一个小小的王彪，担不起。
”“这个罪，我替你担。”话音落下。雷坤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将匕首，
插进了自己的大腿。“噗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裤子。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仿佛那条腿不是他自己的一样。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跪回我面前，
脸色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主上，可否……息怒？”这一刀，把所有人都吓傻了。
王彪和他那群手下，已经瘫在地上，裤裆里传来一阵骚味。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连一个字的弹幕都没有。太震撼了。所有人的大脑，都已经因为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而宕机。
我看着雷坤。“下不为例。”雷坤如蒙大赦，重重地磕头。“谢主上！”我站起身，
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放在桌上。“老板，两碗馄饨的钱。”然后，
我转身准备离开。路过王彪身边时，我停了一下。“对了，”我像是想起了什么，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走后，雷坤才缓缓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吓晕过去的王彪，眼神冰冷。“拖走。”“处理干净点。
”两个西装壮汉，像是拖死狗一样，把王彪拖上了车。
雷坤这才走向那个还愣在原地的女主播。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小姐，
今晚的事……”女主播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疯狂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就下播！马上！”雷坤满意地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完，他带着他的人，和一地的狼藉，迅速离开了。馄饨店里，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老板和那个劫后余生的女主播。几分钟后，女主播的直播间，
因为涉及“违规内容”，被平台永久封禁。而我，已经走到了街角。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是陈安吗？我是许幼微的助理，许总让你现在来公司一趟。
”电话那头，是公事公办的冰冷语气。许幼微。我的妻子。不，马上就是前妻了。
我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天空。今晚的月亮，真圆啊。五年了。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4许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我到的时候，许幼微正坐在她的老板椅上，批阅文件。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头发盘起，露着修长的脖颈。很美，也很冷。
她甚至没抬头看我一眼。倒是她旁边，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张扬，城里有名的富二代，
最近一直在疯狂追求许幼微。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鄙夷。“呦，
这不是许家的废物赘婿吗？怎么，终于舍得从你那个狗窝里爬出来了？”我没理他。
我的目光，落在许幼微身上。“找我什么事？”许幼微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
她的眼神，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冷。“陈安，我们离婚吧。”她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是离婚协议。我拿起来，扫了一眼。净身出户。我名下，一无所有。这五年，
我为许家解决的商业危机，我为她挡下的明枪暗箭，
我为她默默铺就的康庄大道……在这份协议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许幼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安，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配得上我吗？”她站起身，走到张扬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我给你介绍一下，张扬。他的家族，马上就要和雷坤，坤爷的势力达成战略合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许家，马上就要更上一层楼，
成为这个城市真正的顶尖豪门。”“而你，”她指着我，满脸厌恶，
“你只是我成功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一个甩不掉的污点！”“我受够了！
受够了每次参加宴会，别人都指着我的鼻子说，看，那就是许幼微，她嫁给了一个废物！
”“受够了回家看到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恶心！”张扬得意地搂住许幼微的腰。
“听到了吗，废物？幼微现在是我的人了。签了字，拿着你的破烂，赶紧滚。”我沉默了。
我看着许幼微，这个我守护了五年的女人。原来，在她眼里，我只是个污点。也好。恩，
该还完了。我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在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陈安。两个字，龙飞凤舞。
签完，我把协议推了回去。“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将来，别后悔。
”许幼微冷笑一声：“后悔？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和你离婚！”“很好。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走。走到门口，我又停住了。“还有一件事。”我回头，看着许幼微。
“我妈留给我的那块玉佩，还给我。”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当初，
许老爷子救了我重伤的母亲，母亲临终前，把这块玉佩交给他，让他转交给我。
也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救命之恩”，我才答应了师父的要求，入赘许家，护他们五年周全。
许幼微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扔在地上。“给你，现在，
你可以滚了。”我走过去，弯腰，捡起盒子。打开。里面，是我母亲的那块和田玉佩。
我把它贴身收好。然后，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走出了这间办公室。身后，
传来张扬和许幼微肆无忌惮的笑声。他们以为，自己甩掉了一个废物。他们不知道。
他们放弃的，是整个世界。5雷坤给我安排的住处，是市中心的一套顶层复式。“主上，
您这五年，受委屈了。”他站在我身后，一脸愧疚。我没说话，只是站在落地窗前，
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手机响了。是雷坤的。他接了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主上，”他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开口，“今晚有个商业酒会，
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张家的那个小子，张扬，也会带着……许小姐出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他们会在酒会上，正式宣布和我们‘坤合集团’的合作。
”我转过身，看着他。“我知道了。”“那您……去吗？”“去。”我为什么要不去？好戏，
才刚刚开场。……酒会现场，金碧辉煌，衣香鬓影。我到的时候，许幼微和张扬，
正被一群人围着，众星捧月。他们是今晚绝对的主角。我穿着雷坤给我准备的阿玛尼西装，
缓缓走进会场。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许幼微的家人。“哟，
这不是我们许家的废物女婿吗？怎么，离婚了还死皮赖脸地跟过来？想求幼微复合？
”尖酸刻薄的声音，来自我的前丈母娘，刘芬。她身边，还站着我的小舅子，许杰。
一个被宠坏的二世祖。许杰一脸鄙夷地走到我面前，用手戳着我的胸口。“陈安，我警告你，
离我姐远点！你现在就是一坨屎，别妄想再粘上我们许家！”他们的声音很大，
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我没理他们。这种苍蝇，
不值得我浪费口舌。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是懦弱。许杰更加嚣张了。“跟你说话呢！
你他妈哑巴了？”他见我不动，眼神一瞥，看到了我胸口口袋里，露出一角的红绳。
那是系着玉佩的绳子。他忽然狞笑一声，伸手，一把将玉佩从我口袋里拽了出来。
“什么破玩意儿？还当个宝一样藏着？”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还给我。”“还给你？
”许杰把玉佩拿到眼前，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不就是块破石头吗？这种垃圾，
也就你这种废物配得上！”说完。他手一松。玉佩，朝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落了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我伸出手，想去接住。但，晚了。“啪！”清脆的声音，
响彻整个宴会厅。那块陪伴了我二十多年，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物。碎了。摔得四分五裂。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我缓缓地，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撿起来。
我的手，很稳。稳到没有一丝颤抖。许杰还在那狂笑。“哈哈哈哈！碎了！
